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九年才開始的時候,我就時常感到天靈蓋的位置會像被人用錘子敲打一樣的劇痛,每一次疼痛過後還會流許多鼻血,常常弄得滿身都是。我當時聯想到的是坊間傳聞曹操頭疾的故事,說是他某次出征是用劍去刺一棵古樹,結果古樹被劍刺後狂飆鮮血,濺了曹操一頭一臉,他老人家就此犯下頭疾。這故事在我童年是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到了自己開始頭痛的時候卻沒有太過重視,總覺得自己才剛二十來歲,出了感冒和骨折就沒再多的病了。
於是日子一天天的往下過,那頭痛卻是有增無減,又過了個把月,開始出現頭暈的症狀,但我還是沒有太關心,想是太久沒談戀愛有些神志不清。直到有一天早晨,我去買早餐準備上課,結果前一秒還在想著吃油條豆漿,後一秒就突然雙眼一黑,腿一軟,向後倒去,頓時人仰馬翻,豆漿油條滿臉都是。
說來像極了那些爛俗小說裡描寫的劇情,等我恢復了意識已經躺在病床上了,渾身藍白條的麻布衣服,像剛擠出來的牙膏那樣。我暈暈乎乎的坐起身來,本能的按了按手邊的呼叫按鈕,大腦卻是一片空白,只是有意識自己是在醫院。不大一會兒,護士和醫生都進來了,我媽我爸也跟在他們後面一同進來,我開始察覺到不對勁,這陣仗,八成是個大問題。
母親在不停地流淚,父親不敢看我,盯著別處,我心想這他孃的估計是要嗝屁了,果不其然,我中獎了。
姓名,崔槐。
性別,男。
年齡,20週歲。
職業,學生。就讀於昆明某半吊子大學。
病症,某要命的罕見絕症。
有多要命呢?治了也白治那種。有多罕見呢?醫生決定用我的名字來命名這個病。大致就是這麼一個情況。
“醫生,我還能活多久?”
“仨月,高高的。”
那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在陽光進不來燈光出不去的病房裡,我像彩條牙膏一樣橫躺在病床上,仰望著哭泣的母親和嘆息的父親,想起了鄭智化的《水手》。還有旁邊那個戴眼鏡留中分頭的醫生,他一直在嘰裡咕嚕的說著什麼,但我全沒有聽清,就覺得他像極了電擊教授楊永信,渾身散發著一股邪氣,再有就是那護士,長得一般,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那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在那一天我得知了自己的死訊,我決定,我要完全掌握自己餘下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