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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李績北上,駐軍平洲,隨即派使節出使高句麗,照會高句麗出面協調,尋找李牧。”

“着禮部,即刻擬旨,照會百濟、新羅、倭國,尋找李牧。”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若三個月內還無消息,大唐借道高句麗、百濟,親自尋找大唐洛陽侯!”

三句話,包含訊息萬千。長孫無忌還想說話,李世民一揮手,道:“這是朕深思熟慮做的決定,不容再議論,執行就是了!”

長孫無忌嘆了口氣,不再堅持。李世民是殺伐果決的帝王,他一旦決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沒有辦法更改。

從太極宮出來,程咬金拖住了房玄齡,非得問個究竟不可。

雖說程咬金粗中有細,但他畢竟是個武夫,謀略上還是差很多。李世民的三句話包含的訊息,他一時間理解沒有那麼透徹,得找個明白人給他解釋一番才是。通常,就算心裡有疑惑,也不會拖着人解釋。但程咬金畢竟是程咬金,臉皮是什麼東西,他早已忘了。

房玄齡拿他也沒辦法,只好耐着性子解釋道:“頭一句話的意思,陛下懷疑,此事的幕後黑手是高句麗。所以李績揮軍北上,就是要告訴高句麗,大唐不是鬧着玩的,如果是他們對李牧下手,不交人就是打。李績是良將,又剛繳了齊州的存糧,糧草不是問題。就算打起來,也能容出時間來,堅持到援兵到來。如果打不起來,現有的糧草堅持到明年開春沒有問題。”

“等到來年開春,各地兵馬調動就容易多了,即便與高句麗決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至於尋人,可以說是委婉之言,也可以說是威脅,陛下想收拾高句麗不是一天兩天了,話不用說得太透。”

“着三國尋找,是要告訴三國,大唐尋找李牧的決心,如果是他們下的手,趁早送回來,否則、”房玄齡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不等程咬金詢問,他又繼續說道:“否則,先禮後兵,來年春天,大唐不惜三面開戰!”

程咬金對房玄齡的分析是毫不懷疑的,聞言感嘆道:“陛下能為李牧做到如此程度,真是羨煞旁人啊、欸,老鬼,你說陛下到底知道不知道,李牧是李建成的兒子?”

“陛下能不知道么?”房玄齡哼道:“這便是君上的度量,豈是你我所能揣度?”

“你又明白了。”程咬金呿了一聲,道:“懶得與你說!你們這些文官,心眼多還虛偽!”

房玄齡氣笑了:“程知節,是你問我的,下次問什麼,都不跟你說了。”

“不說就不說!”程咬金歷來奉行的便是現用人現交人,問題已經問完了,翻臉就翻臉唄,大不了下次再問的時候,先賠個不是就是了。

看着程咬金大咧咧地走了,房玄齡回頭看了一眼太極宮,眼眸中掠過一絲憂慮。

這件事真的這麼簡單么?綁架李牧的死士,真的是陰弘智的人么?

“陛下可是一直都想征高句麗啊——”房玄齡喃喃道,如果高句麗交不出李牧來,明年開春,大唐真的“借道”,那就是開打。而且‘師出有名’、‘先禮後兵’,李牧的失蹤,就是這場仗的由頭。

“陛下的城府,何時如此深了?”

直覺告訴房玄齡,此事蹊蹺。但即便猜想是真,他也不會去戳穿。他是大唐的臣子,是李世民的幕僚。對李牧最多就是欣賞,如果欣賞和家國利益發生衝突的時候,他會怎麼選,顯而易見。

……

李牧就像是颱風的風眼,外面已經天下大亂了。而躲在船艙中的李牧,仍然吃好喝好,心態非常的好。

起初的兩天,他還有些擔心。但是連着兩天,到吃飯的時候,黑衣人們就給送飯,李牧的心也就放下了。

按時送飯,說明他們不着急殺人。如果想撕票,沒必要給飯吃啊。想通了這點,李牧就不着急了,着急也沒用啊,身體是本錢,吃好喝好,養精蓄銳,等候機會才是正經。犯愁有什麼用,不吃不喝就能逃走了?萬一有機會的時候,體力跟不上逃不出去,那才叫悲哀呢。

李牧能調整得了心態,李佑可沒他這麼想得開。

自打那日跟李牧吵了兩句,躲到角落裡之後。這孩子就抑鬱了,一天只吃幾口飯,水也喝不多少,嘴唇乾裂得都出小口子了,看這架勢,是想把自己給餓死了拉倒。

李牧勸過幾句,但是李佑理都不理他。後來李牧也懶得熱臉去貼冷屁股了,就像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一個人如果求死,誰整得了?更別說現在,李牧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的時候,沒有餘力去拯救別人。

這幾天李牧想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人。

他已經察覺出了異樣來,這些人對待李佑的態度,讓他覺得很奇怪。就算陰弘智在怎麼恨李家人,對待李佑,他總得有一絲情分吧,畢竟是一手帶大的孩子,怎會如此狠心?再說了,這些人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好不容易把李佑就出來,就是為了折辱他么?這顯然也說不過去。

“真相到底是什麼呢——”

李牧心裡想着,忽然漁船劇烈晃動起來,李牧知道,這是又遇到浪頭了。

相比無邊無垠的大海,漁船真的是太小了。李牧這幾天一直都很擔心,這木頭做的漁船,會不會被某一個大浪拍碎了。要是這一幕發生了,那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能等着喂鯊魚了。

“欸?”

忽然,李牧聽到了一些異樣的聲音,趴下來湊到船艙壁聽着,對旁邊唯一的活人李佑道:“喂,你聽到沒有,怎麼像是打起來了?”

李佑睜開眼睛,然後他轉了個身,背對着李牧:“你出幻覺了,這茫茫大海的,哪兒來的人?”

“不是,真的,真有!”李牧又聽了一下,確認道:“肯定是兵器相撞的聲音,我沒聽錯,我確定!”

“是是是、”李佑基本上已經放棄治療了,懶洋洋道:“肯定是來救你的,恭喜你啊!”

“你這人怎麼……”李牧來到李佑跟前,用腳踢了他一下,道:“打起精神來啊,萬一真的有人呢?總得喊一聲救命吧?”

李佑嘆了口氣,敷衍又像是賭氣似的,扯着脖子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第二聲話音剛落,忽然腦袋頂上的艙門被打開了。一個人探頭張望,瓮聲道:“還有人?出來!”“怎麼這麼耳熟——”李牧忽然瞪大眼睛,叫道:“大個兒,是你嗎?”

“大、大哥?”

李重義聽到李牧的聲音,愣了兩秒鐘,他還以為自己幻聽了,直到掐自己一把,才確定不是幻聽,登時喜不自勝,便要跳進船艙。可是這漁船的船艙,艙門小的很,若比在李重義身上,恐怕只能進來一條腿!

“急死人!”李重義拔出背後大斧,掄起來用力一劈,艙門就被劈碎了,口子擴大了一倍有餘。但是李重義還進不去,因為漁船的下倉太矮了,他整個人鑽不進去。

“大哥,你等我一下,我把這船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