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常言道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飽受折磨受虐的吳鴻宇終於壓制不住他積壓的多年的情緒，在他十八歲的時候，他的繼父又一次喝酒回到家，一進家門見妻子還沒做好飯，他當即二話沒說抄起一張椅子就向妻子砸了過去，當時待在房間里寫作業的吳鴻宇聽到母親一聲痛苦的慘叫，他連忙奪門而出，看見了倒在廚房門口，額頭被砸出血的媽媽。

那是吳鴻宇第一次奮起反抗，他手腳並用的朝繼父揮舞着，還用牙撕咬對方。

怎奈何這麼多年營養跟不上的他，身體素質一直很差，他的小腿還沒繼父的胳膊粗，跟繼父的力量懸殊相差很大，繼父本就脾氣暴躁，在酒精的催化下也被吳鴻宇徹底激怒了，他揚言今天要活宰了這個小雜種，說話間就要去廚房拿刀。

吳鴻宇當時又驚又怕，他自己死不要緊，本來他就不想活了，這麼多年他忍辱偷生，遭盡了白眼，可他擔心繼父會對母親下死手。

正當吳鴻宇手足無措時，低頭一看，正好看見暈倒的母親身邊有一把刨魚用的剪刀，他頭猛然;‘嗡’的一聲，腦子驟然一片空白，拾起剪刀沖向背對着他走向廚房的繼父，一刀扎在了對方的後腰，當時吳鴻宇就感覺到手上頓時有液體順着剪刀流向自己的手。

腰間的突然受傷令繼父發出疼痛的呻吟，他轉過身一手按在傷口上，指着吳鴻宇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看着他，彷彿一隻狼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曾經爪下的羔羊居然會一口咬破自己的脖子般。

吳鴻宇耳邊繼父的呻吟傳了進來，原本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上鮮血的他這才回過神來，自己剛剛用剪刀扎傷繼父，倘若繼父死了那他就是殺了人。

當天他就投案自首，如實說出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法院在得知他的家庭狀況後，給他做了精神評估，醫院診斷他患有精神分裂症，他在法院酌情處理後在綠河精神病院進行治療。

或許是因禍得福吧，在綠河精神病院里，吳鴻宇認識了他的這位大哥，這是他人生中除了他母親之外，第一個對他好的外人，這位大哥陪他聊天，開解他多年來的陰鬱，鼓勵他重拾生活的希望，還承諾他出院後可以幫他去學一門技藝。

果然兩年之後他病癒一出院，這位大哥就安排他去一家廚師學校學習烹飪，他也很爭氣，在勤學苦練下，不出三年就拿到了二級廚師證。

他還記得他拿到二級廚師在的那天，大哥在為他慶祝的酒桌上表情是多麼的替他高興，自己從人生陰冷的低谷一步一步走到溫暖的向陽地全靠這位如同指南針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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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他這麼早就出來了，螳螂既然出動了，那你就嚴密跟蹤，千萬不要讓對方發現有人跟蹤他，你要是發現一有什麼不對勁趕緊撤退，陳中隊的人會接替你。”

指揮車上，姚夢蕾用對講機與正在執行任務的彥嘯龍進行通話，早會上特察隊和刑警隊將這次守株待兔的抓捕任務命名為黃雀行動，他們自然就是那隻躲在暗處伺機而動的黃雀，而螳螂顯而易見所指那個連環割喉殺人案的兇手，至於螳螂要捕捉的蟬，則是葉瑀在早會向眾人言明的吳鴻宇。

早會一結束，黃雀行動就正式拉開帷幕，上午九點二十五分，彥嘯龍看見他們一直以來尋找的大鬍子從沁心園小區的西邊的出口走了出來，打了一輛出租車不知道要去往哪裡，彥嘯龍現在駕車尾隨着那輛出租車。

“奇怪了，大鬍子通常不是下午出來，晚上作案嗎?”同在指揮車上的陳中隊聽到對講機里彥嘯龍的實時彙報納悶道。

姚夢蕾沒有作答，她雙眸止不住的閃動，旋即想起葉瑀在早會上所說的那個吳鴻宇的資料，恍然道:“他是要去人民醫院接吳鴻宇!”

“對啊，吳鴻宇今天出院。”陳中隊聞言立馬想起另一件事，當初不覺得什麼，現如今細細琢磨，陳中隊這才發現葉瑀當時就懷疑在那名單里可能有下一個被害人，而他經過幾十個小時的分析之後才在名字眾多的名單中鎖定了這個吳鴻宇。

“吳鴻宇躲過一劫啊。”陳中隊想到這裡，上下眼皮微微靠攏半眯着眼，由心而發的替吳鴻宇長嘆一聲。

“怎麼了?”姚夢蕾見陳中隊這般樣子疑惑的目光看着對方。

“他要不是這次闌尾炎住院，說不定就很有可能死在了聶世博的前面。”陳中隊嘴角一咧，旋即眼神流露出欽佩的光彩道:“你們隊的葉瑀應該是想到這一點了，4號的晚上，他給我發了一份名單，名單上的人都是綠河精神病院的病人，而且全部居住地在S城或周邊地區的，我們的這隻蟬就在名單上，葉瑀請我幫忙調查他們近期的動向，當時偵查員彙報吳鴻宇住在人民醫院，算日子今天正好出院，想不到葉瑀連這麼微乎其微的事情都會考慮其中，現在想想要是葉瑀忽略這點，吳鴻宇今天必死無疑啊。”

“的確。”姚夢蕾微微頷首，她也明白了葉瑀為什麼早會上如此堅定不移的要說服她和陳中隊啟動黃雀行動，但他究竟憑什麼認定吳鴻宇就是引出螳螂的蟬呢?

“隊長，螳螂在一個小區大門口下了車，往裡走。”

“什麼，進小區了?”姚夢蕾聽耳機里彥嘯龍說的話，有些訝然，對方沒有去人民醫院，而是叫出租車駛向一個小區，難道葉瑀的分析是錯的，吳鴻宇根本就不是兇手的目標，亦或兇手察覺到有人跟蹤他，他故意進小區想繞開警方。

“是棉紡廠小區。”一名與彥嘯龍一組的偵查員提了一嘴小區的名字。

陳中隊聽到小區的名字當即詳解道:“是一座老小區，快三十年了，四座六層樓，多以老年人居多，沒有監控設備，是個很容易讓人忽視的地方，距離沁心園小區不是很遠。”

“隊長，他進一棟單元樓了，還跟不跟。”耳機那頭，彥嘯龍緊張的問道。

“別跟，你守住樓房的附近暗中觀察，看他下不下來。”姚夢蕾想了想回應道。

正在單元樓樓下的嚴防死守的彥嘯龍左顧右盼，攸然間他目光灼灼的望向樓房東北方的一片空地上驚喜的朝耳麥低吼:“隊長，有大發現!我看見那輛黑色哈佛h6了!”

“什麼?拍照發過來!”

十幾秒鐘後，姚夢蕾的微信就收到彥嘯龍發來的現場拍攝的照片。

姚夢蕾打開一看，果然照片里的車與兇手開的車除了車牌號不一樣外，其餘的都一模一樣，更有辨認價值的是車裡的後視鏡上的掛件顏色樣式完全符合，這足以證明這輛車就是那輛載着三名被害人的車。

大約十分鐘後，躲在隱蔽處一直緊緊盯着單元樓鐵門的彥嘯龍忽然看見門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身着黑衣戴着口罩的男子，背着一個雙肩包走了出來，徑直向黑色哈佛h6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