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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飄雪,葉家大宅內一個八歲的孩童正抱着裝滿火炭的暖爐在棋盤前緊皺眉頭,棋盤的對面是掛着一字胡的葉明宇。和孩童相比,葉明宇的前額上已經擠出了川字,他不時瞥一眼全神貫注的孩童,白色棋子已經被他揉捏得掉了顏色。

棋盤旁還站了一位年齡十六七歲的綠杉女子,衣服的布料雖算的上連州府上好的品質,可臉上的胭脂和這綠杉倒是有些不相配了。女子名叫綠鶯,是葉家夫人聶文竹從官道上一幫馬匪的手中救來的,只因當時女子穿了一身綠杉長相和身姿也如鶯歌般乖巧,聶文竹便給她起了這個名字。

自打葉家小少爺葉擇出世後綠鶯便成了他的貼身丫鬟,因為年齡最接近,葉擇打小便喜歡和綠鶯玩鬧,久而久之倒有些像葉家的大小姐了。綠鶯之所以得寵更在於她懂得察言觀色,葉明宇剛給她使了個眼色她便從一旁的火爐上端起一杯茶水。

“小少爺,喝點茶。”

聽到綠鶯的聲音後葉擇的目光馬上從棋盤上挪開,眯着眼抬起了頭,張開了嘴巴。綠鶯會心一笑,一隻手扶住葉擇的後腦,另一隻手將茶水緩緩喂入他的嘴裡。

曾經叱吒江湖的葉明宇在看到綠鶯的茶杯擋住葉擇的視野後左手對空一抓翻轉了半周,那棋盤的棋子如同有生命一般快速移動,原本已是死局的白棋轉眼間出現了好幾處生的可能。

剛享受了貼身丫鬟伺候的葉擇還沒樂夠便冷下了臉,棋子發生變化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想他起初學棋時總會被葉明宇殺得片甲不留,可那時候這棋子未曾有過變化啊?這詭異的事情應該就是從他七歲時開始的,只要稍不留神,原本的殺局就會自動變化。葉擇也想過應該是他父親葉明宇做的怪,所以近來他就算眼睛離開了棋盤也會留意父親的舉動,若是之前還有些大意,這次他可確定父親沒有動過。

想着想着葉擇的手便托住了下巴,將中指放在齒間不自覺地咬了幾下。

“小少爺!”綠鶯嘟着嘴叫了一聲,葉擇趕忙將手指拿了出來,可還是逃不掉綠鶯的數落,“都說了多少次了,想事情的時候不要把手指放嘴裡,您前些日子患的熱病就和你這習慣脫不了關係。”

葉擇傻笑了兩聲,盯着綠鶯細嫩的手指說:“那我以後想事情的時候咬着綠鶯姐姐的手指可好?”

綠鶯將雙手藏在背後,委屈地看向葉明宇道:“老爺,您看小少爺,人還沒長大

就開始調戲小姑娘了。我還好,若是和沐晨少爺外出時在街上咬了別家姑娘的手指可還行?”

葉明宇微微一笑,心中想起了夫人聶文竹近日說的話。眼瞧着葉擇一天天長大,雖說未曾遇到過紫殺星帶來的災劫,可不習文學武終究是個麻煩。不學武還好,三弟家的沐晨自幼便展現出了在劍道上的天賦,日後必然是七大豪俠級別的人物,有他護着葉擇想來無人能傷他一毫。可這不習文的弊端就愈發的明顯了,不習文自然不會懂得禮德賢淑,你若是直接令行禁止他一個孩子必然會問之根本,這哪家老師才能講通呢?

“葉擇若是看上哪家姑娘那是她祖上的福氣,想咬她手指搶來便是,我還真不知道連州府有不想進葉家大門的姑娘。”說話人的聲音凌厲,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伴隨的還有叮叮噹噹的鐵器碰撞聲。

葉明宇父子同時面露喜色,只見葉擇直接從座椅上跳起,丟掉手中的小暖爐便向亭子外的雪中跑去。能說出如此狂妄言辭的人也只有在連州府官級遠超當地知府的駐防大將軍彥天邪了,今日的他穿了一身泛着紅色的鎧甲,腰間別著一把快要觸地的長刀。見葉擇跑來,他伸開雙手將葉擇抱起,臉上露出了世人從未見過的笑容。

任由彥天邪的碎胡茬在自己的臉上剮蹭,葉擇笑得極其開心,待兩人親近完後葉擇學着綠鶯噘嘴的樣子抱怨道:“二爹你可好久沒來了!”

見幾片雪花落在了葉擇的鼻尖便凍得他哆嗦了一陣,彥天邪眼中閃過一絲憐惜,隨即他的周身散發出微弱的氣流,漫天的雪花還未觸碰葉擇稚嫩的皮膚變化作了水汽。

“回來了!”見到冷麵將軍如此溫馨的一幕,葉明宇心中添了不少暖意。他這兩位弟弟都知道葉擇的命數,所以自打葉擇出生那天便視他為親生骨肉,兩人更是用心教導自己的子女,不求他們未來能成就一番大業,只望能保葉擇一生安定。

“恩。”彥天邪依舊抱着葉擇,跟在他身後的副將已經不止一次暗嘆他抱葉擇的時長早已超過了對他的親女兒,比如這次平匪患,他在外征戰二十多日後回來的第一件事竟是來看這位惹人歡喜的侄兒。“是大周餘孽自成的馬匪,若不是大雪封山我定能三日將其全數斬殺。”

“二爹我想吃二娘做的綠豆糕。”葉擇可不在乎彥天邪口中的打打殺殺,他確實有些想念這位什麼都會答應他的二爹,但更想的還是二娘手中那讓他忍不住流口水

的綠豆糕,以及……那位紅袍姐姐。

“哈哈哈!二爹這就帶你去吃,想必你夢茹姐姐早就惦記你了,今日正好讓你們見見。”說罷,彥天邪向葉明宇笑了笑便抱着葉擇離去了。

綠鶯賭氣地跺了跺腳,然後抱着葉擇留下的暖爐離開了亭子,路上小聲嘀咕道:“哼!什麼綠豆糕,還不是想見你的紅衣姐姐!”

綠鶯雖然遠去,可已是貫通之境的葉明宇怎會聽不到她的抱怨。隨意扎着頭髮的聶文竹踏着白雪走進了亭子,換上一壺新茶後她坐在了葉擇的位置,瞥了眼綠鶯遠去的方向道:“葉擇雖然不習文學武,但這女人緣兒倒是可以,看他現在這模樣將來定然是個俊俏公子,三妻四妾的應該不成問題。”

葉明宇白眼一翻,陰陽怪氣地說:“也不知是誰當初口口聲聲說男人就該只娶一房妻室,現在到自己兒子身上說變就變了。”話音一落葉明宇心中就有了悔意,聶文竹那比空中雪花還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怎麼?想你那位楓落山上的紅顏知己了?”

“哪能呢?”葉明宇諂笑道,見聶文竹此刻正盯着棋盤,葉明宇大手一揮將棋子挪回了原位,苦笑道,“這紫殺星果然是曠世奇才,年僅八歲棋藝已經遠勝於我,若是能學武的話,怕是武聖山上的山主都要換人了。”

男兒有志在四方,在這般一個以武為尊的世界中誰不想坐上武聖孫不滅的位置。作為小女人的聶文竹雖然會武但卻對這天下第一着實沒有興趣,她面露愁色,哀怨道:“這些年雖不讓他習文學武,但音律作畫上我可是給他請了最好的先生,你偏偏讓他學下棋,現在又勝不過他,還是再去學音律作畫吧!”

“那音律作畫都是些討女子歡心的玩意兒,你真的想讓葉擇娶上十幾個老婆不成?”葉明宇自然明白為人母的苦心,可他退隱之前也算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怎麼忍心看到自己的兒子真的做一個花瓶呢?眾所周知大夏皇帝夏雲武痴迷對弈,這黑與白的遊戲自然在大夏盛行,若是葉擇能衝上國手的位置,也算是一番事業了。

聶文竹小女人般地縮在椅子上,眸子中閃動着淚光,“當初給兒子起名葉擇就是想讓他遵循本心選擇自己所愛。我不管,這音律和作畫必須要學,他就算娶了全連州府的女子我也舉雙手支持。”

亭子外飄雪依舊,亭子內看着難得擺出小女人姿態的聶文竹,葉明宇只能笑笑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