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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是轟隆隆的聲響。

裴楚被那迎面而來的狂暴水浪席捲,完全站不住腳,一下就被狂猛的巨浪給沖了出去。

不等他尋找到石柱之類的障礙物,做太多反應,跟着那水流就已經沒過了頭頂,水流滾滾彷彿是一座巨大的水庫泄洪一般,一起順着坍塌的山洞洞口沖刷了出去。

僅僅只是眨眼之間,偌大的山洞就被水流灌滿,跟着朝着洞口滾滾而下,再接着山洞坍塌,又混雜着泥沙碎石,形成了浩蕩山洪。

人力有窮盡,哪怕以裴楚身負六牛之力,這等時候亦是無法穩住身形。

浮沉跌宕了幾個呼吸的時間,一直到狂暴的水流將他衝出洞穴,環境開闊,他才尋到機會,猛地一個縱身,從水下躍起,人站在了滾滾而下的洪流水面上。

他的“丹符履水”道術,有履水上如登平地,江河湖海巨浪不能沉溺之能,驟然形成的山洪雖猛,只要他冒出頭來,立刻就能縱躍到水面之上。

他抓起環直刀,察覺自家已經被山洪從洞穴出衝出了小半里遠,還不等他找尋那紫衣長髯的妖人,忽地就看到前面奔流的山洪當,龐元生被水流裹挾其,朝着山下奔涌而去。

裴楚急忙縱身飛奔,雙腳踩踏着山洪水浪,飛快地趕了過去。

龐元生雙腿綁有四個甲馬,有輕身之能,換其他時節,也踏水而行。但方才山洞之,那紫衣長髯的妖人葫蘆里陡然冒來的大水,將龐元生整個人都淹沒了,破去了法術,在這滾滾而下的洪流里,沒有了抵抗之力。

前面由於龐元生已經有甲馬之術,所以裴楚給龐元生的符里有“避火符”和“避箭符”,但卻沒有“丹符式”。

且他現在雖不經意之間已經開始修鍊第二處穴竅,但各種符籙繁雜,以他的法力,除了自家使用,能夠贈與其他人的也有限。

一步邁出,裴楚踏着洪峰,滾滾而下的山洪還要快上許多,衝到了龐元生身邊,一把將他從水撈起。

跟着他又看到了前面的山洪當的尹一元師兄妹和徐家三兄弟幾人,並有諸多的精怪鬼魅,那些精怪自不消說,難以抗拒這山洪,跟着一起朝着山腳涌去。

鬼魅遊魂之流,體輕如風,若跌入水,也能爬起站上水面,只是這山洪兇猛,除了少數幾個僥倖的,大多數沉浮其,亦不能脫身。

那尹一元一手抓着飛劍,一手拉扯着那壯實的女子,兩人從水衝天飛了起來,跌落在一旁的岸邊。

可那徐家三兄弟幾人卻沒有對抗這洪水威能的手段,

裴楚將龐元生拋到了岸邊,又快步趕了過去,將幾人從水撈起,扔到了山洪兩側的樹木空地之上。

做完這些,裴楚從山洪的水浪上一躍而起,跳到了旁邊的一棵大樹樹榦上,又飛快地朝山坡上面趕了回去。

轉眼間,山洪已過,浩蕩的一大波洪水已經快到了山腳。

山坡上只剩下涓涓細流,和一道泥沙岩石樹木衝擊過的痕迹。

“咳咳——”

“多謝!”

旁邊的一塊空地上,徐家三兄弟里,商賈打扮的徐家老大咳嗽了幾聲,朝着裴楚連連拱手感謝。

其他兩兄弟全身濕漉漉的,也是想要說話,但一番洪水掙扎,這時卻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咳咳......裴兄弟,莫要走了那妖人!”

看到裴楚趕了回來,另外一側的草叢上,龐元生狼狽不堪,卻依舊不忘那造成了這山洪的妖人。

裴楚重重點頭,沿着山坡再度飛奔而上。

他現在的體力配上“丹符式”的輕身之能,幾乎沒有窮盡。

就在這時,忽然上方又是一陣轟隆隆的巨響。

“嗯?”

裴楚和其他幾人驟然抬頭,就見上面小半個山體似乎都龜裂開。

草木傾伏,百十年的老樹嘎吱吱的倒塌。

岩石泥土滾滾落下,之方才的山洪似乎更加猛烈。

一個紫色的身影,頭鬍鬚飄飛,慌張無。

一邊奔跑還一邊大喊:“趙無咎,你想要梁某性命不成?”

“且把葫蘆留下。”

宛如雷鳴霹靂一樣的聲音從山傳出。

草木沙石飛濺之,半山坡山體里一條粗大的手臂探了出來,跟着大塊大塊的山石滾落,露出了裡面一個石人。

石人十分巨大,僅僅露出的半個身體就有四五丈高,渾身冒着金光,衣着面目歷歷可見,赫然是之前大殿上,被裴楚一刀劈開,遁去的嶧山府君。

“好妖魔,真以為成了草頭神,就敢惦記我寶貝?”

那紫衣長髯的年男子一路從山腰上飛逃下來,嘴裡怒吼連連。

那嶧山府君化作的石人身軀從山石里掙扎出來,聲若滾雷:“你毀我洞府山地,自是需要賠償。”

隨着這石人從山體之掙脫出來的動作,樹木倒塌,岩石滾落,這山坡上剛剛被山洪沖了一遍,本就鬆軟,這一下山體龜裂,各種泥沙樹木碎石混雜着之前還殘存的水流,立刻猶如山崩一般,再度形成了泥石流。

“快,快逃。”

裴楚看着那泥沙滾滾而下,連忙衝著龐元生等人大喊。

眾人這時候從那嶧山府君化作石人顯身,還有那幾句對話,已然明白了一切。

這是嶧山府君再度現身,是覬覦紫衣長髯的妖人手裡的那個葫蘆。

那葫蘆有水火未能,嶧山府君雖竊據位格,成了一介草頭神,但妖魔性子未改,見了這樣的寶物,哪裡能忍得住不出手搶奪。

且這嶧山府君說得其實也不算錯,水火葫蘆的一番威能,着實讓嶧山造成了不小的禍害。

龐元生和徐家兄弟以及尹一元等人,眼見那滾滾而來的沙石如洪流,哪裡還敢再停留,紛紛朝着周遭拚命逃遁開去。

前面那洪水眾人都抵擋不得,這如山體滑坡似的泥石流下來,誰要是慢上一點,立刻就要被淹沒其。

裴楚一躍讓開了一塊朝着他滾過來的岩石,看到了那紫衣長髯的妖人,顧不得即將到來的泥石流,不退反進,反而再度朝上又跑了一段。

除惡務盡,之前那祝公子走脫一次,已經讓他耿耿於懷。

再度遇到這同樣的妖人,他又哪裡肯讓對方逃了去。

而且以他現在的能耐,只要速度夠快,即便山石傾斜,他也能敢在此前逃離。

那紫衣長髯的梁師兄聽得身後的巨大動靜,一連避開了幾塊山石,全力飛奔。

猛地一下看到了擋在前面的裴楚。哎呀一下,登時驚嚇得大叫出聲。

他那水火葫蘆還掛在腰間,可一日只用得一次,到了這時,再面對裴楚卻是無法再度使用。

情急之,又拋出了一個白色的小木偶。

裴楚那木偶扔了出來,立刻舉起環直刀,搶上前去。

之前遭遇了那可化作熊虎的兩個木偶,對於這紫衣長髯的妖人就有所顧忌。

只是裴楚從山下往山上沖,即便腳力強勁,又有輕身之能,依舊慢了一步。

忽地一下,那木偶已然化作了一匹白色的駿馬,四蹄一個踏步,踩在了虛空上,猶如平地。

竟是飛了起來!

那紫衣長髯的男子猛然一躍,動作慢了半拍,沒能騎上馬背,只抓着駿馬的尾巴,整個人登時飄飄蕩蕩跟着那白馬飛騰到了天上。

其一塊飛起的石塊正巧砸紫衣長髯男子的後臀,引得他一通怪叫。

裴楚一刀砍翻了一根撞到面前的樹木,看着那紫衣長髯的男子逃遁,心忿忿。

可眼前的情況已然不容他有其他心情,轉頭就踩踏着滑動的岩石泥土飛逃。

那已經從山體掙扎出來的嶧山府君石人,看着那飛入空的白馬,不甘地吼了一聲,目光又轉移到了裴楚和下面逃遁的眾人身上。

隨着嶧山府君的近十丈的石人身軀行動,滾滾的泥石流伴隨着山體滑坡,成了真正的山崩。

“爾等區區凡人,膽敢冒犯本神?罪不可赦!!”

如雷鳴似的怒吼夾雜在泥石流轟然而下的巨大聲響里,久久回蕩。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