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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魅身形忽然暴起,伸手抓向了我爺的面孔,她想要劫持我爺作為人質。

我爺卻不緊不慢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輕輕吹起了茶杯里熱氣,茶水的熱氣還沒飄散,紅魅的手掌就已經到了我爺眼前。

下一刻間,紅魅手腕上忽然傳來啪的一聲輕響,一條足夠巴掌寬窄的白布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隔空飛來,搭在了紅魅的手上。

紅魅的臉色剛剛一變,整個人就被白布拉扯着飛上了半空,重重摔在了地上,紅魅也顧不上去看是誰出手,爬起身來跪在了地上不住磕頭:“上神饒命!上神饒命。”

我爺這才拿起茶水口喝了一口:“人老了嗓子也老了,煙抽多了就得喝口水,不像年輕人啊!悄無聲息的就能變成意想不到的高手哇!”

“年輕人?丁朵兒!”紅魅這才看清是誰出手制住了自己——出手的人是丁朵兒,她用的確實一條血跡斑斑的白布。

那是從貳負身上拆下來的裹屍布,也是貳負最後留給丁朵兒的紀念。帶着貳負神血的白布,足能媲美術道法器,丁朵兒直到那時候都不知道裹屍布的威力究竟有多大,但是至少它擋住了紅魅的傾力一擊。

紅魅仰頭看向丁朵兒之間,眼中戾氣狂涌:“丁朵兒,你終究不是上神,拿着上神法器也是我的獵物。”

紅魅的聲音冰冷如刀。丁朵兒卻一言未發,雙目平靜如水,纏在她手上的裹屍布卻微微跳動,隨時等待聚力一擊。

“殺!”

紅魅忽然動了,紅魅的雙手彷彿從幽冥當中探出的鬼爪,一爪揮出已幻成百道爪影,指尖破空的厲嘯之間,勁氣交錯出縱橫數米,向丁朵兒的要害閃擊而去,丁朵兒側身躲避卻稍晚了一步,肩背上瞬間被開出了三道血槽,殷紅鮮血順着她的手臂淋漓而下。

紅魅嗤笑道:“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就你這點修為就算拿着上神之血染成的法器,也只不過孩童抱金過鬧市罷了。你手裡的黃金早晚都是我的。”

紅魅目露貪婪的盯住丁朵兒手中裹屍布時,丁朵兒平靜的說道:“我是故意挨你一爪。裹屍布的威力只有在我的血和他的血融合在一起時,才能真正發揮出來。你後悔的時候到了。”

丁朵兒手中染血的裹屍布瞬間飛揚,重重黑霧在舞動的裹屍布上洶湧狂舞,一顆顆妖魔的頭顱從黑霧當中飛動而出,在“嗚嗚”狂嘯聲中向紅魅暴擊而去。從裹屍布里飛出的頭顱像是活了一樣,瞬間封殺了紅魅的退路。

紅魅僅僅一愣,便一動不動的站在了原地,垂在身邊雙手開始微微震顫,直到妖魔的頭顱接近她身前的一刻,雙爪才化出無數道勁氣,交錯穿射着迎向飛動的頭顱,精準無比的與飛頭撞在了一處。

七聲爆響幾乎是在一瞬間飛揚而起,紅魅連退了數步才算停了下來,臉色一陣慘白。與她交戰的七顆頭顱卻浮在半空當中冷笑連連。

“頭顱是活的!”直到這時紅魅臉上的驚駭還未退卻。

丁朵兒淡淡道:“貳負生前好殺,死後被尊為刀兵之神。他在山海世界的時候,不知道殺了多少異獸,甚至神明。那些死者的頭顱被他作為彰顯武功的東西,收錄在一張白布上,那塊布,他一直帶着身邊。”

紅魅臉色陰晴不定,她知道丁朵兒說的就是自己手裡那塊裹屍布。

丁朵兒說話之間向前一步:“現在,你還覺得裹屍布在我手裡毫無用處么?”

“你有裹屍布又如何?它一定是我的!”紅魅歷聲喊道:“乙字號,你還想看到什麼時候?”

乙字號那個老頭,從進入異調局就沒說過自己的名字,我們所有人都在叫他乙字號。他也默認了這個稱呼。

林妍曾經說過,乙字號看似低調,實際上卻是所有住客當中修為最高的人。

乙字號不知怎麼會憑空出現在了研究室里:“讓我出手可以,裹屍布,我要一半!”

紅魅猛一咬牙:“好,我同意。”

“那就先謝謝了!”乙字號應聲出手,可他攻殺的目標不是丁朵兒,而是堵在了門口的一語天晴。

乙字號到底是老江湖,他知道全場當中最大的威脅不是手持裹屍布的丁朵兒,而是始終沒動的一語天晴。

紅魅雖然懼怕裹屍布,但是短時間不會敗落,只要他拿下了一語天晴,就可以轉過頭幫紅魅對付丁朵兒。

所以,乙字號一出手就沒有留情,猶如一朵黑色的雲影飄然掠向目標,人尚未至,手中長劍已出,劍光帶起的冷芒就像雲層當中閃電隔空射向了一語天晴的身軀。

璀璨劍芒以駭人聽聞的速度,接近一語天晴之間,忽然間由一成十,由十成百,就像是千百人在一個時間,從千百個不同的角度,想一語天晴揮劍合刺。幾乎封閉了一語天晴身邊每一處空間。與此同時,圍繞在天晴身側的水影雲霧也在瘋狂跳動,短短瞬間就帶起了一陣像是沸水的巨響。成千上萬的光點猶如來自於妖域的精靈,圍繞在天晴身側咆哮,吼叫,奮不顧身的迎向了漫天劍光。

攝人心神的怪響在劍芒與光點碰撞之下,排空而起。那一瞬間,所有的光影和嘯聲都已經失去了擾敵的作用,只剩下了生死相見的碰撞。

剎那之後,一團黑影暴飛天空,凌空一個跟斗跳向了遠處.

退出去的人是乙字號,短短一次交鋒,他持劍的右手便被震得虎口開裂,鮮血直流。

乙字號以劍拄地高聲喊道:“還不來幫忙!咱們已經反了,異調局還會收留你們么?”

一語天晴明知道乙字號是在喊人,卻不緊不慢的說道:“陳爺,你也該動動了。”

“那就麻煩你們兩個人了!”我爺也沒矯情,伸手一扳桌上油燈,閃身沖向了牆壁上的暗門。

乙字號見我爺要走,轉身就想再換目標,他人還沒動,天晴就再次向前走去:“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跟我對陣,還敢分心?”

天晴說話之間,幾道勁風也從他身後飛襲而來。天晴卻連眼皮都沒撩一下,輕輕揮手向身後擋去,顫抖的慘叫也在身後驟然而起……

一語天晴看似僅僅揮出了一掌,可是被他打飛的那人的身軀,卻像是被利劍貫穿的前胸,雙臂捂向胸口貼在牆上緩緩滑坐在了地上。

一語天晴語氣平淡的說道:“我不殺你,是留着你有用。如果,你不想把握這次活命的機會,大可以在我跟乙字號交手的時候出手偷襲。那時候,我就不會再留手。”

天晴這番話明顯不是說給乙字號聽,卻足以讓乙字號戰慄不止。一語天晴顯然是沒把身後那人放在眼裡。哪怕明知道對方有九成機會,會再次偷襲,仍舊把脊背亮在了他的眼前。

這說明什麼?

只能說明,一語天晴把他們視為螻蟻,就算明知道螻蟻會咬人也毫不在意——一隻螞蟻能把你咬得多疼?

乙字號想得越多就越是害怕,持劍的右手幾次想要舉劍禦敵,卻怎麼也抬不起來。

一語天晴向乙字號步步緊逼時,我爺已經一溜煙兒跑向了神兵計劃的研究室。

那邊除了心顏之外,就只剩有一個姓白的老頭,那人就是我從一局挖過來的四個專家之一。

老白把一杯咖啡端到了心顏桌上:“小顏,歇一會吧!神兵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做成的東西。”

心顏盯着手裡的槍管端起了咖啡,可他沒把杯子湊到嘴邊就停了下來:“老白,你說神兵計劃,對術道有意義么?”

“當然有!”老白說道:“陳野的神兵計劃一旦成功,雖然不一定能壓制術道,卻足夠組建一批能夠抵抗山海異獸的軍隊。這對術道的意義,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完的。”

心顏點頭道:“說的對!你不覺得陳野的計劃有些異想天開?或者說,他的計劃很多人都能做到?”

老白說道:“陳野的計劃已經成功了大半。等他回來就能進行最後的實驗了。據我所知有人也嘗試過同樣的計劃,但是他沒能成功。陳野大概也知道這個消息,他敢嘗試,說明他手裡掌握着別人不知道秘密。”

心顏說道:“你覺得那個秘密是什麼?”

老白呵呵笑了兩聲:“這個我哪兒知道哇?我只不過是個打下手的,陳局還能告訴我這麼重要的事情?”

“我覺得是破虛拳。”心顏忽然調轉了一下槍口道:“你來看,槍口位置上的符文是不是有點像人體的經脈。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趁着陳野沒回來之前把計劃做完,也好給他個驚喜。”

老白笑道:“明白明白……其實,我說啊!你也不用太在意什麼。局裡雖然高手如雲,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可代替的作用。陳局把你留下研究神兵計劃就是最大信任。”

老白的話分明就是一種試探。

心顏一直把槍端在手裡,他不敢貿然去看槍口。

心顏略帶着幾分黯然道:“有些事情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