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稷緊盯着王鹿道：“你早就控制了王鹿？”

虛無上人微笑道：“沒錯，從我吞掉了那個姓錢的人開始，我就控制了王鹿。我不跟你們走，只不過是不想來打頭陣罷了。”

虛無上人的眼睛在所有人的面孔上一一看了過去，嘴裡不斷念道着：“帝王命，將軍骨，神魔血，人神魂，大巫體……好，好哇！把你們全都吞掉，我就徹底完美了。好哇！”

桃小妖他們雖然一步未退，心底卻在微微發寒——虛無上人看他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桌菜，隨時都能把他們夾到碗里。

小糖豆上前一步擋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夏稷，我不管你們的計劃是什麼，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帶狐狸哥走，虛無交給我了。”

葉玄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又什麼都沒說出來，他心裡很明白，沒有糖豆擋着虛無上人，我們誰都走不出去。

夏稷想要把我帶走，他們也必須跟在夏稷身後，否則，小糖豆獨戰虛無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虛無上人冷笑道：“二元，如果，你的誅神釘還在手裡，我還讓你三分。現在，誅神釘不在，你拿什麼贏我？”

“你很快就會知道！”小糖豆在說話之間往前走了兩步，雙手互相在手腕上輕輕一划，殷紅的鮮血就順着她雪白的手臂滴落在地。

滾滾血珠就像是一顆顆水銀，在地面上微微彈動着到處亂滾。

虛無上人卻一下變了臉色：“你……你是還會血媒巫術？”

巫術可以分成很多種，血術就是其中之一。

巫術最大的特點就是巫師可以用自己為媒介聯通神明，得到上蒼的啟示，或者是神明的幫助。巫師的能力越強能夠聯通的神明也就越高，所以後世才有了通天巫的說話，就是說，通天巫可以溝通天上至高的神明。

但是，巫師在溝通神明的過程當中，必須付出一定代價。巫術儀式往往會伴隨着祭祀。當一個巫師無法準備豐厚的祭品，祭奠神靈的時候，那麼他就得把自己當成祭品。

巫師自我獻祭，往往會招來極為恐怖的神魔。血術正是獻祭的一種方式。

小糖豆微笑道：“現在知道怕了？已經晚了，神魔來臨，你必死無疑。”

虛無上人厲聲道：“我不信，你敢獻祭自己！”

“為了狐狸哥，我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小糖豆的聲音漸漸發冷，虛無上人眼中殺機四溢，不動聲色的挪動了腳步。

小糖豆仍舊笑道：“你殺我？我說過，你已經晚了，神魔來了，從你身後！”

小糖豆話音沒落，岩洞入口處就掀起了陣陣衝天咆哮，血紅色的浪花從洞口|爆涌而起，帶着刺鼻的腥氣灑落在地。

虛無上人顫聲道：“你……你把外面的人都給獻祭了？”

“不行么？”小糖豆森然笑道：“魔神可不會管祭品願不願意，只要能吃到嘴裡就足夠了。宗門想要陽龍山圍殺狐狸哥，我拿他們當祭品有什麼不對？”

虛無上人明知道沒有用卻猶自怒吼道：“陽龍山方圓數百里。你就不怕殃及無辜么？”

“那就算他們倒霉吧！”小糖豆沉聲道：“只要能救狐狸哥，什麼事情都無所謂。”

小糖豆短短几句之間，岩洞之外血浪咆哮的聲音已經變得越發激烈，魔神臨近，血水沸騰，好似來自地獄的殺機從洞口洶湧而進，魔神未到，恐怖的氣息卻足以讓人渾身戰慄。

虛無上人連續洞口看了幾回：“二元，你……你要想清楚。你是殺人如麻的巫門妖女，可陳野卻正道翹楚。你這樣濫殺無辜，就算能把他救下來，他也不會原諒你。”

“別聽他放屁！”葉玄舉鞭護在小糖豆身後：“老班，不是那麼迂腐的人。糖豆召喚魔神，弄死那老逼養的，獻祭的人不夠，我就上去填坑。為了老班，別想那麼多。”

桃小妖緊跟着往前一步，她雖然一言未發，捨身之勢卻是一覽無遺。

小糖豆明知道虛無上人是在故意刺|激自己，眼中卻仍舊泛起了淚光：“無所謂了，魔神降世，先死的肯定是我。狐狸哥，找不到我，自然不會怪我了。就算怪我，我也聽不到了。但是，你必須死，想殺狐狸哥的人都得死。”

小糖豆的目光陡然之間變得凌厲至極，虛無上人僅僅與她目光一觸便不由自主的挪開了視線：“二……二元……凡事有的商量，你把魔神送回去，我保證不對陳野下手。”

“不行！”小糖豆沉聲道：“你不死，早晚會找狐狸哥的麻煩。跟我一塊兒死吧！”

“你……你在比我……”虛無上人雙目當中殺機頓涌。小糖豆雙手猛沉。

小糖豆看出了虛無上人是要情急拚命，她也做好了準備要跟虛無同歸於盡。

夏稷開口道：“虛無，你想跟二元拚命，其實並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我們雙方爭執的焦點，無非就是在陳野身上。只要你發下血誓，不動陳野，以後見到異調局的人馬退避三舍。送走魔神的事情，也不是沒的商量，你說呢？”

虛無上人臉色陰晴不定的道：“你想騙我？”

“有什麼騙不騙的，我們這邊兩個大巫，還送不走一個魔神么？”夏稷淡淡道：“我只是給你們雙方一個建議而已，如果，你不相信，一樣可以選擇現在就出手拚命。”

夏稷不知道魔神能不能送回去，可他很了解虛無上人的性格。虛無上人陰險狡詐，貪得無厭卻又極端怕死。這樣的人一旦把他逼上了絕路，勢必會拚死反擊。但是，只要給他一點朦朧的希望，就能掐滅他拚命的念頭，因為，他打心裡不想死。

虛無上人緊盯着小糖豆道：“二元，你怎麼說？”

小糖豆微微沉默之間，葉玄急聲道：“糖豆，答應他，這筆買賣划算。”

小糖豆沉聲道：“好！我答應你，你起誓吧！”

虛無上人剛要起誓，小糖豆就接了一句：“用你們的本命元神起誓。”

虛無上人臉色陡然一變：“二元，你別太過分，用本命元神起誓，等於一下廢掉了我三成功力。你再想殺我怎麼辦？”

小糖豆冷眼看向對方：“你不用元神，我信不着你。”

後來我才知道，小糖豆非要讓虛無上人動用本命元神的原因。虛無上人精通替身秘術，只要他願意消耗一部分功力，就可以把這段因果替換到另外的肉身上去。唯有動用本命元神，誓言才會一直跟隨對方。

虛無上人惡狠狠看向小糖豆時，外面的魔神也在步步逼近，洶湧而入殺機開始變得越發濃烈。

夏稷趕忙道：“其實這個問題，也一樣容易解決。糖豆他們起誓，不去碰你，不就萬無一失了么？”

虛無上人沒去回答夏稷，反而轉頭看向洞口，他大概是想看看外面的魔神距離岩洞還有多遠？

虛無上人連着看了洞口三次才喊道：“二元，你先起誓。快點！”

小糖豆還沒來得及說話，我就從她身後站了起來。

那時候，我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卻看見幾秒鐘之前，看見一隻遮天蔽日的巨手， 從天而降把我生生抓了起來帶向了世界之外。

我被對方抓住的時候，似乎聽見林妍說了一句：“小心點，趕緊讓他神魂歸位。不然……”

那隻手不是女丑！

我雖然沒看清巨手主人的模樣，可我看清了那隻巨手的全貌——那分明就是一隻男人的手。

林妍還認識一個不遜於女丑的大巫？

我怎麼沒聽林妍說過？

兩個念頭在我腦中飛快一轉，我的神魂就被那隻手強行壓回了體內。

我雙目爆睜之間，從白玉台上抽刀而起，可我第一攻殺的目標不是虛無上人，而是躺在白玉台上的女丑。

我看清對峙雙方時，就知道夢境世界的崩塌其實是女丑刻意而為——小糖豆看出我的神魂不在，正在拚死保護我和女丑。女丑沒被攻殺，她構造的世界怎麼會輕易崩潰？

除非是女丑刻意想要殺我，讓小糖豆與虛無拚命，她好坐收漁利。這樣的人，我絕不能留，否則，就等於是被脊背讓給了敵人，決對躲不過那一記冷槍。

我手中毒蛟化成刀光直取女丑的瞬間，我身邊的韓子羽也挺身而起，雙手排空向我肋下狂擊而至。

“玄子！”我幾乎沒有側身，直接把肋下讓給了葉玄。葉玄飛身而進的當口，桃小妖也直取夏稷，桃小妖一直把夏稷當成最大的威脅，一動手就找上了夏稷。

他們四個人打成一團的當口，我手中毒蛟砍中了女丑擋在臉上的右手。

我只覺得自己的砍刀像是剁上鋼筋，在刺耳的巨響當中滲進女丑手腕半寸。

大巫之軀？

我好像聽小糖豆說過，真正的大巫並不像傳說中那樣羸弱，身軀強度堪比異獸，我一刀沒能斷去女丑手腕就等於是失了先機。等我再想出手，韓子羽的掌風已經狂擊而來，我只能橫刀轉向了韓子羽，我刀鋒橫在身前的瞬間，韓子羽已經連出七掌，每一張都擊中了毒蛟刀刃，我也被逼得連退數步。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