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家只有果汁和礦泉水了，葉警官你要哪一個？”

關佳佳敞開冰箱，將冰箱門內側物架上擺放的幾瓶果汁和同款礦泉水展現在葉瑀眼前。

“喝水就好了。”

“好的，姚隊長要喝什麼？”關佳佳轉眼看向姚夢蕾。

“礦泉水，謝謝。”姚夢蕾禮貌一笑回應道。

關佳佳從物架上抽出兩瓶水，然後用手肘關上冰箱門，兩隻手各拿一瓶水走向葉瑀和姚夢蕾。

當關佳佳走到葉瑀面前時，葉瑀並未把右臂全然向上伸直去接水，而是僅僅停留在眼前不足一尺的距離。

關佳佳見葉瑀做出這樣的動作，沒辦法只能略微彎腰把左手上的水交給葉瑀。

“謝謝，我可是口渴了一路。”葉瑀咧嘴笑着擰開水瓶蓋子如同牛飲水似得大口往嘴裡灌水，可他此時內心卻在忖度剛剛關佳佳那隻拿着水的左手。

“手背有紅疹，看來她真的得了蕁麻疹，奇怪了怎麼會這麼巧。”

葉瑀在聽到關佳佳說自己患了蕁麻疹，對此深表懷疑，但她又是口罩又是長衣長褲把自己遮擋的嚴嚴實實無法一辯真偽，葉瑀便以口渴求水為由，想辦法觀察關佳佳是否真的患有蕁麻疹，奈何自己是輕度近視又不愛戴眼鏡，在對方遞水之際，只能縮短自己這邊接水的距離，來拉近關佳佳遞出水瓶的距離，然後觀察手部皮膚有沒有病變。

姚夢蕾注意到了葉瑀接過水瓶的時候視線在關佳佳的左手上短暫的停留，她當即明白葉瑀此行為的真正用意，所以當關佳佳遞給她水時，她的目光也從關佳佳的手上一掃而過。

姚夢蕾很自然的將視線從關佳佳的右手跳到關佳佳的臉上：“關佳佳，你叫我們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關佳佳看了姚夢蕾一眼，然後挪動兩步坐在沙發上一隻手扶着低垂的額頭嘆息道：“唉，這件事……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你們說。”

姚夢蕾從關佳佳的說話的口吻中聽出似乎有所顧慮，她坐在對方的身邊，一隻手環抱在關佳佳的肩膀安慰道：“我們是警察，你能打電話讓我們來，就說明你是充分的信任我們，如果你真有什麼難處，說出來，我和葉瑀會想辦法幫你解決。”

“我……我可能被那個兇手盯上了。”

“你說什麼，你被兇手盯上？”葉瑀聞言眉毛驟然上揚，連忙把電動輪椅朝沙發走了兩步，緊緊盯着關佳佳，似乎不太確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

“嗯。”關佳佳抬起頭看着迎面不足一米距離的葉瑀，眼神中飽含了恐懼和不安：“就在昨天下午，我去醫院看病，回家路上發現門口放着一個鞋盒大小的包裹。”

關佳佳手比划著一個長方形的物體繼續說道：“我還好奇，最近沒有網購怎麼會有一個包裹在我家門口，當我把盒子打開後，發現裡面是一疊照片和一部手機。”

“照片？是什麼樣的照片。”姚夢蕾問道。

“是……”關佳佳瞄了一眼葉瑀，有所顧忌，彷彿難以啟齒照片中到底拍下了什麼，緊接着她貼近姚夢蕾的耳朵盡量壓低聲音：“是我在酒店時的私密照片。”

三人相隔不足兩尺，就算是關佳佳再怎麼小聲說話，耳朵向來敏銳的葉瑀還是聽到了那句令他有些尷尬的言詞。

葉瑀摸了摸鼻子，腦袋轉向另一邊眼睛漫無目的的東張西望佯裝沒聽見，關於果照的詳細問題，還是由同樣是女性的姚夢蕾問比較好。

“是陳浩東遇害當天你在酒店的照片？”姚夢蕾詢問最為關鍵的一點。

“對，照片里的我倒在地上，看起來昏昏迷迷的，一定是那天兇手趁機拍下的。”關佳佳好像小雞啄米般的點頭回答道。

姚夢蕾繼續引導關佳佳說出昨天下午的事情：“打開包裹發現那些東西後又發生了什麼？”

關佳佳呼吸聲變得越發急促，眼神閃爍不定：“我打開包裹沒多久，那部手機就響起來了，當我接起電話，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他說了什麼？”葉瑀當即神經一緊，心一下子懸了起來，忙問道。

“他說，他說讓我在明天去色誘一個人到指定地點。”關佳佳支支吾吾道“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他提及那個人叫什麼名字了么。”

“叫黃有財，我以前跟東哥的時候見過他，有幾次東哥跟黃有財一起來粉紅坊玩兒。”

黃有財！一聽這個名字，葉瑀和姚夢蕾下意識的四目相對皆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意料之中，情理之外。果不其然，兇手下一個目標就是F州地下組織三巨頭中僅存的黃財神——黃有財。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次兇手居然會讓關佳佳參與殺害黃有財的計劃當中。

關佳佳的情緒說到這裡再也按耐不住，眼泛淚光帶着哭腔抽噎道：“他、他在電話里還說，我要是不幫他，他就在網上公開我的那些照片，並且把照片發給我老家的父母、親戚們。”

“沒事的，沒事的。”姚夢蕾隨手從茶几上的紙抽里抽出兩張紙幫關佳佳擦眼淚，輕撫她的肩膀。

“我不想再跟任何一件殺人案有什麼牽連，更不想幫這個殺害東哥的兇手去殺人，我接完電話後，左思右想，就想到了姚隊長你們。”關佳佳說著一把緊緊握住姚夢蕾的手，猶如墜崖之人攥住救命稻草，每一個字都帶着顫音：“姚隊長，上次你說過，我要是遇到什麼事，你會幫我的，對嗎，這個地方我不敢住下去了，兇手已經知道了我的住所，我怕我要是不按他說的做，他會殺了我！”

姚夢蕾看着關佳佳那楚楚可憐樣子，女性內心特有的那種柔軟頓時被激發出來，同為女人，她當然懂得受到果照威脅這種事情是有多麼可怕，更何況對方在暗，關佳佳在明，無論誰被一個殺人兇手盯上都會惴惴不安。

“放心吧，我們警方會保護你的，這樣吧，你把照片還有手機拿給我，我帶回局裡看看能不能通過手機號查找到那個兇手，再收拾收拾一些衣物，我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好好好，我去拿。”關佳佳感激的連連點頭，起身走向電視櫃，打開柜子從裡面拿出一個盒子放在茶几上：“東西都在這裡面。”

姚夢蕾並未着急打開盒子，她先從褲兜里掏出一雙白色橡膠手套戴上，這是防止碰觸這些兇手留下的可疑物品，留下不必要的指紋，也不會抹去兇手的指紋。

將盒子蓋子一掀開，裡面果然有一疊照片，還有一部老式的只能打電話發短信的諾基亞手機，姚夢蕾拿着照片，一共五張照片，每一張照片都從不同角度拍下關佳佳一絲不掛躺在酒店的地毯上，看照片上的背景還真是明頓大酒店518號房間的室內環境，而且從照片中可以看出關佳佳當時是昏迷不醒的。

至於手機，姚夢蕾查看後發現了通話記錄里的只有一個陌生號碼，通話時間是昨天下午三點四十一分，其餘的任何信息都沒有。

“我有些不舒服，先吃點葯。”關佳佳指了指擺在灶台上的幾瓶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