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我能證明，他來局裡報道的第一天，左手捧着自己的資料，右手拿着你的那本……叫什麼來着。”老吳在一旁給自己的徒弟幫腔，話說到書名，竟一時語塞想不起來了。

郭毅陽忙接過話茬如數家珍道：“《懷孕男屍》是2016年上半年新出的。”

“哦？”葉瑀左邊眉毛一翹看着這師徒倆一唱一和尤其是這個年輕人張口就來，頓時對這個郭毅陽產生了些許興趣，他開口問道：“那你最喜歡哪一本書里的故事。”

“額……葉老師書中的故事都很不錯，但要說最喜歡，我還是喜歡您去年下半年出版的《福利院慘案》感覺那個叫蘇秦嘉的盲人罪犯太可憐了，愛人遭受那樣的慘痛屈辱的遭遇含冤自殺，用死亡來了結自己的痛苦，而他對愛人的那份愛戀卻因仇恨扭曲變質，最後被毒魘利用。”郭毅陽眉毛略沉流露出同情的表情。

葉瑀靜靜的看着郭毅陽，沉默幾秒後，他嘴唇翕動向郭毅陽拋出個問題：“假如說你是書里的那個警察，你會抓蘇秦嘉嗎？”

“會。”郭毅陽連想都沒想，葉瑀問題剛出口，他就語氣斬釘截鐵的說道，那眼中的光芒讓人感覺不容置疑。

“可他是你的朋友，發小，而且你剛才也說了，他很可憐，他殺的人都是該死之人。”葉瑀面色一凜，追問道。

郭毅陽聽着葉瑀下一個問題，背部不自覺的挺直，猶如一棵挺拔的青松，面容變得更肅然：“我同情他，我和他是發小，這些都是私人情感，什麼叫該殺，什麼叫不該殺，除了法律，道德倫理都無法去評判，我是警察，我的職責使命就是用法律去判決一個人是有罪還是無罪，這是感情所不能撼動的，人既然犯罪，我就該抓他，但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在不越權違法違規的情況下，向法院提交他的殺人動機，依次希望量刑處理。”

郭毅陽話音一落，整個辦公室鴉雀無聲，葉瑀、姚夢蕾和老吳都不言不語的看着他，這可把郭毅陽看毛了，難道自己又說錯了什麼？

“啪啪啪……”少頃，葉瑀雙手在空中鼓了幾下掌，同時他臉上露出微笑，一雙笑眼轉向郭毅陽身邊的老吳豎起大拇指：“老吳，這徒弟不錯。”

“是啊吳叔，小郭是個當警察的料。”姚夢蕾也很是欣賞的注視着郭毅陽。

“那是，你們也不看看是誰的徒弟。”老吳一昂頭十分引以為傲的說道。

葉瑀和姚夢蕾這麼一跨，郭毅陽反而沒有了剛才那麼剛硬的表情，不好意思的半低下頭，臉上卻因為誇獎抿着嘴笑。

老吳將話題拉回在案子上，朝郭毅陽看去示意道：“好了，小郭把現場勘查的情況跟姚隊，小葉他們說說。”

郭毅陽立馬收斂笑容，投入到彙報工作的狀態中一五一十的敘述道：“在防盜門外面的門把手上只採取到了一個新鮮的指紋和幾枚殘缺的指紋，根據技術堆趙隊長判斷，新鮮的指紋應該是死者楊雪瑤的父親楊建兵的，至於那幾枚殘缺的指紋有擦拭的痕迹，很可能是兇手的指紋，門鎖完好沒有被破壞的痕迹。”

郭毅陽喘了口氣繼續道：“屋內共發現了三種不同的指紋，還有四種不同鞋印，技術隊已經採集，正在做比對，除此之外，屍體擺放處的衛生間，發現了三組不同的鞋印，兩組不同指紋。在死者的洗臉盆中發現了洗髮水的殘留，還有幾根頭髮。”

“現場沒有丟失財物？”老吳問道。

“沒有，死者錢包里的銀行卡，兩千三百塊錢都在，卧室梳妝台上的耳環、戒指、項鏈，就連她沙發上的女士包還有水果牌的筆記本電腦和手機也都在。”郭毅陽將現場的發現都說了一遍。

“可以基本排除是入室搶劫殺人了。”老吳點了點頭根據經驗分析道。

葉瑀琢磨着郭毅陽方才的敘述，一字一句道：“門鎖沒有被破壞，說明兇手沒有暴力進入，死者在家的時候是主動給兇手開的門。”

“你懷疑是熟人作案？”姚夢蕾揣度葉瑀話中含義，順着對方的思路問道。

“不，就算是陌生人現在想讓一個獨居女孩開門的辦法太多了。”葉瑀張開右手，手指數着說道：“外賣送餐員、快遞員、附近超市送貨員、甚至是一些上門幹活的行業，比如美甲，美容，上門維修家電網絡等等，不過兇手既然懷疑是男性的話，美容美甲的可能性不高。”

老吳聞言，摸着腦門頗感頭疼：“那範圍也不小啊。”

“沒事，現在這些行業都用手機軟件訂單的，我們可以從手機查起，告訴外勤偵查員分為兩組，一組尋查她最熟悉的異性朋友，另一組查她的手機，看看有沒有經常訂單我說的那些外賣之類的上門工作的行業。”葉瑀說。

“雙管齊下，可以可以。”老吳點頭贊同道，然後面向郭毅陽吩咐後者：“小郭，你先記下你葉老師說的那些，等明天外勤組一上班，就讓他們按小葉說的方向查找線索。”

“好的師父。”郭毅陽低着頭手上舉着手機，手指飛快在屏幕上點擊，認真的一字不落的把葉瑀剛才說的話輸入進記錄軟件里。

“姚隊、小葉，讓小郭跟着你們吧，跑腿傳話的活兒，他最合適了，有什麼事直接讓他下達給各個部門。”老吳對姚夢蕾和葉瑀說道。

聽到師父的話，郭毅陽心裡一陣的暖心加感動，老吳的這一番良苦用心在其身邊呆了兩年的郭毅陽怎會不心領神會，看起來老吳是讓他在特察隊當個碎催，實際上是讓他在特察隊，尤其是自己的偶像葉瑀身邊好好學習學習。

“沒問題。”姚夢蕾立馬同意對於特察隊來說多一人就多個幫手，更何況老吳親自替郭毅陽開口，這點順水人情還是要做的，緊接着目光與葉瑀交接似乎在詢問後者的意思。

“好啊，我還蠻喜歡這孩子的。”葉瑀也立即答應道，隊長都同意了，他沒道理不答應，況且他也蠻欣賞這個有幹勁有一顆公正之心的年輕人。

“得嘞，帶着姚隊長和小葉去咱們休息室好好休息一晚上養精蓄銳，明天可就要大幹一場了。”老吳聞言喜笑顏開，對同樣高興不已的郭毅陽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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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初升，整座Y市尚在蘇醒之中，陽光還沒有徹底籠罩刑偵局辦公大樓，葉瑀和姚夢蕾早早的做了個簡單的洗漱，各自抱着一摞4·4凶殺案的資料，注意力全然投入其中一個字，一個標點符號都不遺漏略過。

“根據偵查員昨晚走訪楊雪瑤的鄰居，楊雪瑤有多次夜晚十一二點回家的習慣，有時候身上有酒氣，如果她不是在酒吧、夜店這些場所的工作，那麼她的夜生活一定豐富。”葉瑀看着其中一個詢問筆錄，帶有猜測的口吻道：“她的人際關係網應該不小，而且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