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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視線還沒完全離開鏡子的時候,畫面里就出現了韓子羽的影子,緊接着,她帶領的宗門弟子也一個個出現在了畫面當中,他們正在大舉搜索營地。

小糖豆抬頭往崖子看了過去:“那上面,不會還有一座跟這兒一模一樣的營地吧?”

“應該是!”我的眉頭不由得越皺越緊。

世上沒有兩片一模一樣的樹葉,也不可能有兩座一模一樣的營地。

可我看到就是一座絲毫不差的營地,唯一不一樣的地方,大概就是一座在山崖上面,一座在山崖下面吧!

這時,鏡子里的畫面又是讓我心裡一顫。

有人拿着一部平板電腦走到了韓子羽身邊:“統領,我們找到陳野了,他也在營地里。”

無人機?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無人機,小糖豆下意識的想往天上看,卻被我輕輕碰了一下手心,我低聲傳音道:“他們能看見我|幹什麼么?”

我走進營地的時候,沒有發現自己附近有無人機,這就說明韓子羽他們是在遠處監視我,聽該聽不見我們說什麼,我擔心的是他看到我們手中的鏡子。

小糖豆給我了我一個放心的眼神又往鏡子里看了過去。

我和韓子羽都在想辦法監視對方,我們之間的第一次交手,就相當於秘術與科技之間的對碰。

顯然小糖豆的秘術更勝了一籌,我可以像是站在韓子羽身邊一樣,把她那邊的事情看的清清楚楚,她只能看見我的影子,我|乾脆站在了原地一動沒動,那就那麼低着頭在看手裡的鏡子。

韓子羽也驚聲道:“陳野站的營地怎麼跟我們一樣?”

馮鐵峰也湊了過來:“操縱無人機,對比我們營地附近的畫面。”

韓子羽那邊至少放出了四台無人機,四幅畫面同時呈現在屏幕當中時,我心裡頓時一凜。

四幅畫面一模一樣,其中兩架無人機,甚至是貼着山崖上下起落。

如果,那兩架無人機不在一個位置上,就只能說明,我和韓子羽分別站在了兩座一樣的山崖上,那是兩座百分之百相同的山崖,就連石縫裡長出來的野草都毫無差別。

馮鐵峰抬頭道:“四架無人機的位置都對么?”

“我看一下……”有人去查無人機的位置時,鏡子里卻冒出一個足夠讓我全身發冷的畫面。

一條蛇。

一條盤在樹杈上,垂着腦袋俯視地面的蛇,尤其是蛇眼裡那兩行血跡,就像是有人故意剜掉毒蛇眼睛,給它換上了兩顆血珠。

那是小糖豆放出去的蛇,可是那條蛇所盤繞的樹下,卻只站着我和小糖豆。

我下意識的想要回頭往樹上看時,忽然聽見有人說道:“你們看陳野腳下的石頭。”

我本能的往自己腳底下看過去時,正好看見了一塊接近三角形的石頭,我的腳後跟正好踩在石頭邊緣。

說話的那個人飛快的說道:“那邊,那邊也有一塊石頭,剛才咱們好像誰都沒往石頭上走。”

我大致回憶了一下,自己一開始從鏡子里看見的畫面。宗門弟子幾乎遍布營地,卻從來沒有人往這塊石頭的方向走。

所有宗門弟子都往石頭上看過來的時候,有人低聲說道:“咱們要不要……要不要往石頭上摸下試試?”

韓子羽道:“過去試試!”

兩個宗門弟子拔出佩劍,慢慢靠向了三角石塊的位置,我卻在那時,不知怎麼就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要是能摸到人代表什麼?”

我話一說完,鏡子里也傳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要是能摸到人代表什麼?”

我猛然看向鏡子,卻沒找那個說話的人在哪兒?

韓子羽那邊卻有人說道:“能摸到人,就說明要麼是陳野死了,要麼是我們死了。不是有句話么叫:活人,死人不相見啊!陽間一口氣,就是陰陽一道牆啊!死人沒了那口生氣兒,活人就看不見他。我聽說,死人在某種情況下也看不見活人。咱們跟陳野,誰也看不着誰?誰知道,對方是死是活啊!”

韓子羽冷聲道:“誰在胡說八道?”

“我可沒有胡說八道!”那人再次說道:“咱們進營地的時候,不是有人說聞到過死人的味兒么?那句話是誰說的?好像是個女孩子說的吧?”

那句話是小糖豆說的!我的腦子裡剛閃過了一個念頭,就覺得一股像是利刃臨身般的殺意,從我背後寸寸逼近。

宗門弟子的長劍?

我猛一回頭想自己身後看過去時,背後空空如也。

等我再看鏡子,兩個宗門弟子已經手舉着長劍,貼到了我身後不足兩米的距離上。

我伸手一拉小糖豆把她護在了身前,小糖豆剛想掙扎就被我握住了手腕:“別動,看鏡子!”

小糖豆把鏡子舉起來時,兩個宗門弟子就像是撥草一樣舉着劍,在我空中來回的亂掃,腳下卻不再往前了。

我大致估算了一下,我們雙方的距離,如果站在兩個人身前的話,他們的劍尖應該正好能碰到我的衣背。

下一刻間,我就忽然覺得有什麼的東西貼着我的野戰服滑動了一下,像是針尖綿布上擦出刺啦聲響,從我背後驀然竄起之際,我忍不住的打了一個激靈。

我和韓子羽真在一個空間里?

我身上豎起來的汗毛還沒落下,我就聽見鏡子那邊傳來馮鐵峰的聲音:“回來吧!”

韓子羽看向了馮鐵峰道:“你是什麼意思?你沒聽見剛才有劍尖劃布的聲音,說不定陳野就在前面。”

馮鐵峰沉聲道:“在前面又如何?你能弄清,我們和陳野誰生誰死么?”

韓子羽撤開一步看向了馮鐵峰:“你連自己死沒死都不知道?”

“我的確不知道!”馮鐵峰沉聲道:“你別忘了,我們剛才往營地走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韓子羽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轉頭往自己身後看了過去。

等我也看向自己背後時,臉色也是一變。

我剛才走過來的時候,分明是穿過了一片連葉林。

連葉林和樹圈子,是東北的深山老林里最不能走的地方。

所謂的連葉林就是說,林子里的樹長得太密了,樹葉都連在一起,大白天走進去抬頭往天上看一下,都看不見太陽。這種地方陰氣很重,最容易出現怪事兒。

樹圈子是說,樹林里的空地。進山的人都知道,要是看見一塊別的地方全都長着樹,唯獨中間空出來的地方,千萬別往裡面站。樹圈子下面指不定藏着什麼東西,才讓那個地方長不出樹來,人跑到樹圈子裡站到人家腦袋上,人家能輕饒的了你么?

探險隊宿營的地方,連葉林和樹圈子重疊在一起了。

我這才猛地想起來:科考隊宿營的位置不對啊!

野外宿營也不是逮着個平攤的地方就能扎帳篷,很多事情都得考慮清楚。這塊營地一邊兒被連葉林給圍了個嚴實,另外一邊還緊貼着山崖子,這分明就不是應該宿營的地方。當時的科考隊怎麼會跑到這兒來?

我腦袋裡的思維還在飛快轉動的時候,馮鐵峰已經厲聲道:“誰還記着我們過來的時候,樹林子里發生了什麼?”

二三十個宗門弟子各個面面相覷,誰也不敢開口說話了。

“說話!”馮鐵峰怒吼之間,有人不滿道:“記不記得外面發生過什麼,有什麼關係么?值得發這麼大火?”

“你懂什麼,你沒聽說過樹圈子的事兒么?”馮鐵峰冷聲道:“你沒聽過,就讓聽過的人給你講講,誰聽過趕緊說?”

有人說道:“我聽過,我以前聽說山裡人,等到青黃不接的時候都會到山裡采山菜。上山采菜的都是女人,為了安全一般都是大伙兒一塊兒往山上走。有個小媳婦采菜手腳慢,總是搶不過人家。一賭氣就自己進了連葉林子,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走進一個樹圈子裡了。”

“可她進去的時候,沒注意有樹圈子,只看見地上的山菜了。小媳婦高興啊!一個勁兒的低頭往筐里采,可她采着采着就覺得不對勁兒了。自己身邊怎麼有聲兒啊?她是一個人進來的,身邊哪能有喘氣的動靜?”

“小媳婦嚇得趕緊去抓筐里的鐮刀,等他把鐮刀抓起來,才舉着刀慢慢往後回看。你猜她看見什麼了?她看見連葉林里有個人,那人穿着的衣服就跟她一模一樣,從哪兒看都不差!”

“那個小媳婦舉着鐮刀往前走了兩步就嚇傻了,連葉林里那個人不就是她自己么?她被一根樹藤子絞在脖子上,吊上樹了,那兩隻腳還在半空里晃蕩着呢!”

“小媳婦聽說,人要是進了連葉林子,就容易走不出去,越走越着急,最後死了都不知道,魂兒還在林子里走,直到看見自己的屍首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死了。她這不就是看見自己的屍首了嗎?”

講故事的那個人說道這裡停了下來,原先對連葉林不以為然的宗門弟子咽了口吐沫道:“後來呢!後來那個小媳婦怎麼了?”

“後來啊!”那人故意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