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啦。

呼啦啦。

疾風知勁草，歲寒見後凋。一大清早，獵獵寒風就開始狂暴地肆虐起來，即使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風城也隱隱發抖起來，整座城市一夜之間就蒙上了一層淺淺的鴉青色，清冷之中透露出一股落寞的孤獨。

就連繁忙的街道似乎都安靜了許多。

狂風用力拉拽着枯枝，哐當哐當地撞擊着玻璃，瑣碎的聲響隱隱約約地散落在角角落落，安靜不下來。

“麗芙？麗芙！”

克拉拉的連聲呼喚也沒有能夠將麗芙喚醒，最後還是卡羅爾直接丟了一隻手套過去，準確砸中了麗芙，這才讓麗芙反應過來，茫然地看着兩位好友，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克拉拉忍不住撲哧一下笑了起來，“好不容易能夠休息十分鐘，你準備看着那些鈔票多久？你是正在研究它們沾染了多少細菌呢？還是在研究它們到底能夠買多少啤酒呢？”

麗芙的正前方，擺放着一些皺巴巴的紙鈔，此時全部都重新鋪平起來，但依舊能夠看到密密麻麻的褶皺，看起來應該是經歷無數風霜的紙鈔，滿打滿算，應該也就是四十多美元而已，並不多。

“麗芙，是不是發生了什麼？這兩天你都有些不太對勁。”卡羅爾關切地詢問到。

麗芙已經快速收拾了思緒，搖搖頭，“不，沒事，只是這兩天降溫風大，有些頭疼，好好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關於那個男人？

她不是故意隱瞞的，而是他們之間本來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也沒有什麼值得“坦白從寬”的，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所以，準確的說法應該是，她沒有隱瞞任何事情，她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專門特別提及。

“不會是感冒了吧？”克拉拉有些擔心，“流感季節來了，注意身體。”

“就是。就算是流感，主任也不會放你休息的，到時候要撐着身體工作，那才可怕。”卡羅爾也表示了關心。

“嗯，放心，我自己心裡有數。”麗芙點點頭。

克拉拉隨後就想到了一件事，“那麼今晚，你不準備和我們一起了嗎？”

“今晚？”麗芙完全一頭霧水。

“骨科的聚會派對？”卡羅爾積極地提醒到，然後看着麗芙的茫然，不由舉起雙手表達自己強烈的情緒，“骨科聯合心臟外科組織了一個聚會派對，普外和急診也應該會來，這就算是今年的聖誕派對了。”

每年的節假日，醫院反而是最為繁忙的時刻，因為節假日往往容易出現更多事故和意外，醫院的值班人員必須堅守崗位。所以，如果醫院準備慶祝節假日，他們都必須錯峰。

麗芙微微張開嘴巴，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但如此表情卻讓克拉拉緊跟着說到，“你根本就不記得這件事了，對吧？上帝，那些男孩們會心碎的，他們可就期待着今晚了呢，冰雪公主麗芙-德尼斯能夠閃亮登場！”說著，克拉拉還做出一個誇張的表情。

麗芙撲哧一下就笑了起來，“哈。哈。非常搞笑。”

“之前主任就詢問過我了，麗芙今年是否會出現在聖誕派對之上，因為你總是缺席派對，又或者是提前離開，大家都以為你在秘密戀愛呢，但真正的事實是，其實你就是一個宅女，每天都待在家裡。”

卡羅爾也忍不住跟着吐槽起來，表情格外豐富，“如果不是我和克拉拉經常拉着你出來，恐怕你就要在家裡發霉了。”

克拉拉也連連點頭表示贊同，補充說道，“今天剛好是芝加哥熊的主場比賽，今年我們有希望進入季後賽，那些男士們一個個都激動得不行，可以想象今晚的派對應該會非常瘋狂，你確定不過來湊熱鬧嗎？”

麗芙連連擺手，“今晚就算了，我不喜歡湊熱鬧。喝酒的話，我們明天自己小聚一下就好。”

卡羅爾滿臉都是失望，“麗芙，你確定？你確定你確定你確定！”

麗芙直接就被逗樂了，“是的，我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克拉拉還是不死心，再次拉了拉麗芙的手臂，“其實，你可以跟着我們出現露面一下，和大家閑聊兩句，然後就借口身體不舒服，轉身離開。關於’冰雪公主’的傳聞，我是認真的，醫院裡真的都在這樣說。”

“就是就是，我至少聽說過三位男士對你有好感，原本試圖追求你，但結果都因為這座沒有情感波動的冰山而打退堂鼓。”卡羅爾也補充着說道，“你確定不需要認識一些朋友嗎？就算不戀愛，也可以認識一些陌生人。”

“陌生人？”麗芙重複了一下這個單詞，忍不住輕笑了起來，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似乎好像想起了什麼，但她很快就收住了笑容，“算了，我今晚還是早點回去休息，避免感冒，你們不是才勸我好好休息嘛。”

克拉拉和卡羅爾交換了一個視線，終究沒有再繼續勸說。

麗芙卻忍不住抬起下頜，看着窗外正在呼啦呼啦作響的枯枝，莫名就有些出神。

耳邊傳來克拉拉的聲音，“不知道今天會不會下雪。今年冬天的初雪一直不下來，天氣也越來越冷，天氣預報說，下雪之後才會好起來。”

“怎麼，如果下雪的話，你準備約誰一起看初雪？”卡羅爾忍不住打趣起來。

克拉拉翻了一個白眼，“我又不是在拍電影，我不是梅格-瑞恩（meg-ryan），生活里也沒有湯姆-漢克斯（tom-hanks），還一起看初雪？我覺得，你就是浪漫愛情電影看太多了，誰會那麼無聊一起看初雪？”

初雪？

麗芙的思緒有些出神，再次飄向了遠方。

醫生休息室里的電台廣播滋滋滋地在響動着，主持人以聊天的方式發出感嘆，與觀眾們閑聊着天氣。

“今天的芝加哥，即將迎來千禧年之後最寒冷的一天，因為雪花一直沒有落下，氣溫也在持續走低，終於在今天迎來了十年以來最寒冷的一天。”

“同時，芝加哥熊也即將在士兵球場迎來歷史上最寒冷的一場主場比賽，而我們的對手則是聯手鑄就了無數歷史的綠灣包裝工，卻不知道雙方是否做好了準備。我們也期待着今天能夠見證一場精彩的比賽。”

麗芙的耳朵里有一下沒一下地捕捉着電台廣播里的信息，視線卻順着厚厚的雲層望過去，隱隱地有些開始期待下雪了。

可是，她明明就會待在家裡，一杯咖啡一本書，她為什麼還期待着下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