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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項皇帝李諒祚,打馬昂首挺胸走在延州城外,大宋西北有幾個重要城池,既是軍事基地,也是政治經濟的基地,延州就是其中之一,還有慶州、秦州、渭州等,大致就是沿着邊境一線排開。

如果李諒祚打下了延州城,那延州府附近兩三百里區域立馬岌岌可危,李諒祚攜大勝之威,必然把西夏國土擴充許多,還把一支利劍插入了大宋西北。

李諒祚打過慶州,失敗了,而今再到延州,李諒祚卻信心非常。此番他來的快,十萬大軍幾乎馬不停蹄,從宥州,過龍州,接着綏州,清澗,甘奇撤退有多快,李諒祚就來得有多快。

大軍到得延州城的時候,李諒祚立即下令十萬大軍分四周,把延州城團團圍住,大宋朝廷派了一個年紀輕輕的狀元來指揮打仗,就如昔日仁宗皇帝把韓琦派到西北來是一樣的,上天給的機會,定要把這個機會抓住,再現昔日好水川大勝的景象。

梁乙埋不斷調兵遣將,安排各部人馬圍城的負責區域,吳宗開始組織人手建造攻城器械。

李諒祚打馬到處視察,心中帶着憧憬,催促着所有人加緊手頭上的差事。

甘奇就在城頭上看着,時不時還寫封信射出去。

每每甘奇來信,李諒祚都親自拆開來看,還不僅僅是看,他還會在中軍大帳之中當眾來讀:“李諒祚,出爾反爾之賊也,失道寡助之賊也……天必譴之,若是速速退軍,便是兩國安然無恙,若是一意孤行,待得大宋舉過之力而來,必教党項亡國滅族……哈哈……”

李諒祚讀者罵自己的話語,讀得是哈哈大笑,讀完之後,把信件一揚,然後又道:“甘奇,莫不是讀書讀傻了?”

吳宗接道:“文酸之輩,便是如此,幼稚可笑,陛下,要不要回信一封?”

李諒祚問道:“回什麼內容呢?”

“陛下,臣以為,當勸其開城投降。”吳宗答着。

李諒祚點頭:“對,勸其投降,我說你寫。”

吳宗連忙拿筆,聽着李諒祚慢慢說道:“甘奇,聽說你是宋的狀元郎,還是皇帝的妹夫,如今你已經被我西夏十萬大軍圍困,你已經沒有了活路,若是你不想看到軍民死傷慘重的話,你不若開城投降,朕也不會虧待與你,你是狀元,朕給你安排一個大官,副宰相,怎麼樣?照樣讓你榮華富貴,若是你不聽朕的勸說,待得城破之時,朕就把你的頭顱掛在延州城牆之上,讓所有人都看看跟朕作對的後果。”

吳宗連連在寫,寫完之後,李諒祚讓其讀來聽聽,吳宗立馬郎聲讀來:“甘相面晤,朕聞甘相狀元之才,乃皇族外戚,心中甚是愛惜,兩國交戰,無奈之舉。今城池被困,百萬之眾,必無生路,念軍民之苦,生靈塗炭,於心不忍,若汝願投誠,朕必厚待,以為宰相之尊,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如何?若汝一心求死,朕當成全,城破之時,便取汝之頭顱,懸於城頭,以儆效尤,盼之念之,願止戈罷戰,願兩國修好。”

吳宗一通念,卻是皇帝李諒祚不高興了,說道:“你這寫得不行,就按照我說的寫。”

“是啊,你這寫得太客氣了,陛下那般話語,宋狗才會怕。”梁乙埋似乎也覺得吳宗寫得不行。

吳宗聞言,無奈執筆,接着重新寫過。

信件被箭矢送入城牆,甘奇讀得也是哈哈大笑,也把信件傳閱眾人,然後說道:“接着寫信去罵,罵他無信無義,罵他狼子野心,反正怎麼難聽怎麼罵。還要說一說朝廷百萬大軍不日就到,讓他快走。”

寫信罵人的事情,章楶執筆來寫,甘奇也懶得看,只讓他寫完就射出去。

有讓種愕組織人手上城來叫罵,內容甘奇定好了,就說朝廷百萬大軍馬上就到,讓李諒祚趕緊像在龍州城一樣,夾着尾巴快逃。

甘奇總是拿朝廷百萬援軍來嚇唬李諒祚,顯然是有意為之。

李諒祚看着書信,也道:“宋人可真有援軍?”

梁乙埋立馬來答:“陛下頭前早已安排了游騎四處巡弋,不見援軍,連附近城池都大門緊閉,在我党項鐵蹄之下,哪裡敢有人來救?”

藏起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延州城下這一戰。甘奇與李諒祚之前的擔憂是一致的,李諒祚怕自己大軍一聚,甘奇就被嚇跑了。

甘奇也怕自己大軍一聚,五萬套鐵甲,立馬就把李諒祚給嚇到城池裡面不敢出來的了。

如今局面,是甘奇真的被嚇跑了,嚇得肝膽喪盡,李諒祚不斷來追。

甘奇也在謀劃一場大勝,如果不能大勝,讓十萬党項人跑回去大半,還得面臨許多攻堅之戰。

怎麼謀劃這一場大勝呢?唯有出奇兵,唯有打党項人一個措手不及,但是想在宥州龍州綏州之地,甘奇不可能達成所願,因為那裡本就是党項人的原有地盤,那裡一山一水党項人都瞭然於心,甘奇想埋伏之類,幾乎不可能。

而且党項人還佔有騎兵優勢,野戰之下,勝負難料。

所以甘奇不斷撤退,用最快的速度撤退,讓党項人以最快的速度來追,一直追到延州城,追到這個可以讓甘奇藏住兵馬的地方,追到這個宋人的固有地盤裡。

還要讓党項人攻城,攻城就要下馬列陣,攻城就會讓党項騎兵變成步兵,而且延州是高海拔丘陵地帶,並不適合大規模騎兵作戰。

還要對党項人頻頻示弱,讓党項人得意忘形,甚至不斷對党項人親口說出有無數援軍,讓党項人越發不相信甘奇有援軍,讓党項人越發輕易就開始攻城。

延長小城到延州,一百二十里左右,甘泉城到延州,八十里左右,金明寨到延州城,四十里左右,萬安寨到延州六十里,招安驛到延州六十里……

威武軍,如今還是步卒,算不得騎兵。但是威武軍有馬,每個人都有馬,四十里地,快馬不過一個時辰之內,六十里地,快馬一個多時辰。哪怕是一百二十里,快馬飛奔,加上休息,也不過三四個時辰。

威武軍,不靠馬匹打仗,只靠馬匹趕路,便也不用吝惜馬力,只管一路飛奔。

延州地貌,丘陵為主,海拔還高,皆是山川之路與幾條不大的水流,伏龍山在西,三川口也在西,金明寨在北……

進出延州之路不多,甘奇命令早有,打仗打的就是預先的安排,也就是預案。

甘奇的預案做得極為完整,先到的部隊堵住去路,待得所有人馬聚齊,便開始列陣往前壓制,形成圍合之勢,把所有党項人都堵在延州城下的空地之處。

當党項人一開始攻城的時候,甘奇的預案立馬啟動,史洪磊接到快馬輪換飛奔而來的消息,立刻率領兵馬動身,各處人馬,其實並不需要史洪磊的命令,早已按照預案執行起來。

延州攻城之戰還在繼續,党項的部隊輪番上陣,一部有了一些傷亡之後,立馬換另外一部上去接着攻。

李諒祚在高台之上,指揮調度也是駕輕就熟,十三四歲就開始領兵的他,臨陣指揮顯然是一把好手。

卻是一個多時辰之後,陽光還在東邊,便有斥候游騎奔來稟報:“陛下,在三川口發現了宋軍,三千人左右。”

李諒祚聞言倒也不驚,問道:“來了嗎?”

“未來,逡巡不前。”

“步兵騎兵?”

“有不少馬,但是小人卻見他們都下了馬,只在三川口附近徘徊,不見他們打馬飛奔來援。”

李諒祚笑了笑:“三千人,自是不敢來,帶着馬,便是想着好逃跑。”

“陛下,要不要臣帶一隊騎兵去追?”梁乙埋開口問道。

“不必,待你帶兵去了,他們早就跑得沒影了,既然不敢來,那就隨他們吧,就當有人在觀戰,宋狗向來如此,膽小如鼠。只待延州一破,朕便是到哪裡,這些宋狗都會望風而逃。”李諒祚擺手笑着,又道:“接着攻城,也再往城裡送信,問問那位甘相公想好了沒有,要不要開城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