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豬可不像野兔子,那些小野兔中了一根弩箭基本就動彈不得了,可是現在那根弩箭插在了野豬背上,卻好像沒有折損它多少,反而還提起了它的攻擊性。
該死,看來她的弩箭真得好好改進一下了,稍微碰到兇猛一些的野獸就很難對付,幸好這次沒帶包子來。
野豬停下了身子死死審視着林安尋找進攻的時間,林安也蓄力以待,不敢有絲毫大的動作。
那個跟在野豬後頭跑過來的人這會子已經到了眼前,停住了步伐同樣拿起了手上的弓箭不敢鬆懈地對着野豬,聲音雖然壓低了,可卻掩蓋不住的驚訝,“林......林娘子,你怎麼在這?”
“武大哥?”林安微微瞟了一眼就認出了來人,還算不得太意外。
村子裡就三叔家的張武一個獵戶,能出現在這兒的人,恐怕也只有他了。
“武大哥,什麼情況?”
張武吞了一口唾沫,也顧不得騰出時間去詢問林娘子怎麼會在這,只快速回道,“這野豬掉我挖的陷阱里了,但我沒想到它夠厲害的,我射了好幾箭拉上來居然又醒了,還從我綁的繩索里逃出來,林娘子你趕緊爬樹上去,這野豬太危險。”
林安朝着野豬看了過去,她脖子處果然有弓箭的痕迹,還流淌着血呢,夠可以的,這都沒死。
“顧着你自己就行。”
林安的血液里就沒有逃命這個詞,何況前世面對那麼多槍子都沒怕過,一隻野豬而已。三叔一家都是好人,她不能夠把張武一個人留在這裡對付。
“林娘子,可別胡來,這事你得聽我的!”
張武又是喊出了聲,真是被面前的林安嚇了一跳。
雖然同住在一個村子,不過他很少和林家接觸,只知道從村子裡人口中知道,林家的那個小娘子是個懦弱膽小整日哭啼啼尋死的主。可如今瞧着,在這麼一隻健壯的野豬面前,居然一點害怕的神色都看不到,可見傳言真的不能盡信。
他這會子也顧不得想其他,生怕野豬發了狂傷了林安,手裡的弓箭拿了起來,又是朝着野豬射了一箭過去。
箭法還算準,徑直射到了野豬身上,卻也徹底惹怒了他,嗷了一聲就朝着張武沖了過去。
他是會幾分武術底子的,撐着一旁的樹榦一個飛躍躲過了野豬,正打算再射出一劍的時候,一旁嗖得一聲,一根弩箭又朝着野豬而去,精準無誤地插在了它的眼睛上。
這一箭可不輕,野豬踉蹌了幾下身子,獠牙刨着地上的土,哼着的氣更粗了,呲牙咧嘴地朝向了林安,滿臉血漬的模樣極其恐怖。
“林娘子,你別出手,莫激怒了它,我來就好!”
“背上的刀扔給我!”
林安卻不回他的話,只是徑直喊道。張武聽着,原以為是林安終於有些害怕,也不猶豫,拔了彎刀便是扔向了林安,想着給她防個身。
林安迅速接住,刀才剛握到手裡的功夫,野豬已經朝着她的方向沖了過來。
她背靠着樹,絲毫沒有要躲的意思,張武一下急了,抽了匕首便要朝着林安這邊跑,想要幫她攔住。
林安卻是眸子一緊,握在手裡的石頭向著張武的方向彈了過去,彈在了他的小腿上,讓他一個踉蹌阻擋了往前跑的力氣,只徑直等着野豬朝自己衝過來。
“林娘子!”
張武嚇得大喊出了聲,可是後頭的一句卻被眼前的場景嚇到,直接卡在了喉嚨。
只見着原本靠着樹一動不動的林安,等着野豬的獠牙快要衝到她面前的時候,立馬一個背身,踩着樹榦飛躍了起來,掛上了樹枝,讓用足了勁來不及收回的野豬徑直衝到了樹榦,獠牙撕裂了樹皮插了進去。
林安順勢手上的刀猛地抬起,朝着野豬狠狠地躍下,一刀毫不留情地深深插入了他的後背。
“嘶!”是劇烈的吃痛嚎叫聲!
野豬抖動着自己的身體想要進行最後的掙扎,可是林安自然不會給它這個機會,手上的彎刀拔了出來,乾淨利落地又是給了它兩刀,迅速趕到了面前的張武,也跟着拿出了繩子直接勒住了野豬的脖子,兩個人合力之下,野豬掙扎的力度漸漸小了下去。
終於,連嚎叫聲都不再能聽着,直接趴到了地上去,奄奄一息了。
林安鬆了一口氣,扭了扭自己的手脖子。
還行嘛,雖然跟前世的自己是比不了,但好在原身力氣大,體力和靈活度上不算差太多,沒讓她失望,她把手裡的彎刀朝着張武揚了揚,“喏,還你。”
張武已經坐到了地上喘着粗氣,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愣着都沒去接刀,只是終於有時間開始滿臉的驚訝。
面前那個傳說中懦弱的林娘子,手上拿着彎刀,臉上手上沾滿了野豬的血漬,明明極其詭異恐怖的畫面,偏偏臉上卻掛着明媚從容的笑意。
“林娘子你......你會武?”
“呃......”
一時興起想試個身手,忘了這茬了,“以前在林家,長兄武術師父教的時候跟着學了一點。”
林安圓謊一向一流。
“原來是這樣。”好在張武沒多懷疑,林家那種大戶人家總是他們鄉下人比不了的。“是我多慮了,還以為......”
“還以為什麼?”
“還以為小娘子剛剛是嚇傻了才沒動。”張武有些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咧起嘴笑了起來,“這下好了,林娘子沒事就行。”
“我看不是我傻了,是你被我嚇傻了,快起來吧。”林安瞧着張武這呆愣的模樣就想笑,絲毫看不出剛才獵野豬時候的威猛。“恭喜武大哥,獵到了這麼大一隻野豬。”
“這可不算我的。”張武起了身開始處理獵到的野豬,徹底殺閉眼了,又拿繩子捆了起來好方便拖,“是小娘子制服的,該歸你,這野豬太重,我幫你一起拉回去。”
“別別,我可不敢獨拿。”林安想是想要,“我一個女人家,你說這野豬是我獵的誰都不相信,到時候難免又是風言風語,還是算了,我就獵了這窩兔子也挺好。”
“不行,都是林娘子的功勞,我拿了心中愧疚。”張武很是堅定,猶豫了一下,“林娘子是不是不想自己會武的事被人知道?”
“少些人知道自然好。”
“那就這樣,就說是掉林娘子挖的陷阱里,我幫忙制服的,到時候我們對半分,林娘子要錢還是要肉,我來處理。”
這主意不錯,還給她省了不少功夫。
“謝啦,什麼都行。”
林安也不客氣,反正她什麼都缺。
“我來幫你獵兔子。”張武又咧起嘴笑了起來,小麥色的皮膚顯得一排牙齒白閃閃的。
“多謝,不過也差不多了。”林安重新拾了一旁的竹管,按着之前方法將窩裡的兔子熏了出來,還算不錯,也逮着了三隻活的。
她動作熟練得讓一旁的張武都有些插不上手,只幫着林安將兔子抓了起來,拉着野豬就往山下去了。
“沒想到林娘子什麼都會。”
“家裡缺錢,當然什麼都得學。”
“跟你見面才發現,林娘子跟我聽到的可太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
“哪都不一樣。”張武形容不上來,直接籠統地回了一句,逗得林安都笑了起來,明媚的笑意讓張武一下晃了神。
林安也沒往着深了問,好在後山離張家也不算遠,兩個人齊心將野豬拉回家的時候,太陽已經半吊在山口了。
開門的是三嬸,瞧着他們身後那隻健碩的野豬嚇了一跳,“逮着個這麼大的?林娘子也來了?”
“是啊娘,林娘子也想打獵,運氣夠好的,才挖了個陷阱就掉了野豬下去,我幫着制服了它。”張武就用着剛才編好的話,“她家孤兒寡母,所以我們商量好了,這野豬我們家處理,到時候是分肉還是賣錢對半開。”
“這感情好!兩個人可都沒受傷吧?”
“你們說誰來了?是林娘子嗎?”三嬸沒多懷疑問了一句,可還沒等到林安他們回答呢,屋子裡卻是傳來了一聲喊,是三叔的聲音,高揚得很。
“是了,三叔好!”
“哎喲,你可來了,我還想去找你呢!”三叔鞋子還半掛在腳上,麻溜地出了門,一看到林安便是眉眼笑着擠到了一塊,招呼着林安就往院子裡頭走,“快快,林娘子給我看看,你上次說得那凹槽,可是我這麼做的?”
“你也是的,人家進門連口茶都沒喝呢。”
“哎喲,野豬的事不是有小子在嘛,讓他管着就是。”
三嬸抱怨了一句,林安笑了起來,“不渴呢,這就給三叔看看。”
她隨着三叔往裡頭走,張武在後頭笑着搖了搖頭,也把心思放到處理野豬身上了。
走到那堆木頭前頭,三叔把自己做好的炕桌子拿出來,還真跟她說得一樣,桌腿子的部分都分別用了兩塊長條木頭,做出了凹槽可以相互卡在一起,又在恰當的關節處弄了卡槽可以方便上下移動和固定,炕桌的長短就能隨意調節了。
“三叔不愧是村裡的木匠好手,我就冒出個瞎主意還真能做出來。”
“哎喲,怎麼能是瞎主意呢,要不是林娘子我還想不出這招呢,你也是得虧沒幹木匠,要不然哪有三叔我的活路。”
“三叔笑話了,我也就是有點瞎主意,真動起手來哪裡比得過你這種真本事的。”
“嘿嘿嘿,說笑了說笑了。”三叔咧着嘴笑起來的模樣,和張武還真是跟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他湊近了過來,聲音也壓低了,“那個、林娘子,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其他什麼主意,能不能再說與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