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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今勸不動龍婉,心中有些着惱,便到偏殿書房裡找林月白吐槽。她自顧自地噼里啪啦說了一通,這才注意到林月白一直在寫字,她的字規整娟秀,乍一看幾乎像是印刷品。

“寫什麼呢?”姚今隨手拿過一張來看,見上面寫着一個綠豆桂花糕的製作方法,用什麼樣的料、幾兩幾錢、桂花如何研製、糖份幾何,竟是寫得十分詳盡,她笑着說:“你是要在這裡開餅屋嘛?還是怕咱們走了他們沒好吃的點心,給他們留個秘方?”

“不,”林月白放下手上的筆,輕輕握起姚今的手道:“我是寫給你的,我是怕你去了閩國沒有合口的點心,所以才寫了這些——”

“你胡說什麼呢!”姚今聽着不對,趕忙打斷她,“你不是跟我一起走嗎?我怎麼會沒有合口的點心吃?”

林月白抿了抿嘴,平靜地看着姚今,一字一句道:“阿姚,我現在還不能跟你走,我……我要在這裡等連城。”

聽到這裡,姚今驀然變了臉色,她難以置信地道:“你一個人留在這裡?你不怕李政?你不怕林府又出什麼歪主意?這裡只有咱們兩個了,只有我們是一塊兒的!你怎麼可以不跟我一起走?難道你也要讓我一個人嗎?難道你以為我會放心讓你一個人呆在這個鬼地方?月白,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不能再分開了!”

說到最後,姚今有些歇斯底里起來,或許是剛剛龍婉讓她心情不好,或許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大,或許是她一直深藏內心的不安和焦慮,此刻突然都迸發了出來。姚今拚命地搖晃着林月白的胳膊,她的眼中夾雜着不安、失望和期盼,她的手那麼用力,林月白只覺得胳膊都要被她勒斷了,可看着姚今的樣子她只得緊緊抱住了姚今。

“阿姚、阿姚,聽我說!我不是要離開你,我們也不是永遠的分開!我永遠是你最好的朋友,無論身在何處,我永遠都會站在你這邊,你永遠都不會一個人,永遠都不會的。”林月白努力抱着不安的姚今,溫柔地安慰着,溫柔地拍着她的背,她感受得到姚今的顫抖,也聽得到她低聲的啜泣,她何嘗不懂、何嘗不明白姚今的內心,永遠在保護她、永遠為她出頭,永遠那麼勇敢那麼高傲,彷彿什麼都不能打倒她的樣子,可在這麼堅強的外表下,層層疊疊包裹着的,卻是一顆害怕傷害、害怕失去、害怕被辜負的心。

“那你跟不跟我走?你跟不跟我走?”姚今緊張地看着她,着急道:“你不用擔心靳連城,我已經安排人送信去北屏山了,讓他設法逃出北屏軍,到時候他去閩國找我們,你們改名換姓做一對平凡夫妻,他也不用在乎身份地位的差距,那不是很好嗎!”

“你的信,想必他應該收不到了。”林月白悲傷地望着姚今,“阿姚,你從宮裡送去北屏山的信,從來沒有得到過回復對嗎?而北屏山,也什麼消息都沒有傳過來,是不是?”

姚今愣住了,喃喃道:“路途遙遠,一來一去要花費許多時間,信件傳遞緩慢也屬正常……”

“這是我拜託宮外一位相熟的前輩幫我打聽來的消息,午間剛剛送進宮,我本來打算晚上與你細談。你既來了,你看看。”林月白從袖籠里取出一個細小的竹筒,然後起身去關了門。

竹筒里的信紙很薄,不過小小一卷,打開來也只是寥寥數行,但卻令人字字心驚:

靳連城由後宮侍衛轉調北屏軍,在大將軍戴進山身邊為近身侍衛,任職後不久即接到任務至北屏山中巡查,第二日突遇山石滑坡,三日後確認失蹤,至今生死不明。

“確認失蹤,生死不明?”姚今的心陡然一沉,她隨即看向月白那喊着淚光的雙眼,兩人都很明白,一個大將軍的近身侍衛,怎麼可能莫名其妙去山中巡查,又莫名其妙就遇到山石滑坡生死不明。人人都知靳連城是皇帝親派到北屏軍的,那戴進山是西山王的表弟,而西山王和皇帝的關係也是眾所周知了,這靳連城的生死不明到底是怎麼回事,豈不是顯而易見?

“我早就要他別去北屏山!”姚今一掌拍向旁邊的小案,“這消息是否確實?如果沒有……如果沒有找到屍體,那他應該還活——”

“他一定還活着。”林月白突然打斷了姚今,淚光閃爍的她熱切而堅定地起身道,“我說不出原因,但我就是知道他還活着!我心裡知道!姚今,我想回一趟林府,我得設法請那位前輩再幫我打探一些消息,雖然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但我必須在京中等他!”

姚今沒有說話,她將那個細小的竹筒翻來覆去看了又看,片刻之後再次問道:“你這位前輩的消息,肯定確實無誤?”

林月白堅定地點了點頭:“他是我一直清修的那座步雲觀的觀主,此人雖然看似是個清修之人,可我能肯定他的身份絕不簡單;而且林府大小姐幾乎是從小就生活在觀里,他雖然表面對我有些冷淡,實則一直關照有加,我求他幫我探聽靳連城的消息,他也是一口就答應了的!相信他既肯幫我打聽,便不會給我假消息。”

“如果是這樣,”姚今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那說明,宮裡有人對我封鎖了消息,所以衛燕被調走了,所以任憑我怎麼跟應堂軟的硬的,他都沒有給過我一點北屏山的消息!”

“那,這到底是皇帝的意思?還是,李政……”

“是誰的意思,又有什麼區別?”姚今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還是將林月白拉到了屏風後,低聲道:“閩國與北屏山南北相隔何止千里,倘若我到了閩國,確實沒辦法顧得到靳連城。如今之計,唯有在走之前確認他的安危和行蹤,然後在京中找到一個可靠的人為我們傳遞消息。月白,我絕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的,我一想到李政那個無恥的傢伙,還有林家、還有這到處都是摸不到看不見陷阱的皇宮,我真的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