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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解恨,又加重力道將水果刀深入他的心臟,她彷彿聞不到腥味一般,呵呵地笑着,還不忘拿着刀柄在他體內亂攪一通,男人的胸膛被攪了一個大窟窿,內臟嘩啦嘩啦地流出來……

簡仁的動作停止在整理衣服上,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嗜血的女人:“你……”明明前幾天的她還是蹲在角落裡任由他欺凌的小女生,現在怎麼……

嘭咚一聲,鄭毅聽到屋裡的響聲,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瀰漫在他鼻間,不由得眉頭一皺,隨即出租屋的門被打開,一個滿臉是血、衣衫不整的女人將他拉進出租屋並迅速關上門。

“你……”鄭毅看着倒在地上口吐鮮血、不斷抽搐的男人,還有噁心的內臟連接着他的身體:“嘔……”他忍不住一陣乾嘔,不可置信地望向嘴角噙着一抹不明笑意的女人,她手裡還拿着行兇的工具。她的臉上不是驚慌,不是害怕,不是愧疚,明明是一種快意,鄭毅不由得頭皮一陣發麻。

簡仁見了鄭毅,費力地伸出血淋淋的手想要向他求救。

“快叫救護車。”鄭毅也沒想那麼多,蹲下身想要幫助簡仁。

“哦?”她尾音上翹,像是聽到什麼及其可笑的事情:“你覺得這樣的人還能救嗎?”

鄭毅不知所措的手一滯,轉頭冷冷地望着她:“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舒雲靠着牆淺笑着:“原來壞人的心臟不是黑的啊,那就是腦子裡有壞思想了。”說完衝上前舉起水果刀直直刺向地上停止抽搐、沒了呼吸的男人的腦袋。

“夠了。”鄭毅喝止了她可笑的行為:“為什麼把我約到這裡,讓我看着你殺人?”

“啊?”舒雲笑得一臉純良:“明明人是你殺的啊!”

“什麼?”鄭毅怒不可遏,失控地上前掐住她的脖頸:“為什麼要誣陷我?”

舒雲並不驚慌,反而帶着淺淺的笑意,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周……勤民……”

鄭毅放開她,空氣湧入她的鼻腔,她卻沒有一絲的快感。

“喏。”她直起身,拿着自己手上的水果刀晃了晃:“你替我頂罪,我就告訴你一切真相。”

鄭毅低下頭沉思着,殺人這麼大的罪名,重則死刑,輕則無期。

他……逃不掉了嗎?可是世人欠周勤民一個真相。

舒雲見他還沒下定決心,不由得輕笑,看來愛情在他心裡也沒那麼偉大嘛!

舒雲的另一隻手掏出U盤:“所有的事情我都交代在這錄音里了,能不能洗脫周勤民的罪名,我才是最關鍵的人物不是嗎?”

鄭毅顫抖着伸出雙手接過舒雲的手裡的水果刀和U盤,他之所以猶豫,是害怕自己進了監獄沒有人陪伴他的雅兒,但是父親太需要這個證據了。

舒雲見他接過水果刀,打了一盆水洗乾淨自己的臉,她……該去向她的姐姐道別了。

姐姐,你不幸福他們也別想幸福,心慈手軟的下場只有下地獄。

鄭毅失神地坐在簡仁的床上,手掌無力地握着那把水果刀,這一刻他彷彿聞不到滿屋子的血腥,也看不見那令人作嘔的內臟。他的手機不知疲倦地震動着,他依然毫無知覺。把這個屍體藏起來吧!對,藏起來,反正人不是他殺的。他這麼想着,也這麼做了。

至少……爭取一點時間向她告別吧!

寒風呼呼地吹着,舒雲脫掉身上帶血的大衣,將她扔進沿途的河裡,只穿着單薄的T恤哆哆嗦嗦地走回她姐姐的公寓,舒婉打開門,看着削瘦的舒雲,一把將她擁入懷裡:“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穿成這樣就出來了,你告訴我,到底是誰脅迫你?”

“姐……”舒雲聽到舒婉接二連三的問候,鼻頭一酸,聲音有些哽咽:“我累了,你讓我先洗個澡好不好?”

“好。”舒婉顫抖着身體,她不逼她,她不逼她。

浴室的水聲嘩啦啦地響着,一直不間斷。舒婉的心情也越來越不安,她緊握着雙手,坐立難安地等待着舒雲從浴室走出來,她要帶她走,帶着她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不管誰對誰錯。

一分鐘,兩分鐘……三十分鐘……

舒婉忍不住推開浴室的門,引入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淡紅,清明的水將血液沖淡,而她的妹妹靜靜地躺在浴缸里,頭靠在浴缸沿上,垂在浴缸外的手還滴着鮮血,發出嘩啦啦響聲的是浴缸旁邊的水龍頭。

“雲兒。”舒婉如同被魚刺卡了喉嚨一般,喉嚨發出嘶啞難聽的聲音:“雲……雲兒。”舒婉手忙腳亂地想要將舒雲拖出浴缸,偏偏這種時候,身體的力量被抽空了一般,無論她怎麼折騰,也無法將舒雲從浴缸里弄出來。

“姐……姐……”舒雲蒼白的臉上費力地扯出一絲笑容:“你……不要哭,骯、骯髒的……雲兒解……解脫了,從此……也沒有人可……可以傷……”害你。

“雲兒,你不要說話,你不要說話,等着我叫救護車。”舒婉跌跌撞撞爬起來,想要拿手機打電話,手機卻被她一不小心弄進浴缸里,沉在了浴缸底。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都不幫我?”舒婉哭泣着,弄得及其狼狽的她找來毛巾纏在舒雲的手腕上,找來睡衣幫她穿上,艱難地將她放在背上,她的頭髮還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滴濕了她前襟。她背着她一陣狂奔,舒婉一邊跑,舒雲的身體一邊往下滑,她不得不停下來穩住她,直到她跑也跑不動,直到背上的人傳來冰涼的觸感,她還是背着她往醫院的方向走去。

“雲兒,別鬧。”舒婉安慰着自己:“睡著了就安分一點,不要離開姐姐的背,無論你做錯什麼事,姐姐都不會怪你,雲兒別怕……姐姐永遠不會怪你,是姐姐沒有保護好你。”聲音越到後面越哽咽。

路人向她投來不解的目光,她依舊背着她,邊走邊穩住她下滑的身體,看啊!糜夜有多繁華,這世界就有多無情。

……

周煥雅撥打了許多個電話,鄭毅都沒有接,她有些心慌,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懷着不安的心情躺在床上,一宿無眠。

第二天,天微微亮,周煥雅便起身換上黑色的喪服,今天是取周勤民骨灰的日子,剛打開門便看到夏玉薰哆哆嗦嗦地站在她家門前,紅腫的雙眼下是黑黑的眼袋,嘴唇被凍得黑紫。

“薰薰你怎麼?”周煥雅邊說邊拉着她進門。

“煥雅。”夏玉薰的嗓子已經乾裂,一開口,冷風就鑽進她的喉嚨撕裂她喉嚨處的細胞,給她帶來清晰的痛感。夏玉薰固執地站在門前,任由周煥雅怎麼拉扯,她也不為所動。

她現在已經沒有資格走進周勤民的家,她……也害怕進屋會看到那些美好的回憶,那種痛苦她承受不來。

“薰薰,你怎麼了?”周煥雅對她的行為感到疑惑,鄭毅一夜未歸的事情已經令她很煩惱了。

“煥雅對不起。”夏玉薰垂着頭。

周煥雅被她弄得一頭霧水,正想將她拉進屋卻聽見她說。

她說:“周伯伯是我媽害死的。”

周伯伯是我媽害死的。

周煥雅拉着夏玉薰手臂的手一時頓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你說什麼?”不要說冷笑話好嗎?這天氣已經很冷了,今天是十月的最後一天,能不能不要把所有的壞事都放在十月,她快承受不住了。

“對不起。”夏玉薰低頭抽噎着,始終不敢看周煥雅的表情:“我替我媽向你道歉?”

“你是認真的?”周煥雅不相信:“你說是假的對不對?你說啊!只要你說出口,我就信你,只要你說是假的我就相信你。”周煥雅撕心裂肺,周母聞聲走出來。

“媽你別過來。”周煥雅叫住了周母。

“你說都是假的啊!你快說啊!”周煥雅紅腫着雙眼不停地搖晃着夏玉薰的雙臂。

“對不起。”夏玉薰低着頭,眼淚流了一地:“昨天我去質問她,她承認了,可是我卻拿她沒有辦法,對不起煥雅。”

“呵呵……”周煥雅放棄了掙扎,鬆開她的手臂:“真可笑,你們夏家人真可笑,一個殺人一個救人,把我們所有人都騙了過去。”

“煥雅,對不起,是我的……”錯。

“對不起有用的話,要法律幹什麼?”周煥雅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你說啊!”

“煥雅……”周母看着兩人變成這樣,心疼地走上前,就算周勤民是被趙恩慧害死的,夏玉薰也沒有錯啊!怎麼能把氣撒在同樣無辜的人身上呢?

“媽你別過來。”周煥雅不可控制地顫抖起來,她真的好無力。

“煥雅。”

“別過來,我嫌臟。”夏玉薰想要上前扶她,卻被她呵斥得生生止住了腳步,雙手也滯在空中。

別過來,我嫌臟。這句話像是有魔力一般,一直充斥在夏玉薰的耳邊,她的心彷彿掉進了深不可測的冰湖底下,沒有一絲暖意。她的心跳也在瞬間沒有了存在的痕迹。明明她早就料到坦白真相會得來這樣的結果,卻不知真正面對時,真相帶來的窒息感讓她難以承受,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