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第七章

或許是她從小到大就是和母親兩人在陌生的城市裡生活的原因,姚夢蕾很能感同身受體會到周妙冉媽媽的那份悲痛的心,母親和女兒日日夜夜的相伴,那不只是相依為命這四個字就能概括的了的,哪怕周妙冉有精神病,是家裡的一顆不知何時就會爆炸的炸彈,但對她母親而言那就是她生命里無法捨棄的一部分,是她精神上的支柱和動力,但如今這個半輩子過去了的女人卻慘遭女兒被他殺的噩耗,她對生活里的不幸和痛苦的承受力徹底崩塌,她那顆因為一生中的遭遇而折磨的千瘡百孔的心也隨之女兒的死消失殆盡......

“嗚嗚嗚......老天爺你瞎了眼啊,我上輩子造的什麼孽,我家老周死得早,小冉是我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好不容易長大了,盼着她找個好對象嫁人,我也算了卻心愿了,可現在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警察同志你們可一定要抓住那個不是人養的殺人犯一槍崩了他啊。”辦公室的椅子上一名身形瘦弱,面容憔悴一頭灰發的中年婦女拉着姚夢蕾的手不放哀嚎,哀怨的聲音充滿了整個空間。

“阿姨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抓住兇手的。”

葉瑀坐在輪椅上默默注視着周妙冉的母親蘇青,姚夢蕾站在她旁邊伸手懷抱着她的肩膀一句句的安慰盡量平復她的情緒。

從殯儀館回到公安局接受詢問,這名中年喪女的女人就一直在用眼淚發泄她心中的悲慟,各種咒罵來表達她對殘害女兒的兇手的憤恨,從一開始的嚎啕大哭到現在的欲哭無淚,蘇青的言語也顯示出她已經慢慢接受女兒死去的這個事實。

“阿姨,現在關鍵是請您配合警方的調查,您要把您知道的都告訴我們。”姚夢蕾輕輕拍着蘇青的肩膀說道。

“好好好,你們......問什麼我......說什麼。”蘇青抽噎的回答道。

“阿姨,您最後一次見周妙冉是什麼時候。”姚夢蕾柔聲問道。

蘇青微微皺起眉頭想了想說道:“是......是上個禮拜了,應該是23號星期五。”

“能詳細一些嗎,比如你們當時幹什麼。”葉瑀說道。

蘇青用手裡的紙巾抹了抹眼淚,控制自己的抽噎發出一聲長長的悶音“嗯~”回憶起當天的事情。

“23號下午四點我做了晚飯,因為我在飯店打工,五六點正好是飯店最忙的時候,所以我平常都是提前吃完飯再去飯店上班。”

“您做的什麼?”姚夢蕾追問道。

“麵條還有醬油青菜。”

蘇青話音剛落,葉瑀和姚夢蕾就相互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出,周妙冉就是在她母親上班後遇害的。

“吃完飯我就上班去了,小冉一個人在家洗碗。”蘇青繼續說道:“等我晚上十點多下班回家後,我就看見屋子裡空蕩蕩的,小冉沒在家裡不知道又跑哪裡去了打電話又顯示關機。”

“然後您就到西區派出所報警了?”

“我沒去派出所。”蘇青搖搖頭轉而說道:“我有派出所的民警胡大哥的手機號,我家小冉經常神志不清離家出走,我就經常去派出所報案,一來二去的派出所的人跟我也熟了,他們體諒我,就把他們的手機號給我了說只要有事就打電話告訴他們。”

葉瑀順着蘇青的話提出問題:“您女兒經常失蹤嗎?”

蘇青看了一眼葉瑀,表情有些難以啟齒,她抿了抿嘴苦澀的說道:“小冉有遺傳的精神病,叫什麼緊張型精神分裂症,她爸就是得這個病在小冉六歲的時候跳樓自殺死的。”

蘇青一說到這裡便止不住的吐出一肚子苦水:“小冉她爸爸本來人好好的,後來下崗受刺激了就得了這個精神病,有時候暴跳如雷,性子就跟火藥似得,稍有不順心抬手就打我們母女倆,發起瘋來讓人害怕;有時候呢又像是個木頭人坐在那裡要麼一動不動,要麼就用腦袋撞牆撞床架子,還用酒瓶子砸腦袋。”

蘇青說著說著似乎把這幾十年積壓的悲慘都隨着決堤的眼淚傾倒出來,臉上剛剛乾枯的淚痕又重新濕潤了起來:“他爸死了,我以為我們母女倆算是雨過天晴有好日子過了,誰曾想,這孩子遺傳什麼不好,偏偏遺傳她爸的精神病,她九年前上大學,大三的時候處了個對象,本來兩個人父母都見了,我和男方家長都談好,說等孩子畢業就結婚,可那個沒良心的小子,一畢業出國去美國讀研究生了,還花言巧語的騙我那個傻閨女,說等他回國就結婚,結果兩年之後,我女兒收到一封信,信是那個白眼狼發來的,他說他在美國已經結婚了,祝她找到自己的幸福,我呸!我女兒就跟望夫石一樣辛辛苦苦等了他兩年,在兩年里她不是沒有追求者,好小伙大有人在,可我那個一根筋的傻丫頭卻拒絕了所有追求她的人,日日夜夜的去等一個不會回來的人,他連個電話都不敢打,直接一張紙就跟小冉斷了四年的感情,那是小冉的初戀,這孩子一時間接受不了這麼大的打擊,沒多久也得了這個病,從此以後這幾年裡她就跟她那個死了爹一樣,喜怒無常,打人、砸東西,還有好幾次拿刀片劃手脖子。”

“唉,為情所困,那個男的也不是個東西。”姚夢蕾聽完周妙冉媽媽的話後,有些義憤填膺道。

旋即她又問道:“那您外出工作,小冉獨自在家,您不把門從外面反鎖嗎?”

“以前鎖,可自從她去了綠河精神病院治療痊癒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犯過病。”

“綠河精神病院?!”葉瑀聽到這六個字眉頭浮現一個川字,心中有種熟悉感,片刻後他猛然想起,從錢大虎家拿來的病歷就提到過這家精神病院,錢大虎曾經在這家精神病院治療過。

“您女兒是什麼時候住的院?”葉瑀追問道。

“就前年,還是胡大哥他們幫忙聯繫的。”蘇青篤定道。

“那她出院後病情一直很穩定么。”姚夢蕾對蘇青說道。

“穩定多了,偶爾摔東西,或者悶悶不樂,但自殘和打人的行為沒有了,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比以前那可是好太多了。”蘇青話里對周妙冉的病情已經十分滿足了。

“她還吃藥嗎?”

“吃,但......”蘇青面露難色支支吾吾道:“但我家沒什麼錢,而且我見她病情沒有複發,吃這個葯本身對她身體也不好容易發胖還會有各種副作用,所以葯基本上隔幾天吃一次。”

姚夢蕾繼續問道:“她吃安眠藥?”

“吃,不過平時就失眠的時候吃,她有時候覺得頭疼,就會吃兩片。”蘇青點點頭回答道。

葉瑀得知周妙冉也吃安眠藥,他便打聽關於她人際交往方面的事情:“周妙冉這幾年的還有沒有什麼認識的朋友之類的。”

“哪還有朋友啊。”蘇青長吁短嘆道:“她以前的同事、同學、朋友知道她有精神病後都跟她斷絕來往了,就連我家的親戚都不見面了,這孩子每天呆在家裡,她以前愛好畫畫,專門在網上找了個替人畫肖像的兼職,賺點小錢補貼家用或者給自己買買喜歡的東西。除了我以外,她也接觸不到什麼人,就連平時網購的快遞地址寫的都是我上班的飯店,她就是怕看見快遞員時會尷尬,就算是病好了她也不願意出去生怕別人對她指指點點說三道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