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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踐踏着戈壁沙地,頃刻間,便形成了滔天飛揚的塵土。

三千鐵騎沿着坡地疾馳而下,人借馬力,馬借地利,衝擊之勢便如山崩落石,聲勢非同尋常。

吼——

驚天動地的怒吼聲接連響起。

好不容易穿過河谷的數千妖蠻土兵,凶厲絕倫,面對着席捲而來的滾滾鐵騎洪流,非但沒有半分畏懼,反而越發激其了骨子裡的凶性。

一個全身毛髮粗重,面容上犬牙凸起的妖蠻,揮舞着足足有一人高的巨大骨棒,發狠着從河谷下方朝着上面沖了起來。

妄圖以強橫的體魄,與那席捲而來的鐵騎角力。

然而下一刻……

瘋狂而下的鐵騎幾乎毫無半點停留,直接將這妖蠻土兵撞得飛起。

這妖蠻土兵體魄也是強悍,被這兇猛一撞,整個人飛出了七八丈遠,胸口骨頭都凹陷了進去,口鼻冒着鮮血,可依舊發出野獸似的嘶嚎,拚命想要朝着那些鐵騎阻擋。

這時,一道寒光掠過,一匹疾馳而過的快馬上,一個鬚髮花白,身形佝僂的老卒,渾濁的雙眼裡迸發出了無窮的殺意,一刀將其徹底梟首。

鮮血噴洒,碩大的頭顱在天空翻滾幾圈,最後又被雜亂的馬蹄和腳步踐踏成了碎泥。

而這還僅僅只是戰場一角,河谷到隔壁的這一段緩坡上,無數這般廝殺齊齊上演。

站在天空之上的裴楚臉上也少有的露出了震撼之色。

“這些老卒……”

他手中的數道符籙已然匯聚,本是要在此刻出手,卻不想這些老卒的戰鬥力,遠遠超乎他的想象。

這一波衝鋒之下,這些寧西軍幾乎無人傷亡。

除了被幾頭妖蠻拚死反擊,使得差不多有十多匹馬受傷,馬上的老卒不得不落地戰鬥,可即便如此,這些老卒在亂軍之中展現的精湛武藝,每一個都不遜色於維護商道的廖騰幾人。

此前廖騰和另外兩名老卒,維護商道,可是連那已然能夠化形的蠍子精都能夠配合著廝鬥一場,這些妖蠻土兵雖然兇悍,可比起真正的妖魔那還是遠遠不如。

這些寧西軍幾乎沒有年齡小過五十歲的,駐紮這寧西城幾乎都是二十年以上,有些甚至超過了四十年。

數十年的沙場征戰,能夠活到現在,每一個人都堪稱精銳中的精銳,畢竟真正的戰場廝殺,不論是武功還是保命能力,稍微差上一絲一毫,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

“好好好……”

裴楚擊節讚歎,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臉上的笑容更甚,心中也越發湧起了,不想讓這些老卒被這些妖蠻所傷的念頭。

“我便在助你們一分力。”

說話間,裴楚手指輕彈,一縷清風在指尖繚繞,落入下方的戰爭。

呼——

霎時間,那清風化作狂風,飛沙走石,順着騎兵的隊伍朝前裹挾席捲。

那些本就被騎兵沖陣的聲勢給攪得難以上前的妖蠻土兵,頓時一個個被風沙眯眼,越發的行進困難。

三千鐵騎疾馳而下,再度藉著呼嘯而來的狂風,將一波衝鋒的兇悍發揮到了極點。

眨眼間,竟是將一千多遠比常人強壯力大的妖蠻土兵,給衝殺得七零八落,幾無反抗之力。

“哈哈哈……”

騎兵最前放,黑臉老將尉遲大笑連連,手中兩根熟銅鐧揮舞得宛如車輪旋轉,在他面前不論是前來阻擋,幾乎和他騎馬一般高的壯碩土兵,還是一躍而起,面目如野獸的妖蠻。

熟銅鐧左右揮舞,挨着就是骨骼斷裂,打着就是頭顱乾癟,其戰場衝殺的勇悍之姿,竟然是讓裴楚覺得所見之人里,便是張萬夫和蘭頗都遜色三分。

“純以武藝而論,這老將怕是在周太祖姜重手下也能走過幾十個回合,恐怕還練通了幾處穴竅。”

裴楚心潮亦不經澎湃了幾分,他在高空處更是能夠將地面上交戰的所有人看得清楚透徹。

在這名老將的帶領下,三千鐵騎爆發出來的無雙軍勢,着實駭人。

裴楚發大宏願之後,其心志堅,修為大進,邁入大成洞玄之境。

洞玄之境不再如洞神純以心性卓然拔高修為,而是其中還有肉身祭煉,再加上在玉京時,見識了周太祖姜重的絕倫武藝,是以他對於武道的理解也更透徹幾分。

武者和修道的區別極大,但某種意義上存在一定的殊途同歸。

如武者練皮肉筋骨,需要達到絕頂的境界,才會開始修鍊穴竅,這便是所謂的以武入道。

只是這條路艱難無比,武道一途許多人終其一生,都未能將筋骨皮膜身體潛能練到極致,更不用說是練通穴竅。

前世今生,古往今來,能夠達到這樣境界的人寥寥無幾。

而《三洞正法》修行,則是以穴竅玄關修鍊,先得法力,若非他得了“九牛神力”的內壯陽剛之法,其實皮肉筋骨並不算強健。

但他邁入洞玄之境,打通奇經八脈玄關穴竅,筋肉皮膜力量自然大增,這也是他能以劍術和周太祖相持的原因。

所謂講求性命雙修,性為心神,命為肉身。

只修性不修命,便是法術通天,終不過是赤身入苦海,千萬里波濤無窮盡,超脫不得。

只修命不修性,便是苦海行船,空有艨艟巨艦,卻無法駕馭,最終迷失塵世間,船朽身毀。

所以,道人入洞玄中乘,必磨練肉身,性命雙修。

下方率領眾多騎兵的那老將,手中雙鐧少說也在數十斤重,但揮舞起來,宛如燈草,這般激烈的廝殺絲毫不見半絲疲乏。

這樣的表現,在裴楚看來顯然是已經摸索到了修鍊穴竅的門檻,氣息悠長,體力不絕。

嗷——

這時,驀然一聲古怪、凶厲的咆哮之聲響起。

河谷下方,一頭體型碩大的妖獸出現在了三千疾馳而下的寧西軍前方。

一聲刺耳的咆哮,宛如實質一般在空中回蕩不覺。

那些不懼妖蠻的“火玲瓏”戰馬,在這一生咆哮聲里,拚命地掙扎了起來。

儘管強大的慣性讓這些狂奔的戰馬無法徹底停住腳步,可嘶鳴聲,以及焦躁、恐懼的情緒已然展現無疑。

“火玲瓏”戰馬,雖是性情暴躁,又極其聰慧,甚至如同禁妖司雜交馴養出來的,還能夠辨識鬼神,尋覓妖物。

然而,這些戰馬在遇到面對發自血脈之中的大恐怖時,依舊難以控制,不敢真的毫無顧忌地朝着這些強橫的妖物發起衝擊。

這也是曾經禁妖司遇到的難題之一,如龐元生那時候斬殺妖邪,總是任由馬匹離去。又或者前些時日,廖騰等幾名老卒,合力去斬殺蠍子精,同樣放任馬匹離開。

這種情況幾乎是無法避免的。

妖魔之中,從妖獸精怪,到小妖,再到絕頂的大妖,不論先天獸身為何,一旦修行有成,所散發的妖氣,天然就能夠震懾凡獸。

在妖族盛行的上古之時,成妖之後的妖族山嶺,能夠以號角、妖氣號令山間無數走獸飛鳥,使其甘願淪為血食。

除了少數天生地養的異種,或者早早開啟靈智之外,幾乎尋常的走獸飛鳥,都無法逃脫成妖之後的妖族號令、驅逐。

三千轟然衝擊而下的寧西軍老卒們,面對此等情況,卻不見半點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