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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手握住身後刀柄時,對方也悄然把手伸向背後,雙眼如刀向我直視而來。

對方的每一個動作都跟我一模一樣,乍看之間就想是我正迎着鏡子在步步往前,

我手掌在觸及刀柄的瞬間,五指習慣性的握向刀柄,可我五指還沒收緊,就覺得毒蛟的刀柄就像是一片細沙,在我手中化成虛無,順着我的指尖流落而下。

我心中猛然一凜之間,對面陳野卻從身後抽出了毒蛟,斜提在空中。

我是魂兒?

我腦袋裡頓時轟的一聲,整個人站在原地動不了了。

我知道,人死之後,除了臨死時穿的那件衣服,什麼都帶不走。

那些隨身東西哪怕看上去是跟着死者一起離去,也會在他觸碰到那些東西的時候,化成虛無。這就是陰陽相隔的鐵律。只有,被燒得,或者隨葬的東西,才會出現在死者的手裡。否則,就算被死人拿起來也不會得心應手。焚燒祭品,隨葬都是為了除掉留在物品上的陽氣,讓它們隨着主人一塊兒“死去”。否則,物品上那點對活人來說微不足道的陽氣,就會變成對死人的困擾,永遠無法做到得心應手。

我身後毒蛟化了,對面陳野拎着的那柄砍刀,似乎也在對方手裡重量翻倍增長——對方舉刀的右手在微微顫動,似乎快要承受不住毒蛟的重量。

我是魂兒!

他是屍?

我們兩在下一刻相遇時又會如何?

神魂歸位?不可能。魂能動,屍不能動。即使對面就是我的屍體,他也已經被什麼東西控制了。

他的左手!

我和對面的陳野都是在用左手拉着小糖豆,對方卻是把小糖豆給藏在了身後,我只能看見兩隻牽在一起的手,卻看不見對方小糖豆的樣子。

我側眼往自己身邊掃了一下,小糖豆手裡的鳳骨針絲毫不見火焰。對面也沒見鳳骨針的火光。

不對!

鳳骨針最大的特點就是無論小糖豆是否出手,只要她在備戰針上就會有火光遊動。大戰臨近,小糖豆的鳳骨針上怎麼不見火焰?

這個念頭剛從我腦中划過,對面的小糖豆就亮出了半個身子,她的左手是空的,她沒拿鳳骨針?

我與對方目光一觸,就看見對面那人雙眼中散出了一股陰冷的死氣。

可我還沒來及反應,我手心裡也跟着傳來的一股涼意,一股只有死人身上才會出現的涼意。

我拉着的是屍?

對面來的是魂?

如果,對面是魂,那就是小糖豆在控制我的屍。如果,我身邊是屍,那就說明小糖豆體內藏着另外的魂。

無數念頭在我腦中閃過之間,對面陳野卻忽然間一步跨到了我的跟前,手中長刀直奔我頭頂劈落而下,於此同時,我身邊的小糖豆攥起鳳骨針直奔是對面的自己刺殺而去。

誰真誰假?

誰是魂,誰是屍!

我竟然一瞬之間完全分不清楚了。

如果,我是魂,我擋住毒蛟一擊,被人一刀砍中,我必然魂飛魄散。小糖豆,也是如此,魂擋不住鳳骨針的刺殺。

要想賭個輸贏,就得有人拿命去試!

我在刀光閃耀的一瞬間,猛然往前一步,把我拉着的小糖豆給擋在了身後,也等於是用腰眼擋住了向前穿刺的鳳骨針。

我不在乎,對面陳野那一刀劈下來的結果,就算我中了陷阱。誤認為自己成亡魂,卻被真正的邪祟給了一刀,那一刀也要不了我的命,最多也就卸掉我一條膀子罷了。但是,我卻能用身軀擋住小糖豆的鳳骨針。

無論我身邊的小糖豆是真是假,我對面的小糖豆是魂是屍,我所在的位置都會成為一個緩衝。

只要我擋下一針,就能給真正的小糖豆爭取到一線生機。

下一刻間,我只覺得腰間一疼,帶血的鳳骨針從我身前破體而出。從對面砍下來的毒蛟卻在觸及我肩頭的瞬間,消失無蹤。

我上當了!我沒有神魂出竅,對面只是假象。

我回頭看向小糖豆時,她的臉色一陣慘白:“狐狸哥……”

“走!”我抓起小糖豆拚命向後拋去,自己也跟着栽倒在了地上。

我身軀向下撲落的瞬間,拚命的想要抬頭去看看小糖豆,可我眼前卻已經變得一片漆黑。

那種瀕臨死亡似的黑暗僅僅持續了一瞬,我眼前就再次恢復了光明,我仍舊站在樹圈子裡,額頭上卻已經是汗出如漿,整個人就像是在剛剛在噩夢中醒來,手腳一陣陣冰涼,心臟狂跳不止。

等我看向小糖豆時,她的臉色也是陣陣慘白,額頭上滿是汗珠:“狐狸哥,你沒事兒吧?我剛才……”

“沒事兒!”我這才發現,自己和小糖豆的腳同時踩在了那塊三角形的石頭上。

我剛才明明記得自己故意繞開了那塊石頭,它怎麼會自己跑到我的腳底下了?

“糖豆,你把腳撤回來。”我在說話之間腳下微微一沉,硬是把那塊石頭給踩進了土裡,直到小糖豆把腳挪開,我才小心翼翼的鬆開了石頭:“糖豆,你站着別動。”

我話一說完,腳下就猛然發力,整個人向樹圈入口箭射而出,我的一隻腳剛要踏向樹圈邊緣,就見地上多出一塊石頭。

我腳步猛然的往外一偏,整個人倒射而起,往樹圈中心落了下去,才算躲開了那塊石頭。

我在樹圈子裡連續試了幾次,無論我怎麼挪動,那塊石頭都會如影隨形出現在我的腳下,就算是把他給扔出樹圈,他也一樣會找回來。我發現自己擺脫不了那個石塊兒,才對小糖豆說道:“糖豆,你說我們腳底下會不會埋着什麼東西?我不信,一塊石頭就能追着我來回亂跑。”

“可……可能吧!”小糖豆說話的時候沒看着我,我就覺得有什麼不對。

我|乾脆蹲在身子平視着小糖豆的眼睛:“糖豆,你不是有什麼事情在瞞着我?”

“沒……我沒有!”小糖豆就像是一隻想要證明自己的存在卻怎麼也吼不出底氣小貓。

“看着我的眼睛說話!”我緊盯着小糖豆的時候,她終於沒法“抵賴”了:“我們腳下肯定有東西,我感覺到了巫力。”

小糖豆道:“那種巫力極為精純,我說不準究竟是什麼?可能是大巫放下的詛咒,也可能是陣法,我覺得,你還是先別往下挖的好!”

我微微搖了搖頭道:“不挖,我們出不去。我挖一下試試,你躲遠點。”

小糖豆一下按住了我的手臂:“狐狸哥,你別往下挖。相信我。”

我莫名其妙的看向小糖豆:“你為什麼不讓我挖?”

小糖豆急得一直跺腳:“我……其實……總之,你相信我。”

我看向小糖豆道:“糖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啊?”

“狐狸哥,你別懷疑我。”小糖豆一下紅了眼圈:“求你不要懷疑我。”

“糖豆,你怎麼了?”我心裡頓時一疼,可我卻更覺得小糖豆在瞞着我什麼:“糖豆,你究竟怎麼了? 你有什麼事情不能跟我說?”

“你……我……”小糖豆終於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我頓時被她給弄懵了:“糖豆……”

我話沒出口,就聽見樹林邊上傳來一聲冷笑道:“這一局,你輸了!”

我猛然抬頭看向林間時,那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全身黑衣,黑布掩面的女人。

女人用黑紗蒙面是為了掩飾自己的面容,卻不會用遮擋自己的視線。可是那個女人不僅改用了黑布遮擋面孔,還用布在自己臉上連續纏了幾層,這樣的裝束,不要說是視線,就連呼吸都會顯得困難。

我看向對方的瞬間,對方也開口道:“你輸了。他還是懷疑你了。”

我愕然看向小糖豆時,後者的眼淚也落了下來:“我輸了一局又能如何?我們之間不是還有兩局么?”

我站起身來沉聲問道:“糖豆,這是怎麼回事兒?”

黑衣女人冷聲道:“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放你|媽|的狗屁!”我怒吼道:“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麼約定。不過,我知道,你們之間的對決並不公平。”

黑衣女人冷笑道:“有什麼不公平?我們賭的是,她身邊的人會不會懷疑她,你沒有完全相信她,所以她輸了。”

我冷聲道:“你對懷疑的定義是什麼?我從沒懷疑的過小糖豆會害我,更不會懷疑小糖豆跟人聯手設局。我是覺得,小糖豆可能是要自己拚命,把我送離險境。當然,你也可以將它稱之為懷疑。但是這種懷疑,代表的是什麼?是可以性命相托的信任。”

我聲音微微一沉:“你所謂的賭局,對小糖豆來說就是必輸之局。如果,你想賭,那就我陪你賭。這樣的賭局,賭一千次,我能贏一千次。”

對方冷聲道:“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賭?”

我不由得冷笑道:“你這種出陰招騙小孩,連檯面都上不了的貨色也配跟我談資格?”

“你敢辱我?”對方怒吼之間殺機頓涌。

我卻淡淡答應道:“是你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