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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敢受您的禮。上次見面您是公主,是閩國未來的三皇子妃,褚令受您一拜已是不妥,如今您貴為藩國之主,您的夫君更是堂堂大魏皇帝,您還拜我,豈不是要折褚令的壽了。”

姚今一笑,正要說話,一旁的王相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一臉緊張焦慮加急迫:“殿下、國主殿下,真的出大事了!”

姚今從未見過王相這般模樣,不禁皺起眉頭:“這裡沒有外人,起來說。”

“剛剛有人以送禮的名義將一個大木箱送進了別院,上面不用尊稱,卻直接寫着殿下的名諱,我和趙大人覺得蹊蹺,打開之後發現裡面、裡面竟然是李朝太子李政!”

“什麼!?”姚今驚得失手打翻了粥碗,“你們確定?沒有認錯?怎會——快帶我去見他!”

“不、現在不行——”王相的臉有些漲紅,神情又有些異樣,“殿下您現在還不能去看他。”

“為什麼?”

“他……他剛剛醒來發現自己……自己已經不是男子之身,成了太監……如今精神癲狂,其狀可怖,殿下還是先不要去——”

“什麼?!”姚今不可置信地看着王相,而一旁的龍婉已經癱軟在地。褚令蹲下查看了龍婉的氣息,回頭道:“國主殿下,婉兒姑娘我會照看,您自去忙吧。”

姚今有些緊張,兩手攏了攏自己的胳膊,終於還是一跺腳:“走,去看看!”

趙家兄弟二人此刻也是慌得不知怎麼是好,兩人在一間較為偏僻的屋子外面來回踱步,聽着裡面一聲聲凄厲叫罵,眼見王相跟着姚今終於來了,趙俞趕忙快步上前:“殿下您醒了?裡面、裡面——”

“有沒有其他人見到他或是知曉此事?”姚今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曉,“為什麼不讓他閉嘴!讓他不要叫了!”

趙升額頭上黃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回稟殿下,除了您和我們三人,眼下尚無人知曉。可屬下和兄長都曾在京城見過太子,恐被他認出,也不敢叫大夫來看,眼下這、這——”

姚今的心中快速閃過各種可能:是密林人下的手?李皇自己下的手?慕容子華下的手?被什麼人誤傷了?可無論哪一種似乎都有着明顯的邏輯缺陷根本無法成立,官方的消息是太子還在弘文館修書,可怎麼修書把自己給修成了太監還莫名其妙被弄來了她的別院?這簡直是個巨型定時**,隨即會炸毀她剛剛站穩腳跟的小南國啊!姚今深吸一口氣,瞥了一眼旁邊的王相,有些惡狠狠地道:“你去找根棍子打昏他!”

王相面露難色,忍不住搖擺雙手:“那可是李朝太子!殿下,我——”

“去!”

“殿下……”王相幾乎要哭了,“我我我!”

“隻身潛入胡族你都敢,這你怎麼就不敢了!難道你要讓本國主進去敲昏他嗎!”姚今抬腳就是狠狠一踹,王相咬咬牙,只得從旁尋了根拳頭粗的棍子沖了進去,沒過一會兒,只聽棍子哐當落地的聲音,王相便驚魂未定地奔了出來:“打、打昏了。”

“好。”姚今定了定神,便開始一一吩咐:“趙升,再去細細查一遍,務必不能有除了我們之外的人知曉或疑心今天的事,再派人悄悄打聽一下弘文館那邊的情況;趙俞,去請褚先生來看看他,開些消炎止疼止血的葯,再給他行針——讓他暫時下不了床,也無法說話!”

“是!”

“是!”

“還有……王相,”姚今攥緊拳頭,低聲道:“隨我進來!”

不大的屋子,連外間也門窗緊閉,一股血腥之氣瀰漫在空氣之中,姚今控制不住攥緊卻仍然有些發抖的手,慢慢走進內室。李政衣衫殘破地歪倒在床榻上,雖然腰間的玉佩仍然可以證明他的身份,可那張滿是血污的臉,乾涸的嘴唇毫無血色,手指的關節大多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半掩在下半身的薄毯上隱隱透出可怖的一片血色,這一切都無聲地告訴姚今,他毀了,這個姚今曾覺得實在無法打敗只能躲遠點的人,曾今那麼驕傲的天之驕子、未來的李朝皇帝,如今,他已經徹徹底底被毀了。

到底是誰?不一刀殺了卻用這種方式弄殘了李政,這是有多大的仇怨多殘忍的手段——姚今稍稍看了一眼他的臉,隨即不忍地移開了視線。雖然李政不是她的朋友,可畢竟相識多年,這般慘狀還是讓她心中十分難過。王相搬了把椅子過來讓姚今坐下,又拉了一床薄被給李政蓋上,唯恐姚今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想想不放心,又撿起地上那根棍子站在一旁。

“王相,我叫你進來,不是為了讓你做這些。”姚今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棍子,“他這副樣子,就算醒來,還能傷我半分嗎?”

“殿下……”王相看着姚今的臉色,她似乎有些傷心,又有幾分放心,然而更多的卻是迷惘和深深的思索。他早知天家無情,更何況姚今和李政也非一母所出,只是一下子親眼見到自己往日熟悉之人如此慘狀,想必心中亦是難過的。然而王相哪裡知道,姚今的難過雖有,但更多的卻是為難:她該拿李政怎麼辦?倘若沒有來自現代的那些牽連,她可以毫不猶豫地宰了這個人,然後裝作不知道這件事,自去做她的小南國藩主,可現在不行,她不能那麼做,這裡面還牽扯着印樂、林月白,甚至還有龍婉——她該怎麼辦?

微微的**聲從床榻上傳來,王相那一棍子顯然打得也不是很重,李政低沉着說著什麼,一隻手在空中虛晃亂抓了幾下,終於還是落了下去。

“給他喝點水。”姚今的聲音冷靜而清晰,清晰地傳入了李政的耳中,他像是突遭電擊,猛地想要爬起來,卻始終因為氣力不支和下半身的疼痛,又重重落了下去,然而幾口水喝下去他似乎有了點力氣,嘶啞着聲音道:“姚今,你這個賤人!”

“李政,你沒有資格罵我。”姚今的手一下一下在椅子扶手上拍打着,“畢竟,我還打算救一救你。”

“救我?”李政怨毒地盯着坐在椅子上一身華服神色坦然的姚今,“我不過想奪回我的月白,我並沒有對你起過殺心!姚今,你這個狠毒的女人,你竟敢、竟敢弄殘我,你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