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提到了紅酒里含有東莨菪碱，白川穹自然而然的把話頭引向了和關佳佳同一時間飲用過同一瓶紅酒的死者陳浩東身上。

“我們在陳浩東的胃部以及血液里也發現了相同的紅酒成分還有東莨菪碱，只不過他的酒精含量和東莨菪碱的含量都要比關佳佳的低許多，之前偵查員們在關佳佳被發現的卧室里發現了一個空了的紅酒瓶，提取裡面的殘餘的紅酒經過儀器分析檢測發現紅酒里有大量的東莨菪碱，她卧倒時的地毯上也發現了不少酒漬，現在可以確定關佳佳是在昏迷後，被人又把剩餘的紅酒灌了進去，導致其重度昏迷，想必是兇手怕關佳佳醒來會耽誤事，通過觀察死者的胃內容物來判斷，死亡時間是在今天上午九點左右。”

“死因呢。”姚夢蕾已經有些着急想知道兇手是如何殺死死者的。

白川穹並未回答，反而是當地公安局一起屍檢的法醫皺着眉帶着遲疑的口吻說道:“死因......很奇怪。”

“奇怪，怎麼個奇怪法?”牛隊長聞言一頭霧水的看着那名法醫。

那名法醫似乎在腦中組織語言，停頓了大約兩三秒後開口道:“是這樣的，我和白法醫做進一步屍檢時發現死者的口腔、食道和呼吸道嚴重灼傷，造成無法正常的呼吸以至於缺氧性窒息，當看見這些後我和白法醫意識到這並非是一起尋常的機械性窒息他殺的案件。”

白川穹接過話茬繼續講述:“我們解剖屍體，發現死者的肺葉有很嚴重的破裂情況，尤其是胃袋已經嚴重損壞，打個比喻就好像是一隻吹爆的氣球一樣，支離破碎。”

“呼吸道灼傷、肺葉和胃袋嚴重損壞，什麼樣的窒息會伴有這些癥狀?”葉瑀聽完那名法醫的敘述後頗感詫異，他還是頭一次聽說窒息還能有呼吸道灼傷以及肺葉破裂。

“我們當時也很驚訝，所以我和白法醫翻閱了大量中外資料，在結合相關的經驗，得出一個結論。”那名法醫話說至此，將目光投向了白川穹，示意還是由他公布答案。

白川穹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不緊不慢說:“陳浩東是死於食入液氮，最終液氮在體內氣化，壓迫胸腔和腹腔，呼吸道灼傷閉合、肺葉破裂引發的窒息而死。”

“液氮，聽說那玩意溫度很低，怎麼會灼傷呢，灼傷是高溫才會有的啊”一名老偵查扎着兩隻疑惑不解的眼睛瞅着白川穹，在座的除了那名法醫外，都用相同的表情望着白川穹。

白川穹調取自己腦海里所掌握的所有關於液氮的知識，認真的回答講解:“灼傷的確是像熱力或化學物質作用於身體，引起的局部組織損傷，但液氮在進入口腔、呼吸道和食道時，已經氣化了一部分，形成了一層膜，把這些部位與液氮隔開，當死者長時間接觸液氮時，他的口腔內部已經表面溫度下降很低了，他掙扎喘息的時候，皮膚接觸到高於口腔內部溫度的外界空氣時，就會導致口腔內部的組織發熱，嚴重的導致灼傷。”

“哎等等。”

白川穹剛解釋完，就見牛隊長抬手攔住接下來的話:“白法醫不好意思打斷一下，你說的這個液氮我知道，現在很多酒吧夜店的年輕人都時興吸氮氣，裝在一個個小金屬瓶里，他們管那玩意叫子彈，我記得去年辦過一個案子。有幾個十五六歲的小孩，吸笑氣上癮了，有一個心臟病發作死了，還有兩個缺氧嚴重昏迷了一個多月，可是我記得那些孩子的呼吸道並沒有灼傷。”

白川穹不以為然淡淡一笑反問牛鑫坤:“牛隊長，他們吸笑氣是不是用氣球吸進體內的。”

“氣球......”牛鑫坤悶頭想了想，旋即眉毛上揚看着白川穹，右手虛晃:“對對對，沒錯當時是桌上有不少的氣球呢。”

“是這樣的，在耐壓鋼瓶里儲存的一氧化二氮溫度極低直接吸入會讓人的呼吸道凍傷，而把氣體打入氣球，是為了讓液態的一氧化二氮接觸常溫，汽化需要吸收大量的熱量，這時一氧化二氮的溫度才能保證吸入後人體不會被低溫凍傷。”

“按照你所說的來推測，兇手是直接給死者吸了過量的液氮，所以才會造成呼吸道灼傷。”白川穹解釋完後，姚夢蕾很快明了抓住的重點說道。

“沒錯。”白川穹微微頷首，然後又說道:“液氮在體內氣化，膨脹的氮氣壓迫胸腔致使肺葉破裂，液氮流入胃部造成胃穿孔，一般來說，液氮氣化後體積變化很大，一立方米的液氮氣化後足足有六百九十六立方米的體積，一百毫升的液氮足以致命。”

牛隊長表情作思忖狀，手裡的筆一邊輕輕敲擊桌面一邊推理道:“兇手用東莨菪碱下毒迷暈關佳佳和東瘋子，然後又用液氮來殺死東瘋子，難不成兇手一個精通化學的專業人士?”

“也不盡然。”葉瑀搖搖頭，神態正色道:“曼陀羅組織不僅設計每一件凶殺案的所有步驟計劃，還通曉任何匪夷所思的殺人技的組織，他們以前有過一位擅於下毒的組織成員，制毒的本事數一數二，用一氧化二氮殺人，他們也絕對想的出來。”

“嘶......這麼說來，迷藥是他們給兇手的。”牛鑫坤聞言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感到這件案子頗為棘手:“那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成為兇手了。”

葉瑀見在座的警察都一個個愁眉苦臉的樣子，話鋒一轉開解道:“那倒不是，從死者胸口的烙印的五個字‘不忠者殺之’可以看出，兇手和死者之間必然有着某種深仇大恨，而且這份仇恨還與忠心有關。”

“還有死者是在卧室喝的酒，那麼他很可能也是在卧室迷暈的，喝過酒的都知道，一個醉醺醺的人趴在地上死沉死沉，試問一個失去意識沒有行動力的成年男人，如何才能到衛生間的浴缸里去?”葉瑀說到這裡目光特意看了看所有人的反應。

“有人抬過去的。”一名刑警開口道。

“對，還是個力氣不小的男性。”葉瑀點了點頭贊同對方的回答，緊接着他又說道:“這個兇手心思還很縝密沉着冷靜，目標性很強，他的目的就是要殺死陳浩東，卻不濫殺無辜，這一點從關佳佳只是被迷暈身上沒有一點被人傷害的痕迹就能體現出來。”

“而且對於陳浩東的生活習慣和動向了如指掌。”姚夢蕾順着葉瑀的思路補充道。

“好，那老張，明天你們帶人去問問熟識陳浩東的人，他有沒有做過不忠的事情，因此而得罪了人。”牛隊長望向自己的一位下屬吩咐對方。然後又看向技術科的人問道:“對了，酒店監控那裡怎麼樣了。”

見牛隊長問話，一名技術科的人員起身彙報道:“通過走廊的監控查看在今天上午七點四十六分的時候陳浩東進入518號房間，八點零一分的時候關佳佳走出電梯來到該房間進去了，過了五分鐘後，酒店的服務人員端着一瓶紅酒出現送紅酒到518號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