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別生氣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唐嫣月吐出一堆骨頭,連忙說道:“要不你幫我殺一個人,我就答應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
女子冷厲一笑,斬釘截鐵的道:“不可能,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想利用她?
痴人說夢。
唐嫣月哼哼着翻了個白眼:“不信拉倒。”
——
襄火郡。
唐雲騎在馬上,靜靜的望着城外人頭攢動的場面,左邊鎮武閣以及朝廷武院,右邊世家以及逐漸服軟的宗派,還有他們創辦的私立武院。
人很多,足有上萬。
唐雲眯了眯眼睛,翻身下馬提劍前行,視線迅速掃過周圍,唇角微微翹起:“雷音寺沒來?倒是意料之中,畢竟架子大嘛。”
見到唐雲腰間令牌,當先等候的郡內府主,頓時肅容拜下,大聲道:“屬下等參見唐大人。”
“免禮。”
唐雲在這五人身上掃過,微微點點頭,目光落在中間特意留出的空處。
雷火州六郡三十府,襄火郡獨佔六府,絕對算得上是大郡。如今六府之主只來五個,缺席一位。
這傢伙沒來的原因唐雲知道,副本里的雷豹,進攻的就是這倒霉蛋所在府城,他已經殉職了。
唐雲盯着這位置稍稍靠後,那身披素衣的青年,認出此人乃是殉職府主的兒子,輕聲問:“金光府受創如何?可能恢復?”
他攔下了赤焰金龜,沒有攔下那雷豹,也沒心思去攔。
反正雷音寺做戲不是一次兩次了,就算弄死雷豹,也沒有太大意義,至於金光府的人……只能怪他們倒霉。
青年抿了抿嘴,咬牙道:“回大人話,局勢已經穩定,只是府尹向在下提過,本來越靠近禁地耕田種糧就越加艱難,收成也越少,這次魔物大舉突襲,各方損失都很大。
但鎮武閣還可調動人馬補充,然城外不知多少良田都已經被魔氣侵染毀壞,若無辦法的話,恐怕今年怕是顆粒無收。”
唐雲皺眉不已:“這是府尹的事兒吧?實在為難便報給郡守便是,為何借你之口說與我聽?”
正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術業有專攻。
文臣武將各有職責,鎮武閣同樣也有,大家各干各的,或許關係彼此不錯,但很少會穿插職務問題,這玩意越攪越亂,一旦傳上去也不好聽。
所以唐雲才會這麼回答,非是不想管,而是他不該管,這事兒也輪不到他管。
青年咬咬牙,忽然噗通一聲單膝跪地,道:“府尹稟報了襄火郡郡守劉大人,可劉大人大發雷霆,駁回牒子,同時令其按時收繳糧稅。
可如今金光府傷亡慘重,百姓能不能活到入冬都是問題,哪裡還有餘糧繳稅啊。
是故屬下才不得不向大人稟報此事,望大人與劉大人知會一聲,起碼給百姓一條活路,撥糧賑災。”
“竟有此事,我會問問的。”唐雲扯了扯唇角,適時露出詫異驚愕的表情,遂凝重的點點頭,算是應下了這件事。
當然,也僅僅只是應下。
唐雲話可沒說滿,沒拍着胸脯打包票,一定會說服對方撥糧賑災。
該說的他肯定會說,但劉大人答不答應,那就不管他的事了。反正這事跟唐雲沒關係,上面責怪也怪不到他頭上。
青年聞言,頓感涕零,連忙起身不斷感謝。
一旁靜等的本地官員,對此倒是沒啥反應,論玩心計這方面,這些當官的比鎮武閣的還玩的溜。
他們很輕易就聽出了唐雲話里的潛在意思,所以對這青年的話只是心裡嗤笑,沒半點慌張。
唐雲信步來到劉源面前,拱拱手笑道:“劉大人,剛剛他的話您也聽到了,不知可有什麼為難之處?”
劉源聞弦音而知雅意,嘴角往下一撇,儒雅的五官頓時皺了起來,滿是悲苦之色,長吁短嘆道:“大人初臨此地,對其中詳情或許不清楚。”
他讓開身位,與唐雲並肩入城,邊走邊說。
似是故意讓青年聽清楚,劉源的聲線很高,時而悵然頹嘆,時而痛心疾首,時而苦笑莫名,時而委屈為難……
唐雲不露痕迹瞥了眼那青年,恍然大悟的點頭:“原來如此,身在其位則謀其政,大人卻有難處,為何不當時與府尹言明?”
劉源接到提示,心裡頓生感激,滿含歉意的道:“若非大人相詢,本官也不會說,說出來就是推卸責任,世間無兩全,只恨本官能力不足,無法令治下百姓滿意吧。”
“倒是錯怪大人了。”唐雲適時露出歉意。
劉源苦笑:“情理之中。”
一唱一和,鍋就被丟到了炎魔頭上,丟到了魔物身上。順帶賺了一波眼淚,洗白了一波,樹立了形象。
什麼是默契?
這他么就是默契。對於這種發難,唐雲他們自然會相互打太極,越推越小,最後不了了之。
唐雲對此可沒有半點愧疚,在他看來那些百姓死就死了,管他屁事。
不是信佛嗎?
有錢給禿驢上供,沒錢給朝廷納糧交稅?還想讓朝廷撥糧賑災?
你怕是想屁吃。
怎麼不去求佛祖保佑了?實在不行求雷音寺也行啊。
雷音寺家大業大,各地有分寺不下數百,搜刮這麼多香火錢都上哪了?怎麼不拿出來關心關心這些信眾呢?
皆大歡喜,一眾人浩浩蕩蕩進城。
唐雲令鎮武閣的人先散去,遂在劉源的虛引下,被一群官員,以及本地的地頭蛇,還有私立武院的高層簇擁着,徑自來到早已備好的酒宴處。
作為東道主,劉源自是坐在首位,唐雲坐在側首,隨後就是各個勢力的頭頭。
人很多,單就有資格落座的最起碼數十,且多數人背後還帶着小輩見世面的,更有侍女等,總計布下數百人。
劉源舉杯,起身道:“大人平調來襄火郡,實乃蓬蓽生輝,常聞大人事迹,今日得見真人,本官只能說見面更勝聞名,怪不得朝中對大人頗多讚譽。”
花花轎子人人抬。
唐雲舉杯道:“大人謬讚了,雷火州本就地廣人稀,且炎魔滋擾,百姓苦不堪言,此前本官在州城常聞有人提及大人。
襄火郡又地處禁地跟前,大人能穩住襄火局勢,更是勞苦功高,此後更是要多多麻煩大人呢。”
“此乃分內之事,大人屆時可別嫌本官嘮叨才好。”
劉源一飲而盡,盡顯豪氣,落座後虛抬雙手,掃視全場:“不日前妖魔滋擾,令襄火郡損失巨大,如今唐大人來此,那妖魔也囂張不了多久了。”
言罷,侍女悄然續杯,劉源再度邀杯:“此杯,敬唐大人,諸君共飲。”
“共飲。”
眾人附和,撩起袖子揚頭飲盡酒水。
酒過三巡,氣氛逐漸被推到**,更有佳麗入席獻舞,一時間場中熱鬧非凡,賓客盡興。
唐雲眯了眯眼睛,低頭夾了一片肉塞到嘴裡。
剛剛劉源那一番話,看起來深明大義,合情合理,然而實際上卻是將唐雲架在火堆上炙烤。
禁地之事,殃及雷火州又不是一年兩年了,換了多少個官兒都沒有解決,憑什麼你就一句話咬死,他唐雲有把握解決此事?
你們顧忌唐雲的面子,難不成還指望妖魔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