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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稷反問道:“那你為什麼要加入異調局?為了一群本來跟你們不相干人,拚死搏命?別說大道理,大道理我聽多了,我也相信,你心裡有大義。我是說,如果你是個普通人,你會追求什麼?”

葉玄張口就來了一句:“一天仨飽一個倒兒,吃喝玩樂真逍遙。要不,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

葉玄理所當然的道:“老夏,我跟你說,你我皆凡人。凡人就該想想凡人的事情。你說,平凡人一天忙忙碌碌是為什麼?只不過是為了賺兩個散碎銀子養家。”

“如果,我沒在異調局,我這輩子唯一的目標就是,竭盡所能讓家人過的更好一點。自己有兩個閑錢兒,可以喝點小酒兒,順道看看大道上來來往往的漂亮妹子。這就這麼簡單。”

夏稷仰頭看向了星空:“如果每個人都像你想的那麼簡單,這個世上也就沒有那麼多紛紛擾擾了。”

夏稷轉頭來,似笑非笑的看着葉玄:“那加入異調局之後呢?你在異調局裡追求的是什麼?你們異調局征戰術道又為了什麼?”

“活着!”葉玄只給了夏稷兩個字。

葉玄沉聲道:“為了自己活着,為了兄弟活着。老班死了,我會翻天覆地。 我死了,老班也會讓術道血流成河。所以說,我們誰都不能死。”

“我們這些人,像是梁山好漢卻又不是梁山好漢。宋江為了詔安,不讓林沖報仇,眼睜睜放走了高俅。宋江是為了大局卻失了義氣。我們異調局的人不一樣,要戰一起戰,要反一起反。所以,我們的人一個都不能死。死了一個異調局也就完了,剩下的人會發瘋一樣替他報仇。直到拼光了最後一個人為止。”

葉玄頓了一下道:“要說異調局的目標是什麼?我還真就說不清楚。”

葉玄看向夏稷道:“老班總說自己心裡沒有大義 。其實他有,只不過他不肯承認罷了。老班的心裡沒有大義的話,他早就走了。憑他那一身本事,到哪兒還不混口飯吃。最不濟,我們兩個去當僱傭軍,也一樣能混得風生水起,你信么?”

“老班不走,一半是宿命,一半是大義。他不想做英雄,只想做草莽。不願意受委屈,大事臨頭也會去做。”

“老班的性格很矛盾,其實,他是被束縛的太多。他什麼都不說,可他心中有他的掙扎。”

葉玄點起一根煙來:“年少的時候,每個人都想做英雄。可是,真正讓你有機會做英雄的時候,你會發現你的心境變了。少年熱血,變成了理智。老班就有點這個意思。”

“我和老班早就想好了,等到把山海秘境的事情解決掉。或許,異調局不再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就退休。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釣釣魚,養養豬,沒事兒擼個串子,吹吹牛逼。過過七老八十,老眼昏花,還滿大街看漂亮妹子的日子。這多好!”

夏稷看了葉玄好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葉玄哈哈一笑道:“你不用這麼看我,我知道你不相信,把你換在我們的位置上,你肯定不會功成身退。我們追求的東西不一樣。閑雲野鶴,永遠不知道鴻鵠之志。你一飛衝天時,也看不見我們在溪水中找食的快樂。”

“或許吧!”夏稷像是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往事似水如煙。”

往事似水如煙,誰能再來一遍?

即使能讓人生重來一遍,當初的選擇或許還會重演。

這就是為什麼夏稷執着的相信命數的原因。

也許,越出色,越聰明的人,越容易相信命運的原因就在於此。

葉玄剛正經一會兒,老毛病就又犯了:“我說老夏,你就別感慨了。 要我說,你們這幫文化人就分不清什麼叫火候,咱們都要讓人家拔骨頭熬湯了,你還有心思發感慨啊?走吧!想想怎麼保住小命兒才是正經事兒。”

夏稷哈哈一笑跟着葉玄順着國道走了下去。

夏稷和葉玄誰都沒有說話,反倒是桃小妖忍不住了:“我們就這麼漫無目的的走下去。”

葉玄道:“我們有目的!”

夏稷也補了一句:“而且,有終點!”

葉玄和夏稷配合出奇的默契,桃小妖在那個時候甚至覺得他們兩個是多年老友,就連說話都能想到一塊兒。

直到葉玄停下來,桃小妖才知道他說的目的地是什麼地方——一座收費碑林公園。

桃小妖也在地圖上看見過這個地方,那是當時旅遊局把方圓幾千里之內有些價值的石碑弄到一塊兒,人工設置出來的收費景點兒。

這裡就是葉玄和夏稷挑選的決戰之地?葉玄往售票處的位置看了一眼:“老夏,你的人來了沒有?”

“還在後面!”夏稷說話的時候,眼睛也是一直緊盯着售票處的收費窗口。

售票處里坐着人,至少從葉玄的角度看,窗口背後有一個人形的輪廓。

灰衣僧!

這個時候能坐在窗口裡等着有人買票的,就只剩下了灰衣僧。

以葉玄,夏稷的速度,想要繞過售票處逃進碑林並不困難,可他們誰也不想放棄這次試探灰衣僧的機會。

夏稷微微向身後擺手之間,一道黑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夏稷身邊,直接往售票處走了過去,單手拿着現金伸進了售票口:“五張票!”

坐在屋裡的人一言不發的把手伸出來,探向了對方手裡的現金,兩方手掌在慢慢接近之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都在看着替身邪與白骨咒碰撞的結果,那不僅是術士修為上的較量,更是秘法與秘法之間的碰撞,此戰沒有孰正孰邪,只有誰勝誰負。

短短几個呼吸之後,灰衣僧的手指也碰到了鈔票的一邊兒。

兩個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一掌暴起拍向了對方手心。

幾張鈔票在兩人真氣對撞之下破碎紛飛,兩隻手掌卻在碎紙當中更近一步隔着玻璃撞在了一起,近寸厚的玻璃在兩人真氣衝撞之下四散炸裂,形同暴雪,漫天亂舞,兩人手掌推動着碎開的玻璃撞在了一起。

兩隻手掌一觸即分,兩人分別向外退出一米。

灰衣僧的手裡已經多出幾塊血淋淋的手骨,被他擊退的影子捂着鮮血亂滴的右手急聲喊道:“殿下快走!”

“走!”夏稷望空發出一聲長嘯之後,架起了影子一條胳膊,向碑林當中縱身而去。

葉玄繞過售票口的時候,特意往裡看了一眼,那時,灰衣僧仍舊提着手骨站在原地一動沒動,葉玄本來想要返回身去補上一刀,卻被桃小妖給攔了下來:“跟着夏稷走!”

桃小妖仍舊沒有對夏稷放下戒心,她怕葉玄出手會陷入腹背受敵的境地,硬是拉着葉玄衝進了碑林。

夏稷把影子放在一塊石碑前面:“你怎麼樣?”

影子的右手已經被齊着手腕炸成了碎肉,手骨沒能留下半點。葉玄抬起對方腕子看了一眼:“你得手了?”

影子咬牙道:“對方肯定是中了替身秘術,他……他的功力被削弱了,二號他們跟灰衣僧交過手。”

葉玄聽出了影子的意思,他是說:灰衣僧還沒繞到他們前面的時候,就已經跟夏稷的另外一道影子交了手,而且還中過替身邪。灰衣僧的功力已經減退了,不然,影子的右手應該是只被抽走骨頭,傷不到他皮肉。

影子被完全炸碎的右手,雖然看上去傷勢駭人,卻足以表明灰衣僧的功力銳減。

夏稷沉思了片刻道:“葉玄,備戰吧!灰衣僧馬上會進來,我們先擋他一陣,我試試能不能聯繫上二號。”

夏稷說話之間,碑林外面就響起了一陣木魚聲。手敲木魚的灰衣僧赫然出現在了碑林之外,單手持着木魚,緩步走向碑林里,持着木魚的左手分明滴下了血跡,他跟影子互捧之後,也受了輕傷?

葉玄抽出背後的竹節鞭,一矮身形躲到了石碑背後,悄然靠向緩步而行灰衣僧。夏稷跟着跨出一步正面也迎向了灰衣僧。

兩個人是準備一明一暗,夾擊對手,可是誰都沒有想到的是,原本應該還在緩步而進的灰衣僧,忽然像是縮地成寸一般一步十米驀然逼近遠處的夏稷,等到葉玄反應過來,灰衣僧只在原地留下了一道虛影,葉玄再想追擊卻為時已晚。只能揮鞭從後面追向灰衣僧:“小妖快跑,老夏,你小心。”

夏稷抖手之間,從袖口中滑出了一把軟劍,劍上寒芒簌然乍起之間,原本倚在石碑上的影子卻在灰衣僧逼近之間,暴起身形往對方身上擋去。

兩個人在距離夏稷三米左右的地方碰撞一處,同時揮動雙臂往對方身上瘋狂拍擊而去,短短几秒就發出十幾聲拳掌碰撞的悶響,影子身上血光狂濺之間,一塊塊的骨頭也跟着崩上了半空,半邊身子也開始支撐不住歪向一邊兒。

灰衣僧也在影子重擊之下向後連退了幾步,像是被人定住了身形,站在了原地不動了。

葉玄,夏稷同時搶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