墩子30大幾還沒媳婦,在外打了一年工;天黃昏時往家裡趕。
墩子的家在古井鎮北邊的大吊莊,以前那裡是生產隊的飼養室;拉牛散社那一年墩子父親花500元將飼養室買下來,從此以後大吊莊就成為墩子的家。
何為大吊莊?就是距離村落很遠的地方,墩子曾經用步子丈量過;從大吊莊到主村落古井鎮整整六千步。
六千步約合4.5公里也就是9華里,遠離村落9華里的大吊莊一般情何況下無人問津。
二班情況下問津者也是拔一根窗戶上的鋼筋,拆一塊圍牆上的磚瓦;因為墩子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主家,一年四季在大吊莊待不了一個星期;在這地方做三隻手沒人阻擋。
一晃30年,父母早已故去;墩子成了大吊莊唯一的主人。
輕紗薄幔似的夜幕從二郎溝那邊漂染過來,朦朦朧朧的霞光中,墩子瞅見一幢花園式的歐洲建築;那是大富豪錢滿舟的別墅。
錢滿舟是六川河煤礦的老闆,全國各地都有住房;在古井鎮也建有一幢別墅常年不住,純粹是為了休閒擺闊。
然而這一天錢家別墅前面卻是車水馬龍,墩子一打問;才知那是錢滿舟正為死去的母親大舉喪事。
錢滿舟的母親住在城裡,撒手西去後回道老家入土為安似乎也有道理。
問題是錢滿舟的老孃已經下葬三天,別墅這邊還是哀樂不斷;草臺班子震破鑼的吼唱聲不絕於耳。
墩子心中犯了嘰咕:有錢人就是不一樣,一場喪事不花費個十萬八萬看來不會撒手。
錢滿舟有錢,可墩子和他不鉚;墩子早說過:這個驢日的跟咱不是一股道上的車,墩子鄙視錢滿舟。
在人頭攢動的錢家別墅大門前滯留一陣,墩子心中不是個什麼滋味;耷拉了個腦袋繼續向大吊莊趕。
遠遠的,墩子看見一座封土高大的新墳墓;從墳墓上插扎的紙花判斷,那就是錢滿舟老孃的墓窀;要不是錢滿舟老孃的墳窀,封土絕不會如此之高。
墩子鄙夷地把那座不同凡響的墳窀盯看一會,步履蹣跚地回到大吊莊。
掏出身上的黃銅鑰匙打開鏽跡斑斑的大鐵鎖子,用力推開有點老舊的木板大門;上面的油漆便剝落了一地。
墩子皺了皺眉頭走進院落,半人高的茅草裡驚飛幾隻叫天子;而一隻碩壯的老鼠嘴裡叼根火腿腸,從他眼前“呲溜”一聲忽閃而過。
墩子怔得頭皮發麻,揚聲罵了一聲:“賊溜子”,快速追趕;老鼠卻鑽進東屋不見蹤影了。
墩子的東屋原來用作廚房,幾年少在家裡面也沒有什麼吃的東西;老鼠鑽進去幹麼,除非這廝在那裡建起了安樂窩相會情人。
墩子心中玩味地想過,早就把個牙齒咬得咯巴巴向;三腳兩步衝到東屋裡面去,哪裡還有老鼠的蹤影?但牆角、地面、四處佈滿的老鼠洞卻幾乎氣得墩子背氣。
從地上佈滿老鼠洞的情狀分析,東屋早就成為老鼠的安樂窩;賊溜子可能在此開闢了新的家園招呼小三。
墩子嘴裡罵罵咧咧,找來磚頭瓦塊將老鼠洞塞了一遍;從水井裡打了幾桶水將東屋抹洗乾淨,自己給自己做了半鍋“老鴰脎”,
老鴰脎是一種團狀的麵食,疙裡疙瘩的;但墩子喜歡吃。
墩子圪蹴在房簷臺上“呼嚕呼嚕”將老鴰脎往肚子裡趕!
一碗老鴰脎下肚後,墩子美美放了兩個屁;才將主屋子打掃一邊點火燒熱了土炕,一頭扎道炕裡頭呼呼大睡。
墩子鼾聲雷動,朦朧中又見那隻碩壯老鼠出現在東屋中;這傢伙不知從什麼地方偷來一根火腿腸叼在嘴裡往牆角的老鼠洞裡鑽,但墩子在那裡安了老鼠夾子;將賊溜子夾住了。
老鼠疼得“吱吱”啼叫,墩子幸災樂禍地搶過老鼠嘴裡的火腿腸道:“媽拉跟巴子,老子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根火腿腸,你個鼠輩倒也快活;能享受到火腿的味道!”
墩子在火腿腸上咬了一口接著道:“賊溜子,老子今日要開洋葷,吃了火腿腸就吃你的老鼠肉!”
說著拿來一把牛耳尖刀就要活剝老鼠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