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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借個光,謝謝……”“王炸!”“啦啦啦,啊啊,啦啦……”人頭攢動的車廂里,溢滿着屬於不同人的荷爾蒙的味道,中間夾雜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泡麵香,明明會是淹沒在各色氣味里的,卻偏偏如同一個街頭一閃而過的熱辣美女,不見也罷,一出現,便是撩撥得讓人食指大動,口舌生津。每個擦肩而過的人不意間看上一眼那桶剛剛用開水泡好的方便麵,手也忍不住開始翻尋自己的行李,急於找些東西來祭一祭自己的五臟廟。很快,鹵蛋的咸香也好,芝麻糖的甜香也好,香腸的蒜香也好,雞腿的鹵香也罷,總之,不過兩三分鐘的功夫,大家都開始“打牙祭”。而泡麵的主人,一路上這裡“借光”,那裡“請讓讓”,總算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吃飯,不然你胃疼。”周翰將桶面放下,左手大拇指反常地被他用其他四個指頭包在手心裡。剛剛一直在路上小心翼翼護着泡麵,有些湯料灑出來在他的手指上,倒沒什麼大礙,只不過和他手掌上其他區域的皮膚比起來有些紅而已。

“嗯?嗯……”被從行李上剛剛叫醒,嘴巴咂吧了幾下,睡眼惺忪的李納清恍惚間還以為自己是在寢室的床上,室友把自己叫起來是因為她幫忙買飯回來了。鬢邊碎發零零散散地黏附在印了一個紅印子的額頭上,增添了幾道縱橫交錯的紋路。“食堂的醬香餅嗎?怎麼今天沒打菜?”“口水自己擦。”“啊!什麼什麼?我居然流口水了,有沒有,有沒有人看見!”李納清一下子清醒,猶如三魂七魄歸位。手連忙接過周翰遞來的紙巾。

“剛剛是沒人看見,可是你的分貝已經足夠讓人記住你嘴邊的口水了。”一向毒舌的吳尚在手機里發出一聲“defeat”後,看了一眼李納清說道,又順手從旁邊的鄭辛那兒鉗來一根衛龍辣條,叼雪茄似的含在嘴裡,“秀氣”地,如蠶食桑,一點點,一點點吃了進去。“你要不要臉,自己不帶零食,就知道搶我的。”鄭辛忿忿不平,抓了兩根辣條,一起塞進嘴裡。“誒誒誒,吃你根衛龍怎麼了?至於這麼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嗎?”“你你你你你!你說誰是狗呢?”“嘿嘿,沒有沒有,人家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現在可是嘴裡吐得出衛龍,高級多了!咳咳咳……咳咳……”吳尚看着面前的鄭辛嘴裡一邊半根沒吃完的衛龍,笑得嗆了口水。“活該!”鄭辛嘟囔了一句,惡狠狠地把兩半根衛龍咽下了肚,大快朵頤之時,在兩片薄唇和辣條之間若隱若現的兩顆小虎牙顯得她倒有些像吞天噬地,最後把自己都吃得只剩一張嘴的饕餮。

雖然只不過是隔了一小臂的距離,但吳尚和鄭辛這邊修羅場上的唇槍舌劍絲毫沒有打擾到李納清這邊的用餐。她和周翰兩人坐在一起,周翰在外,李納清在內。“我不喜歡吃玉米腸。”周翰從行李里翻找出一袋玉米腸,扔在李納清旁邊。“麵湯和它味道搭起來還不錯,你不試試?”李納清用面叉叉起來一根香腸,舉到周翰的嘴邊,周翰微微皺了皺眉頭,臉稍稍向後躲了躲,然後用自己的面叉將玉米腸叉了過去。“味道確實不錯。”周翰淡淡地說了一句,完全沒留意到李納清已經是笑容可掬,儘管這可掬的笑容是伴隨着她激動得不能自已的上下頜運動。

四個人就這樣吃着,雖然是在高鐵上,但多重食物的氣息混在整個車廂里,似乎並沒有人在意泡麵和辣條的味道太過濃重。幾乎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口腹之慾中,不能自拔。

這四個人,是同班的大學同學,也是2V2情侶拍檔。四個人常常是這樣“結伴而行”,在成為兩對情侶之前,則是同性別的“兩兩成行”。或是下課後去學校的體育館打場羽毛球,或是周末出去嗨皮,“推杯換盞”地在學校賣麻辣小龍蝦的店裡來一次“大胃王”比賽。這一次,四個人是出來旅行的。一次很匆忙的旅行,臨時起意,隨便得好似中午打算去吃食堂,卻又突然在手機上點了外賣。因為是臨時起意,所以一切計劃得都很潦草,就連車票也是衝進高鐵站才買的,他們將會在車上待上整整4個小時26分鐘,剛剛好錯過平時吃午飯和午睡的時間。目的地是鷺島,也就是廈門,一個充滿海味的城市。

14點16分,火車不早不晚,準時停在了廈門北站。

急急忙忙用滴滴打了一輛車,四個人就奔向了他們的第一個目的地,中山路的步行街。

夜晚,不涼也不熱,溫度剛剛好的時間,四個人出來開始“掃蕩”。由於口味的問題,四個人默契地分成了甜咸二黨,李納清和鄭辛跑去一家糖水鋪子里嘗嘗她們各自心心念念的“小甜甜”,而周翰和吳尚則去了不遠處的湯包店。

糖水鋪子,靠近門口的圓桌,李納清低着頭,正在品嘗她的南瓜椰汁西米露。充分混合椰汁和南瓜,在燈光下看起來像是小米粥的顏色,嘗一口,細軟綿長的椰子味讓李納清滿意地舔了下自己的嘴角。她的目光向面前碟子里黃橙橙的還冒着熱氣的炸牛奶掃去。然而,下一秒,她開始感到有些冷了。

“那個,清清啊,你覺不覺得最近你家翠翠好像……有些怪怪的?”

翠翠是這兩個女人之間對周翰的稱呼,這昵稱的由來話說起來到也不長。食堂里有一道萬年不變的菜,白菜炒豆腐,雖然這道菜被炒得菜汁尤為的多,被人戲稱為“翡翠白玉湯。”但絲毫不影響李納清對於豆腐的執念。所以,周翰和她常常是打了兩份同樣的菜,將自己的豆腐全都換到李納清的餐盤裡。於是,翡翠,翠翠,小翠等一系列“愛稱”就這樣誕生了。

“我覺得吧,你們之間好像一直是這樣不冷不熱的,要不是他和吳尚講他喜歡你,我還真懷疑你們兩個是兄弟……”

是啊,他和她兩個人之間,還真的是這樣,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用來形容是再恰當不過了。

他和她,彷彿兩個極端,一個是“陽春白日暖”。一個卻是“雪罷冰復開”,無論李納清對他說了什麼,到了周翰這裡,皆如石入深潭,僅僅泛起個不大不小的漣漪就沒了消息。但李納清知道周翰是關心她的,比如說,在給她發的消息里再三強調,要早睡早起,少吃垃圾食品,一日三餐按時吃,不要吃太辣的。到現在,李納清仍然記得她第一次去他的宿舍,是接受了他的邀請。他給自己準備了一杯手磨咖啡,還跟貼心的給了他自己的咖啡杯讓她放心用。是什麼時候開始,他和她之間開始愈發得疏遠了呢?

“誒誒誒,想什麼呢?吃個東西還能這麼出神?”鄭辛看着李納清獃獃的樣子,感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夾起一塊炸牛奶,塞進李納清的嘴裡。自己也開始悶下頭解決自己玫瑰桃膠龜苓膏。“啊?啊!是啊,是啊,都涼了呢……”李納清口齒不清,含糊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