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州府位於大夏最西，向北是當年和大周齊名的西梁，當時一統大周的夏武帝建立大夏後趁着士氣高昂連續佔領了西梁十六座城池，最後西梁以每年巨額的進貢為代價才保住了僅剩的半片國土。彥天邪駐紮此處的目的一來是為了防止大周餘孽造次，二來便是盯着還在休養生息的西梁。

再向西便是連綿不絕的大山，山中飛禽猛獸眾多，據說其中有不少先古時期殘留下來的種族，名為西疆，擅長各種旁門左道。大夏建國初期這些族人曾有過出世的打算，可武聖孫不滅隻身一人入深山兩個月後這些族人便銷聲匿跡了。

或許是因為靠山，連州府每年的冬天來的都很早，雪也下得厲害。這就可憐了我們這位未曾學過任何心法的小少爺了，到了彥府離開了彥天邪真氣的保護後便抱住了一個比家裡大上數倍的暖爐，縮在客廳內再也不敢出門。

客廳的門大開着，院子內一身紅衣的彥夢茹正舉着一把長度完全超過她身高的大刀舞動着，雖說這大刀看起來重量不小，可在彥夢茹的手中卻如同葉擇舉動棋子一般輕鬆。葉擇的眼不知何時眯了起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彥夢茹舉刀的雙手上，看着那被大雪凍得通紅的手指，他忍不住開始幻想那手指含在嘴裡的滋味，對！一定比夏日裡三爹送來的冰年糕美味！

說來也巧，葉擇剛想起三爹的年糕院子的大門就開了，出現在門外的正是蘇論江一家人。見到平日里總會將自己護在身後的沐晨哥哥葉擇真想放下手中的暖爐衝過去向他問好，奈何門外的雪越下越大，眼瞧雪花都快織成了帘子，葉擇只能將暖爐抱緊，祈禱這場雪趕快離開。

蘇沐晨抱着一把和他身高完全匹配的劍，據說是蘇論江下雪前找城裡的孫鐵匠特意打造的。路過正在練刀的彥夢茹時他直接停了下來，蘇論江夫婦則直接進了客廳，見到吃力地抱着西瓜大小般暖爐的葉擇時夫婦二人不禁笑了笑。

“三爹三娘，侄兒太冷了，就不起身給你們行禮了。”葉擇調皮地說。話說行禮這件事就是三爹蘇論江做的怪，去年過年時蘇論江拿了一份據說是揚州府天字一號大廚做的鹵牛肉，單是香味都讓葉擇差點丟掉了冬日裡從不離身的暖爐。蘇論江非要葉擇磕頭行禮才給他肉吃，原以為從小脾氣最倔的葉擇

會放棄這美味，誰曾想他直接放下暖爐就給蘇論江磕頭拜年了，最後自然是吃上了這連州府絕對買不到的牛肉，見面行禮的規矩也就這麼出來了。

“臭小子，你三爹今天可沒什麼好東西給你。”蘇論江笑罵了兩聲，夫人于晴晴走到火盆旁將底部的炭火翻了上來，隨後又捏了捏葉擇不算肉實的臉蛋兒，“葉擇這麼喜歡吃，怎麼就是不長肉呢？”

葉擇可沒有聽到于晴晴的問話，目光鎖定在了蘇論江手中拎着的兩個大罈子，眼中閃爍的光芒像極了當初聞到鹵牛肉的樣子。

于晴晴自然看出了葉擇的小心思，輕撫他的腦袋道：“痴兒，那可是你三爹從西梁朋友那裡要來的烈酒，雖說香味四溢，但喝起來可就不如平日里的美食了。”

葉擇本想衝過去奪來那所謂的烈酒，院中卻傳來了叮噹的響聲，抬頭一看，蘇沐晨的劍已經出鞘，正和拿着刀的彥夢茹在雪中游斗。

蘇沐晨四歲起便只認得劍這一種玩具，六歲開始練劍，兩年的時間已經能將不少劍招耍得有模有樣。兩人的爭鬥是源於下雪前的一次爭執，爭執的原因是誰做老大，蘇沐晨原本就年長兩人一歲，做大哥是自然的。可偏偏遺傳了彥天邪唯我獨尊毛病的彥夢茹不服氣，非要說誰的武功厲害誰做老大，奈何當時天色太晚蘇沐晨不得不先送葉擇回家，之後連州府又下起了大雪，約定的比武也就耽擱了。今天可好，換了新劍的蘇沐晨本就自信滿滿，見了在雪中舞刀的彥夢茹馬上有了戰意，這不蘇論江剛進門他便拔劍了。

院中的打鬥還引來了剛換好衣服的彥天邪，他與蘇論江並排站在門口看着在雪中廝鬥的兩個孩子。被兩個大人擋住了視野，葉擇顧不得寒冷的天氣丟掉暖爐跳下椅子沖向了門外，說來也是奇怪，原本凍得刺骨的寒意在靠近彥天邪後便消失不見了。彥天邪將葉擇抱起，給了他個最好的觀賞位置。

大雪中蘇沐晨面色尤為凝重，只因彥夢茹的刀耍得極為詭異，幾次試探他都沒有找到近身的破綻，距離拉開了，長刀的優勢也就更加明顯了。

“沐晨是個練劍的奇才啊！”彥天邪感到道，“若不是夢茹的兵器有優勢，怕是在剛剛那次試探中就被近身了。”

見於晴晴的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蘇論江卻露出了吃癟的表情，“二哥你就別開玩笑了，夢茹學的是你的刀法，那可都是殺人的招式，若是對敵死斗只怕沐晨早就被夢茹斬斷手臂了。”

話音剛落蘇沐晨忽然前跨一步，整個人藉著雪地滑向彥夢茹的右側。

“妙！”于晴晴叫道，“兩個孩子沒有內力真氣，拼的就是招數上的見解，雖說夢茹長刀有優勢，可物極必反，她右手持刀左手定然會露出破綻。”不止是于晴晴，就連蘇論江都認為蘇沐晨要在這一招內拿下彥夢茹。

彥夢茹嘴角上揚，握着長刀的雙手前後變換，原本發力的右手直接換做了左手，隨後對着滑雪而行的蘇沐晨斬去。在葉擇眼中蘇沐晨是絕對躲不掉這一刀的，往日里兩人也有過切磋，但每次出現危險時長輩們總會出手相救，可今日眼看着那刀就要砍在蘇沐晨的身上，可彥天邪和蘇論江卻只顧着驚訝地看着，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

葉擇趕忙用手捂住了雙眼，耳邊響起了兩次刀劍碰撞的聲音，再將小手放下時蘇論江已經出現在兩人中間，只見他兩指捏着彥夢茹閃着寒光的刀刃，另一隻手竟勾着一把在雪中發出嗡鳴聲的軟劍。

“夢茹輸了，回來吧！”彥天邪沉聲說道。彥夢茹只是惡狠狠地瞪了蘇沐晨一眼，隨後拖着長刀走向後院，從幾人身前經過時葉擇才發現在她的長刀上竟然有了一個缺口，他可記得剛剛自己進門時彥夢茹給他看了那把刀，一把完美無瑕的刀。

“二哥！”于晴晴的臉上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表情，她的身子有些顫抖，決然不是因為這寒冷的天氣，“剛剛沐晨用出的是嗎？”

彥天邪的腦海中閃過剛剛的場景，原本夢茹那一刀必然會斬到沐晨的身上，他能做的也只有用手中的劍橫擋。可那一刻三人都察覺到沐晨周身散發出微弱的劍氣，他非但沒有格擋反而挑劍對碰，可那一劍中卻蘊含了一股絕非九歲孩童能有的力量。若不是蘇論江當機立斷出劍幫夢茹擋下，怕是那刀當場就會化為兩截，所帶的劍氣也會傷到她。

之所以去回想不是因為不相信所看到，而是因為不敢相信所看到的。要知道能在這個年紀摸索到那個門檻的人現在可都是武聖之下的人物。

“劍心通明的雛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