藏經閣閣樓。

這一次沒有人將他再次扔出去，李葉也總算可以好好的打量一番。

地方不大，也就是百來平米的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常年沒人打掃，看上去有些髒亂，地上隨處還能看到幾個酒罈子歪歪扭扭的躺在那裡。

“隨便找個地方坐。”

閣樓是恩長老的私人後花園，除了李葉這個不速之客外大概還沒有其他人來到這裡，說起來李葉倒是有些感覺榮幸。

但現在他卻沒絲毫倍感榮幸的喜悅，臉上掛滿了一種求知慾和迫切的眼神。

“恩長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隨便坐？這地方都快沒地方可以落腳，當然他也不在乎這些細節，將幾個地上的酒罈子撥開後，席地而坐。

他來這裡的目的只有一個。

舉起手裡那本厚厚的‘昊天傳奇’書冊，李葉眼神很迫切的問道：“我在裡面看到了一些不可能外人知道，關於我的一些事情！”

關於他身上發生的事情，就像是有人親眼看到和聽到。

面對李葉咄咄逼人開口就質問，恩長老卻慢條斯理的從雜亂的閣樓中，也不知道從何處又掏出來一罈子美酒，大大的灌了一口後終於抬頭真正的以一種複雜的眼神，看了過來。

“其實有些時候，無知更幸福。”

當然說完後看見李葉正要反駁，恩長老只是搖了搖手，接著說道：“既然被你看到了，如果老夫告訴你這些都是巧合，你會相信嗎？”

“不會。”

李葉搖頭，斷然回答。

巧合，有那麼多巧合嗎？

真有這麼多巧合，反而會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的確不是巧合。”

恩長老也並不否認，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你想問什麼，可以問，只要老夫知道的可以告訴你。”

“這本書，到底是什麼？”

李葉定了定心神，然後皺眉問道：“這本書，我以前在藏經閣從未見過。”

“不，不只是這本書，那間密室居然這麼多年就沒人發現，這太不正常了！”

在他有記憶以來，這藏經閣至少進來過數十次以上，說一句誇張點的，現在他就算閉着眼睛都可以在整個藏經閣自由出入。

太熟悉了，一磚一瓦，都印刻在腦海。

但唯獨那間密室，他記憶中根本不存在。

名字還很古怪，叫‘QQ閱讀’？

恩長老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當然李葉知道自己真正在意的不是那間密室，而是此刻在他手中的這本書。

“它，到底是什麼？”

恩長老抬頭，他本可以從李葉手中將東西拿走，就像昨晚那樣。

但他還是沒這麼做，反而是陷入一種沉思。

“恩長老！望告知弟子！”

李葉已經看出了端倪，玄真門這位最神秘也是最無欲無求的藏經閣長老，明顯是知道他手中這本書秘密的。

“話本，傳記，小說，你可以這麼理解。”

李葉點頭說道：“我當然知道，但為什麼……”

“裡面記載的內容，和你之前經歷過的一模一樣？”

恩長老半途打斷，然後看到李葉那熟悉的眼熟，不自覺的苦笑了一聲，說出了一個讓李葉怎麼也無法一時間接受的真相。

“因為，你就是這本書中的人物。”

什麼？

李葉的確沒明白，書中的人物？

“弟子不明白。”

恩長老也沒解釋，然後伸手一抓，下一刻李葉手中那本‘昊天傳奇’就從他那邊飛到了恩長老面前，然後正巧翻到了其中一頁內容。

上面寫着的就是幾日前，李葉和玄真門大師姐水玲瓏之間的一次爭吵。

李葉靜靜的等着下文，他也看出來這件事情應該沒那麼簡單，恩長老昨晚會將他扔出去應該是不想讓他知道。

但今天他再次來，而且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後，有些秘密就不再是秘密。

就算在這裡他找不到答案，他也會千方百計從其他地方找出真相。

那種被人偷窺，所有秘密和隱私都公開的感覺，很不好。

“李長真這老東西，還真的幾十年都沒變。”

恩長老翻了幾頁，然後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李葉眼神看了過去，然後深吸了口氣。因為那本書上翻開的一頁中寫着的內容，正是在執法堂的一間屋子內，他與身為執法長老的祖父單獨見面時的情景。

也正因為那一次，讓他明白自己祖父絕對不是外面眾人想象的公正無私，一樣也會護短。

秘密？

有這本書存在，李葉覺得包括他在內，很多人都根本沒有秘密可言！

太可怕了！

到底什麼人寫下了這本書？

“你覺得我們存在的這片天地，是怎麼回事？”

恩長老彷彿沒興趣繼續看下去，李葉不知道他是真的沒興趣還是很早之前就讀過這本書，只見他抬頭問道。

“這片天地？”

李葉不知道恩長老為什麼這麼問，但沉吟思考了片刻後說道：“根據最古老的神話記載，天地最初是一片混沌，後有盤古大神從混沌中誕生，以一己之力將混沌劈開，最終形成了眼前我們所身處的這片天地。”

關於神話記載，很多人都耳熟能詳，李葉簡單的複述了一番，然後不解：“長老為何問起這事？”

恩長老也不知道是冷笑還是苦笑，然後搖頭說道：“你相信有神靈嗎？”

“不信。”

李葉搖頭。

恩長老點了點頭：“老夫也不信，但卻有一種存在，比起神靈更難以想象。”

比神靈更難以想象？

李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和一個酒鬼還是瘋子在談話，但還是決定繼續聽下去。

“你已經看過了，而且懷疑有人暗中一直在窺視你，將你的一言一行都寫在了這本書中，而你心中也已經有了懷疑的人選。”

李葉沒有否認，點頭說道：“是。”

“但老夫要告訴你，這本書在藏經閣，至少已經有兩百年以上的歷史。”

恩長老話剛說完，李葉臉色就變了。

他頓時站了起來，“不可能！”

但隨後他再次重重坐了下去，因為理智告訴他，恩長老沒有騙他，那本書上那明顯的歲月痕迹，都不可能作假。

“老夫今年已經200歲了。”

但更讓他吃驚的還在後頭！恩長老幽幽的說起了自己的年齡，讓李葉整個人都陷入到了短暫的失神中。

兩百歲？

“您已經兩百歲？這不可能！就算是真人都最多活一百五十歲！”

玄真門武功最高的，就是宗主！

大鴻國七位真人之一，天下有數的絕頂高手。

但即使是武功修鍊到那個境地，或許可以延年益壽但絕對不可能活兩百年！

李葉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恩長老頗為讚許的點了點頭，李葉的反應在他眼中其實很正常所以到並未呵斥或者奇怪。

“前輩剛才說，我就是這本書中的人物？”

不知不覺中，李葉連對恩長老的稱呼都發生了改變。

一位兩百歲的長者，武功必定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難道還真的是掃地僧一樣的隱居高人？

“如果老夫告訴你，你，我，玄真門的所有人所身處的這個天地，都是一本小說所構造出來的世界，你還會如何作想？”

小說夠做出來的世界？

李葉大腦一片空白。

“而你，就是這本小說中的人物，所以你會在上面看到你所經歷過的所有事情。”

恩長老淡淡的笑了笑，也沒繼續說下去。

因為光是這些真相就足以讓人一時間無法承受。

李葉就是如此，他此刻正處於一種極度震驚，懷疑，驚訝和興奮的矛盾情緒中。

小說世界？

他生活了十八年的世界，居然會是小說世界，他居然是一本小說中所虛構出來的人物？

這些年，他無聊之際還真的看了不少本古今傳記話本小說，裡面還有一些還相當精彩，讓他不由心生嚮往。

可他真的從未想象過，自己有朝一日真的會體驗一次。

不，不是體驗。

“我，是這本書中的人物？”

李葉指着自己，然後指着書。

恩長老點頭。

“這片天地，我所熟悉的所有的一切，玄真門，包括大鴻國都是小說構造出來的？”

“是。”

恩長老繼續點頭。

常人無法接受，這也是他最初將李葉扔出去的原因，很多真相不知道其實比知道更幸福。

“所有發生的一切，都是小說安排好的？”

李葉深吸了口氣。

他已經不需要聽到回答，雖然這個真相在任何人看來都是啼笑皆非，天方夜譚。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毫不懷疑的就相信了。

為什麼？

他睜開眼然後問道：“那我經常發現有一段時間記憶消失了，就是？”

“場景改變了。”

恩長老的回答，讓李葉的呼吸再次急促起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他終於明白了！

他終於明白不是他練功做火入魔！不是他人格分裂！

這一切都只是因為！

場景變了！

小說中的場景變了！

“那我有時候不由自主的性格發生改變，說出一些連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言語？”

恩長老沒回答，因為李葉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

他將書重新拿起，然後翻了幾頁後笑了，笑得如同解脫了一般。

是！

這就對了！

安排好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他是小說中的人物！場景，經歷的事情，甚至是說過的台詞，都是安排好的！

“所以，我其實就是這本小說中的主角？”

李葉興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