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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風凜冽,蘇州府外的樹木只剩下毫無生機的枯木干,此刻的小路上正站着四人。不用想便知道是將要去往武當山的林陌生、蘇沐晨以及雷莽,起初江別離等人知道蘇沐晨要隨林陌生去武當山時以為林陌生此次收了兩個徒弟,聽了葉擇的解釋後才知道蘇沐晨此行的目的。

在斗獸場外已經有了一次送行,不過葉擇還是戀戀不捨地送出了數十里,眼見就要上官道了,蘇沐晨才擺出一副哥哥的架勢讓葉擇停下。

“該回去了!”蘇沐晨撇過頭不再與一副可憐相的葉擇對視,瞧着茫茫的官道低語:“待我學會了那套法門便去皇城尋你,必然不會錯過你的國手之爭。”這也算是變相的承諾吧?畢竟這種洗滌劍心的稀有法門可不是那麼容易學會的,不過葉擇還是開心地點了點頭,總算也停下了腳步。

這時,遠處飛來一個身影,落地之後向葉擇這邊笑了笑,隨即朝着林陌生躬身抱拳,“見過師叔!”在場的葉擇、蘇沐晨以及雷莽都愣住了,雖說早就有人猜測這位冠絕江南域江湖年輕一輩的道妖有着深厚的背景,可誰又能想到他竟是武當山掌門林陌生的師侄呢?更何況,整個江湖可都不知道林陌生還有師兄健在。

林陌生倒是隨意,擺擺手後對背着一萬兩銀子的林長壽說道:“回去代我向你師傅問好,就說武當山一切安好,勿念。”林長壽更是隨意,點了點頭便飛身離去。旁人看來定會覺得林陌生與他那師兄關係一般,葉擇甚至還猜測這位林陌生的師兄會不會曾經與他爭搶過掌門之位,落敗之後才離開武當山的。

林陌生再次用他那洞穿萬物的目光看向葉擇,臉上是旁人享受不到的關懷的色彩,“擇兒,做人是要隱忍,可也不要太累了。記住,你的身後不僅僅有冷麵將軍彥天邪,還有一座參天的武當山!”

人終究是走了,葉擇站在原地愣神了許久,直到蘇沐晨三人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中後才轉身回去,臉上的憂傷也漸漸轉變為平日里的桀驁不馴,嘴裡還念叨着今夜一定要找風月閣最美的女子來陪他喝酒。

沒走幾步便在一棵樹後見到了江韻露出的腦袋,葉擇欣慰地笑了笑,繼續前行,身後卻多了個嘰嘰喳喳的江韻。

“蘇沐晨走

了是不是很捨不得啊?”儘管臉上的表情能隨意控制,可心中的不舍着實難耐,葉擇隨意應了一聲,可江韻卻絲毫沒有察覺到葉擇的冷漠,繼續跟在他身後問東問西。雖說有些吵鬧,可葉擇不得不承認可愛的江韻讓葉擇心情漸漸舒緩了不少。

“回到蘇州府,你還要住在風月閣嗎?”見到葉擇點頭江韻不由地撅起了嘴,小聲嘀咕着:“真跟姑姑說的一樣,只喜歡那滿是胭脂味的溫柔鄉,都是些殘花敗柳,有什麼好的!”

走在前面的葉擇忽然停了下來,在看到葉擇轉身時一臉的嚴肅時江韻連忙捂住了嘴,她方才確實有些口無遮攔,想必是惹葉擇生氣了。葉擇微微嘆息,沉聲道:“青樓的女子大多出身貧寒,家中也是為了生計才將她們送去,說的難聽些,她們的心思可比這江南域江湖不少宗門單純多了,只是為了活着!”

許是爹爹葉明宇臨終前的那句“活下去”,葉擇對這些為什麼生存而付出一切的人有種莫名的感觸。見到江韻一臉委屈還有種要落淚的趨勢,葉擇不免有些心疼,訓責的語氣換作調侃,“再者說了,風月閣有那麼多賠笑的美人,我為何還要住在江家整日看你姑姑那一張欲要殺盡天下好色之徒的臉呢?”

“可江家還有我啊!”江韻向前一步挺着胸脯反駁道,“我就不信我不比風月閣的女子討人喜歡!”不知為何,葉擇感覺過了這一年,江韻的些許稜角已經有些接近江蝶函了,雖說聲音沒有江蝶函那般天籟,可也有了一種讓葉擇舒坦的感覺。

瞧着江韻那不服氣的樣子,上翹的櫻桃小嘴兒讓葉擇不禁有種想去品嘗的衝動,隨即帶着一臉壞笑說道:“那風月閣女子能做的事情江韻都能做嗎?”

江韻不假思索地回應道:“那是自然!”可看到葉擇臉上賤兮兮的笑容時江韻忽然明白了葉擇的意思,小臉一紅後退了半步,低下頭再也不敢與葉擇對視。一隻有些冰涼的手忽然捏住了江韻的下巴,隨後江韻在那隻手的牽引下緩緩抬起了頭,而這隻手的主人此刻正用一種迷人的目光看着她。

葉擇的臉龐越來越近,江韻似乎已經知道葉擇想做些什麼,緩緩地閉上了雙眼。也不知過了多久,江韻忽然發覺下巴處的涼意不見了,再睜開眼時葉擇

的背影已經在遠處了,看着他開心雀躍的步伐江韻便知道她被戲弄了,沒有任何煩躁,心中卻還有種莫名的失落,隨後道了一句葉擇決然聽不到的話,“難道你喜歡的人真的是姑姑嗎?”

不遠處的樹梢上,江蝶函皺着眉頭收回了已經拿在手裡的長鞭,誰也不清楚鬼山弟子有沒有全部離去,所以在江韻偷偷跟上葉擇後她便也尾隨江韻暗中保護她。方才看到葉擇那輕浮的行為時她不禁怒火中燒,正準備給葉擇來上幾鞭子的時候葉擇竟鬆開了手離去了,正困惑葉擇為何沒有輕薄江韻時卻聽到了江韻那句話,一時間心中竟是五味雜陳。

想想那次斷案,想想那夜葉擇醉酒後吐露的心聲,想想葉擇今日這麼好的機會都沒有暴露自己的色心,江蝶函總覺得葉擇越來越難以看透了。

回到蘇州府後葉擇陪江韻吃了個午飯便告辭了,隨後直接去了風月閣,回到自己的閣樓中後便讓伺候他的秀秀拉來了滿滿一小船的美酒,隨即便坐在頂層的床前看着冷意十足的湖水喝起了酒。

直到深夜,葉擇向湖中丟去的酒壺已經有了二十多個,最後竟趴在了窗邊將臉龐埋於雙手之中全身微微顫抖。

觀察了葉擇半日的江蝶函心中忽然有了些悲憫,她能看出來葉擇是在哭泣,可即便是哭泣也要將那個伺候他的丫鬟趕走,獨自一人在這閣樓中享受孤寂。江蝶函試着運功聽聲,心中的憐惜卻更加濃郁,因為無論她催動多少內力都聽不到那邊葉擇的哭聲,這也只能說明葉擇即便是在哭泣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我這徒兒就是如此,”想必是江蝶函催動內力引起了藍優的注意,她此刻已經出現在了江蝶函所在的屋頂之上,帶着滿臉的關心看向不遠處的葉擇嘆息道:“他總是將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裡,從不會在別人面前展露自己的孤獨。”

是啊!他畢竟才十八歲,如今卻已經沒了家人,最親近的兄弟今日也暫時離去,這個年關也只能在蘇州府度過。這種孤獨怕是連她江蝶函都承受不住吧?可那位少年只是喝了些酒,只是趴在窗邊無聲地哭泣。

這一刻,江蝶函只覺得她那顆冰封數年的心似乎出現了微弱的裂痕,對葉擇的好奇也已經到了極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