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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前去遇一大坑,四門陡黑,雷聲喊喊,進步不得。

唐朝和尚玄奘法師,當把金鐶杖遙指天宮,大叫:“天王救難!”

忽然杖上起五里毫光,射破長坑,須臾便過。

和尚一臉嘚瑟,舉着金鐶杖不肯放下來,也不嫌累,目光在猴子臉上飄過,卻見猴子臉上顯出便秘狀,驚疑道:“你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剛才過於驚詫,把自己的舌頭吞進肚子裡面去塞住了,不能消化,故而上下不通氣?”

猴子嘆口氣,指着那金鐶杖,說道:“這東西你當是什麼?卻如何剛才突然拿出來用掉了?”

“說的什麼話來?”和尚臉色頓時就晴轉陰了,剛才的得意全都轉為了不悅,質問道。“你這是幾個意思?之前都是你嘚瑟,威風全讓你一個人抖乾淨了,為師我勇猛精進一回能怎麼樣?破壞你的形象啦?”

猴子用手揉搓了一巴掌自己的臉,苦笑兩聲,這才說道:“我就是感覺到可惜,覺得不值當的。”

和尚冷着臉問:“是覺得跟着我虛度歲月沒獲得你想要的好處嗎?”

猴子搖搖頭,眼睛依舊盯着金鐶杖,再次嘆了口氣,說:“唉,我只是覺得自己挺命苦的,本來一趟的事兒,卻註定得走兩回,這真是何苦來哉呢!”

“你把話說明白了。”和尚瞪眼了。

“行,我給你解說一二。”猴子有七八分無奈,但剩下的兩三分耐心還在,倒也還不至於一把揪過和尚來劈頭蓋臉一頓胖揍,雖然此時此刻這是最該做的事情,但正確的事情往往並不是可以做的。生活還得繼續,即使已經無法改變,還得再走一趟,可這一次依舊不能半途而廢的,還是得堅定地走下去,一路走到大雷音寺去,這才能算一次,然後再說另外一次的事情。所以,他還得壓抑着怒火與焦躁,將事情講個大致來龍去脈。“我們西行取經註定是艱難的,要歷經磨難。準確地講,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然後才能功德圓滿。我剛才感到難過,是因為這一回咱們並不能得正果。這一回算是白跑了,可咱們還必須要繼續走下去,一直走到最後,走到大雷音寺去。”

和尚倒也不笨,立刻猜到幾分因果,將金鐶杖拿到眼前來看了又看,卻不見有何異樣,跟之前是一模一樣的,一點兒磨損都沒有。

“不用看了。”猴子並沒有吊胃口的心情,直接給出答案。“金鐶杖本身沒什麼,說白了,這就是一根兒鑲嵌了銅條掛在銅環的木頭拐杖而已,並沒有多少神韻,也不是佛寶,要說珍貴,倒也真是珍貴,但珍貴之處不在於其本身,而是其所代表的大梵天王承諾的一次出手援助,現在你將這次援助給用掉了。”

和尚辯駁道:“當時情況危急不得不用呀!”

猴子一臉苦命的悲催顏色,嘴角抽搐着解釋道:“剛才什麼危險都沒有。天黑只是烏雲遮蔽了日光,不過是有一場大雨而已。前進不得,稍微退後幾步,找個地方避雨,等雨過天晴再上路也就是了。”…

“那個大坑,好大好深。”和尚已經猜到是自己魯莽,卻不肯承認。“若是掉進去,該當如何”

猴子篤定淡然地回應:“掉進去的話,爬上來就行了,要是你自己爬不上來,我可以拉你一把的。而且,你明明老遠已經看到有一個大坑,怎麼會再掉進去呢?你不能遠遠繞開的嗎?”

3.2  手機端:

大梵天王做事還是挺講究的,雖然這一次出手一點兒沒有起到救難的作用,但送一程就要有送一程的樣子。所以在和尚和猴子不再爭辯之後,抬頭向前,發現前方就是宿頭,立刻進店投宿休息。

當晚早早就睡了,和尚心大,並不因為這一趟得不到正果而憂鬱,也不因為自己的過失而窩心,兩眼一閉,鼾聲如雷,簡直堪比雷聲喊喊的效果。

猴子覺得自己心中四門陡黑,抑鬱症頓時犯了,解下褲腰帶,在樑上絟一個圈兒,將脖子伸進去,人就飄在那裡,掛了一夜。

當啟明星用餘暉跟猴子說了再見,猴子往上飛起兩寸,將脖子取出來,然後再飛高一點兒,將褲腰帶接下來,纏在自己的腰間。這登天梯的飛向漂浮技藝,當初所有弟子都是會的,只是因為太慢,被笑話了,猴子才去求師傅傳授了筋斗雲,一個筋斗十萬八千里。

有小行者早起,量了米,去淘洗做飯。

大唐也不是每個小行者都這般勤勉,不過總的說起來,要比和尚勤勉,就是到當下,在位面世界裡也是一樣,和尚都是有廚子伺候吃喝的。

黎明時,大家陸續起來,梳洗用餐,收拾上路。

今天的行程早已經計劃好,目標之一是大虵嶺。

在山嶺上往下看,目見大蛇如龍,盤踞山石之間,亦無傷人之性。

近正午的時候,翻過火類坳,坳下下望,見坳上有一具枯骨,長四十餘里。奇幻網.7huan.和尚問猴子曰:“山頭白色枯骨一具如雪?”

猴子回答:“此是明皇太子換骨之處。”

法師聞語,合掌頂禮而行。

猴子抬眼凝視着枯骨陰影中,那裡有一個人影。猴子拔下一根毫毛,放在掌心,用力一吹,化成另一個自己,追在六人身後去了,而本體卻飛到了那枯骨的陰影之中。

3.3

慈悲妖尊仰頭看着橫卧在自己頭上的枯骨,一直都看得很認真,很專註。

猴子來了一會兒了,卻見到他完全然沒有反應一般,只能幹咳一聲,問道:“你在看什麼?”

“看骨頭?”

慈悲妖尊的回答是實話也是廢話。

猴子站在五步之外,有樣學樣,也抬頭向上看。看了片刻後問道:“骨頭有什麼好看的?”

慈悲妖尊的蟲子臉笑嘻嘻地答道:“嘻嘻,好看。”

猴子搖頭,目光轉移到慈悲妖尊身上,反駁道:“不好看。”

“好看也對,不好看也對。”慈悲妖尊的佛臉做睿智狀,“我說好看,是因為我看出了門道;你說不好看只不過是沒看到熱鬧。”…

猴子冷笑道:“嘿嘿,你真當我是個軟柿子的好脾氣不成?”

“你曾經是的。”慈悲大妖王的佛臉沉靜安詳,沒有微笑,但微笑地氣質散發出來,在白骨的陰影中蕩漾。

“你錯了。”猴子毫不客氣地駁回,“我以前那才叫暴脾氣,現在脾氣好了很多很多了,這才接了帶團西遊的活兒。要按照我原本的性子,你這樣陰陽怪氣地在我面前晃蕩的,我早就一棍子打殺了,哪裡會跟你廢話許多。”

慈悲妖尊並不懼怕,說到打,它怕過誰來,所以,也沒有將猴子喊打喊殺的這話當成威脅,佛臉篤定地說道:“我知道你喜歡掏出棍子打人,而且在剛得到棍子的那段時間裡尤甚。但是,據我所知,在那之前,似乎你並沒有亂打人的壞毛病的,再往前推一下。你自己回憶回憶,在去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又如何?你以前有傷人害命的行徑嗎?”

“哈!壞事還是做了的。”慈悲妖尊的蟲子臉似乎在跟自己抬杠。“在渡海到南瞻部洲的時候,一上岸可就做了剪徑勾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