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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黃有財這些年也遇到不少以前得罪的人肆意報復,可都未曾像現在這麼懼怕過,因為那些仇家都身在明處,有跡可循,他有的是招應對,甚至於當他真正動怒時,直接想方設法反殺對方。

但如今這個仇人就好像躲在黑暗中的一隻手,不知道何時這隻手就會扼住自己的脖頸,像吸入什麼氣體窒息死亡的陳浩東和被裝進鐵籠淹死的李菲菲那樣,用另一種獨特的殺人方法奪走自己的性命,能殺死他們二人的傢伙絕不是等閑之輩。

“不知道我死之前,那個復仇者會給我烙上什麼字,會給我一個怎樣的評判。”

沉浸在思索中的黃有財猛然間冒出這麼個念頭,這不禁令他自己都感到無語,性命攸關之際還有心情去想臨死之前仇家會給自己怎樣的評判。

晃神間,黃有財似有若無的聽到阿火的問話,他將視線移向正在開車的阿火不冷不淡的問:“你剛才說什麼?”

阿火聞言連忙又重複一遍問題:“哦,老大,您說咱們去哪啊。”

“去哪……”事發緊急,黃有財也沒想好去往哪裡,他沉思片刻後問阿火:“你香港的駕駛證帶了么?”

“帶了,帶了。”阿火指了指副駕駛位置的儲物箱,因為黃有財經常來往於香港和粵省,所以身為隨身司機的阿火自然也要有兩地的駕駛證。

阿火聽出話中含意看了一眼後視鏡上的黃有財:“老大咱們去香港?”

心裡計劃好方案後,黃有財倒是踏實不少,靠在後排之前還毫無神採的眼睛驟然變得凌厲,就連說話的口氣也斬釘截鐵起來:“對,直接去S市,然後一路開到香港!”

香港可是黃有財的大本營,那裡他人手眾多藏身之處更是不少,保身之地更是固若金湯連一隻蒼蠅都難以飛進,他就不信在他的地盤上,那個一直躲在暗處的復仇者還會跟着來。

若是跟來更好,他定要讓復仇者有命去,無命回,既然想做躲在地下只會偷襲的蛇,那他黃有財就是一隻專抓蛇的老鷹,區區一條吐信呲牙的蛇焉能斗得過利喙銳爪的鷹隼!

灰暗,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無法望穿的混沌,似水一樣流動,又似空氣一樣能吸進鼻腔里,葉瑀只覺得混沌包圍周身異常的陰冷,那股嚴寒化作一根根無形的冰刺扎入皮膚上每一個毛孔,就好像古戰場上衝鋒陷陣的長槍兵,用無法阻擋的穿透力往皮膚里鑽,輕而易舉的穿透表皮、真皮、皮下組織、直逼層層保護下的肌肉,緊接着冰刺融解,包裹住每一個細小的肌肉細胞。

由內而外的寒冷襲擊着葉瑀,炙熱的血液不再流動,堅硬的骨骼變得脆弱不堪,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被寒冷徹底攻陷,在一瞬間變成了一具冰做的殭屍。

佔領了身軀,寒冷又盯上了他的頭顱,葉瑀察覺到一股寒流順着遍布全身的血管直衝腦袋,他最引以為傲的地莫過於他機智靈敏的頭腦,沒想到四年前的斷頭台上鋒利笨重的砍刀沒有奪走它,四年後的今天卻逃不過區區陰寒。

寒流凍住了葉瑀的喉嚨,他再也不能發出任何聲音,張着嘴只能無聲的吶喊生命將至的憤慨。

很快,寒流觸摸到了眼睛,兩顆飽含水分的眼球用‘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

葉瑀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猶如老家東北的嚴冬中的窗戶上結了厚厚一層冰花。

恍惚間,他那將要消失殆盡的視力捕捉到一絲光亮,那束光在昏暗的混沌中是那麼的耀眼奪目,葉瑀拼盡最後的氣力想要去直視那束光。

光芒也彷彿有所感召似得,照在葉瑀那就要變成冰晶的眼睛上,一種無與倫比的溫暖貫穿被冰花覆蓋的眼珠,葉瑀感覺靈魂都變得明亮起來。

伴着這束光,葉瑀的耳朵捕捉到一聲呼喚:“葉瑀,葉瑀~”

呼喚聲恍若天使的歌頌,給沉浸在痛苦寒冷中的難以自拔的葉瑀帶來希望。

剎那,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葉瑀睜開眼,眼前沒有光束,更沒有昏暗無際的混沌,只有令人瑟瑟發抖的寒冷,以及一根散發著淡淡花香的蔥白手指正使勁的掐着自己鼻子下方的人中。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蘇醒狀態中的葉瑀意識尚且朦朧,他感覺到自己後腦勺正枕在一個很柔軟的東西上面,微微把頭偏向剛剛的聲源,目光正好落在一張眉宇英氣卻又不失俏美的臉龐,此時此刻這張面孔的主人正淚眼婆娑的看着自己。

“呵,大名鼎鼎的姚隊長什麼時候也會哭鼻子了。”四目相接,葉瑀強忍着人中殘存的疼痛勾唇一笑道。

姚夢蕾蹲在地上噗嗤一樂,她看着枕在自己胳膊上的葉瑀,剛一清醒就出言調侃,之前一直擔心其會昏死過去的焦急心情驟然一掃而過。

“都什麼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葉瑀左手一撐,坐起身來,右手揉着被掐出印記的人中,看了看他和姚夢蕾已經能自由活動的四肢略帶驚訝道:“你是怎麼解開扎線帶的?”

姚夢蕾不以為然道:“我當刑警這麼久,要是連個塑料扎線帶都解不開,那未免也太菜了吧。”

“你清醒多久了?”葉瑀張望四周白茫茫一片,他們還是身在冷庫,除了他們兩個大活人外,這裡只有擺在貨架上數不盡的凍的硬邦邦的魚蝦蟹,和裝着它們的海鮮泡沫箱。

“差不多七八分鐘了。”姚夢蕾說著,衝著葉瑀的臉上的一塊淤青指了指:“你打架了?”

“啊?哦,別提了,我——”葉瑀剛欲說明是那個兇手打的,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東西,開口話說半句便戛然而止,神色一凜,視線掃視着地面,忽然眼神定住,他不管地上多麼冰冷,趴在地上向左前方匍匐了大約一步半,在姚夢蕾疑惑的注視下如獲至寶般從地上撿起一塊一元錢硬幣大小的紅色不明物體。

“這是什麼東西。”姚夢蕾皺着眉頭問道。

“這是肉。”葉瑀如明珠在手一般,小心翼翼捧着,然後手肘並用向姚夢蕾爬了過去,將手裡的肉舉到姚夢蕾眼前,一臉壞笑的說:“這可來之不易啊,我身上的傷就是因為它。”

姚夢蕾仔細端詳着葉瑀手裡的‘肉’一眼就能看出這絕對不是海鮮的肉,這塊肉肉色鮮紅,一面帶着皮,皮看起來不像是獸皮,表面發白毛孔清晰可見,近距離的觀察之下在皮上面居然還能看見幾根短細的黑色毛髮,這皮質、毛髮,身為刑警的姚夢蕾驟然分辨出來這塊皮肉來自於什麼動物。

“這……這該不會是人肉吧。”姚夢蕾目瞪口呆指着葉瑀手裡的肉塊,倒不是害怕,她只是十分驚訝葉瑀身上的傷跟這塊皮肉有什麼關聯,她給葉瑀檢查過身體,除了上衣零亂臉上、有淤青、嘴唇有血跡,這些除外,並沒有發現身上有什麼破損傷。

“這是我從那個兇手手上咬下來的,你醒之前,我和兇手打過……”葉瑀當下盤腿坐在姚夢蕾對面,他比手畫腳眉飛色舞的向姚夢蕾一五一十的敘述他昏迷之前是如何跟那個神秘兇手發生爭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