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第三章

一個人和另一個人的聊天內容總是離不開第三個人,而一群人的聊天內容更是圍繞着那個大家都熟悉又不在場的人。

葉瑀此刻不知道他儼然成為了雷愛國用來和姚夢蕾聊天的談資。

“……所以啊,葉瑀每年清明節回來除了祭奠他的好朋友丁廣碩、丁廣鴻兄弟倆,去醫院看望這個樂兒也是必須要辦的事。”雷愛國將葉瑀、丁氏兄弟和樂兒他們四人的關係跟姚夢蕾一五一十的闡明。

他之所以了解的這麼清楚,一方面是與丁廣碩生前的交談中得知,另一方面,他和老吳受葉瑀的囑託,懇請他們幫忙照料一下丁廣碩年邁的奶奶,還有就是幫助家境不是那麼好的身患植物人的樂兒,他和老吳時不時的常去看看,一來二去的和樂兒父母還有丁奶奶的閑聊,就知道了樂兒和葉瑀以及丁廣碩的大哥丁廣鴻在大學時期的一些事情,還有這三人在十年前那次天然氣意外爆炸後迥然不同的命運。

“原來那次意外,葉瑀不止身體上的承受常人難以接受的創傷,在他的心理上也有揮之不去的陰霾啊。”姚夢蕾感嘆道。

“是啊,別看小葉成天風輕雲淡笑呵呵的。實際上他才是他們爆炸案經歷者中最不好過的,親眼看着自己的好友一個死了,一個變成植物人,任誰都難以忘懷。”老吳對葉瑀的遭遇深感同情。

姚夢蕾從老吳和雷愛國的話中,聽出了葉瑀對樂兒很關心,頓時帶着一絲絲八卦的意味問道:“這個叫樂兒的女孩,跟葉瑀的關係也不尋常吧。”

“就是朋友,樂兒和死去的丁廣鴻是情侶,他們三個是當年大學裡的鐵三角,可從小葉對樂兒的重視程度來看,他或許曾經暗戀過這個女孩。”雷愛國直言道。

姚夢蕾聞言回想起在冰庫時二人的對話,不由得心中恍然大悟:“心愛的女孩變成了植物人,難怪在冰庫的時候,我說起男友周峰死於炸彈狂的爆炸襲擊時,他的神情那麼不自然會說‘你的心情我完全明白’,當時她只是認為對方純粹是一句安慰的話,原來那不是感同身受,而是真真切切經歷過,周峰的事兒,令他想起了同樣遭遇不幸的樂兒。”

(看正版《罪焰焚心》請到縱橫中文網搜索作者楠少葉或書名,朋友們的支持是作者最大的動力,請大家投票支持,小葉寫書不易!拜謝!)

福安山陵園,位於Y市西郊的福安山,這是一處依山而建的公墓,所選的地理位置和環境被山林環抱,故而景色雅緻幽靜,Y市大部分駕鶴西去的人都長眠於此,今天這片死寂墓地被前來拜祭的人增添了生命的氣息。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葉瑀呼吸着濕潤清涼的山間空氣,目光聚焦在丁廣碩墓碑上的那張黑白照一霎那悲思愁緒湧上心頭,眼前浮現出後者的音容相貌,打鬧、相互抬杠、倆人為了案件不辭辛苦的四處奔走他們二人就好像《少年包青天》里包拯和展昭的關係,而這一切都在四年前的深秋終結。同一天,九死一生的葉瑀獲救了,而丁廣碩卻被迪亞斯槍殺,視線稍稍向右偏移,同樣墓碑,一張和丁廣碩容貌有八成相似度的男子映入眼帘,這是丁廣碩的哥哥丁廣鴻。

他臨死之際,葉瑀與他一個在屋外的過道,一個在屋內的客廳,七八米的距離一扇房門和水泥牆從中隔斷,一場天然氣泄漏爆炸,讓他們從此以後生死兩別,十年間葉瑀兩次直接或者間接的見證自己最好的朋友逝去場景。

但他知道此刻最傷痛欲絕的人不是他,真正‘斷魂人’莫過丁奶奶。

七十八歲的老人家用手帕一點一點輕輕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塵,她的目盈光從左至右的依次拂過,這裡不光埋葬她的小孫子丁廣碩和長孫丁廣鴻。

十二載的光陰,猶如死神帶走了這位老人四位至親,2005年夏天兒子和兒媳婦自駕旅遊在山道出車禍而死;2007年正月未過,自己的大孫子丁廣鴻又死於燃氣爆炸屍體近乎燒成黑炭;短短六年過去了,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肉至親——丁廣碩,又在抓捕犯罪嫌疑人的過程中英勇犧牲。

曾幾何時,她對蒼天啟問:他們丁家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她丁蘭花捫心自問更是一輩子本本分分,踏實做人,究竟做錯了什麼上輩子造了什麼孽,老天爺要這麼懲罰丁家,要她人到晚年都不能享受天倫之樂,要三番五次的奪走她的親人孤獨終老,沒有人送終。

眼眶的淚水潤濕渾濁的眼球,但一直在眼眶裡打轉,並未滴落半顆,她不想在他們面前嚎啕大哭痛哭流涕的不成樣子,丁奶奶強忍住淚水,嘴角勉強擠出一絲苦澀酸楚的微笑,今天是一家團聚的時刻,她一大早就打扮的整整齊齊,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穿上一身新買的素色衣褲,她要將自己最好的面貌展現在他們面前,她想告訴兒子、兒媳婦、還有兩個孫子,‘我很好勿挂念,總有一天會下去找他們,到那時才是真的一家團圓’。

“小丁啊,在下面放心,你奶奶有我們照顧呢。”雷愛國和老吳並肩走上前,鄭重其事的說道。

葉瑀凝睇着丁廣碩的照片雖然表面風平浪靜,但內心已然悲憤如潮湧,默默立下誓言:“小丁,毒魘回來了,你在天上看着,我一定抓住他,替你報仇,這次我不會讓他再逃走!”

從墓園出來,老吳攙扶着丁奶奶上了車,葉瑀坐在後排,目光穿透車窗玻璃直射後方的一排排林立墓碑的墓地,似乎隔空望着什麼,口中喃喃道:“我走了,你們要保佑我能抓到他。”

話音剛落,一聲轟鳴聲驟然響起,老吳發動汽車駛出福安山陵園,車子漸行漸遠,任車上四人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們前腳離開,後腳就有一個身影從墓地周圍的樹林里緩緩走出來。

他眉頭緊鎖地遙望着遠處的汽車視線跟隨,待到汽車徹底消失在視野里,他才將目光收回,閉上眼狠狠的咬了咬牙雙拳緊握,須臾,雙眼睜開兩隻手十指鬆開,面無表情的朝前方十幾米的一排墓碑走去。

他來到丁家墓碑前,暗淡無光的眼睛從丁廣碩的墓碑遞次撫過,當走到丁廣鴻的墓碑前時,戀戀不捨的目光又收了回來定格下來,蹲下身神情複雜的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右手抬起向照片伸去,相間毫釐就要觸碰到照片時,他的手戛然一頓,停留在半空,又縮了回來,聲音顫抖的說道:“一切都該結束了。”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楊建兵騎着電動車穿行在各種汽車間,在被路燈籠罩的街道上疾馳,十分鐘後心急如焚的他來到榮發新城33號樓的樓下,拔下鑰匙下了車,他向後退了幾步,抬頭向上瞅,視線直接射向五樓的一扇窗戶,此時那扇窗戶裡面被一層窗帘遮住,看不見屋內的情景,但透過窗帘的白色燈光暗示着這戶房子里有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