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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弓?”杜恆霜的眼皮重重一跳,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她迷惘地睜開眼睛,看向頭頂的船艙。曲江池水輕輕蕩漾,似乎躺在母親的懷抱里一樣溫馨舒適。

在船頭垂釣的蕭士及心裡一動,放下釣竿,來到艙前撂開帘子。

“你醒了?”蕭士及笑着進來。

在旁邊伺候的丫鬟給杜恆霜披上一件軟綢披風。

雖然是七月里,但是曲江池上還是涼颼颼的。

杜恆霜攏了攏披風,香腮帶赤,慢慢坐了起來,含笑看着蕭士及一步步走過來。

“平哥兒和安姐兒呢?”杜恆霜問道。

蕭士及指了指外面,“在看魚呢,我剛釣上來幾條鯽魚,晚上拿回去讓廚娘給你炖魚湯。”

杜恆霜愛吃鮮味菜,海鮮、河鮮都能入口。

杜恆霜扶着蕭士及的胳膊站起來,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平哥兒和安姐兒頭碰頭蹲在一起,正對着一個圓形木桶裡面指手畫腳,嘴裡嘰嘰喳喳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杜恆霜和蕭士及都走到他們身邊了,他們都沒有覺察到。

這是頭一回,他們倆沒有時刻注意身邊人的好惡,而是完全依着他們自己的性子行事。

杜恆霜無限感慨。這一天,真是來得不容易。

孩子要有孩子的天真和自然的童趣,從小就學得察言觀色,討好大人,只讓人覺得心酸。

杜恆霜記得自己小時候那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淘勁兒。

好在他們還小,終於回到親爹親娘的身邊。他們的拘束和緊張自然地消退了。

杜恆霜道:“平哥兒喜歡釣魚嗎?”

平哥兒抬頭,看見是杜恆霜站在那裡含笑看着他,跟着笑道:“娘,你醒來了?”說著站起來拉過杜恆霜的手。“娘,你看這桶魚,都是爹爹釣的。”仰頭一臉崇拜地看着蕭士及。

蕭士及摸了摸平哥兒的頭,“爹教你釣魚。”

對於兩個孩子來說。陪他們玩耍一天,比在外面拿命拼一個爵位回來更讓他們欣喜。

杜恆霜和蕭士及陪着平哥兒和安姐兒在曲江池上玩了一個下午,到夕陽西下的時候,才泊舟靠岸。

蕭家的馬車已經在岸邊停了許久了。

杜恆霜看見只有兩輛馬車,忙問道:“婆母和二弟他們呢?”

一個下人過來回報道:“老夫人和二爺他們累了,先回去了。”

杜恆霜回頭看着蕭士及笑道:“喲,是我們不好,竟然跟婆母和二弟他們走散了ahref=/14604/target=_blank醉枕江山全文閱讀/a。”

“都是大人了,還要人跟着不成?”蕭士及不以為然地道。一手抱着一個孩子。送杜恆霜上了他的大車。

蕭士及出門的大車是侯爵的定製。車子又大又結實,外面的裝飾雖然很低調,但是車裡的陳設卻是極盡奢華之能事。

杜恆霜靠在蕭士及身上。含笑聽着平哥兒和安姐兒嘰嘰喳喳說著今日的趣聞,不時接兩句嘴。說兩句話,逗得平哥兒和安姐兒越發開心。

大車從曲江池邊上的大堤拐了下去,往長安城內城行去。

“賣弓啦!賣弓啦!祖傳寶弓,以一擋十,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走過的路過的不能錯過啊……”

大車緩緩從朱雀大街上駛過,一個響亮的聲音從車窗外傳了進來。

杜恆霜心裡一動,伸手撂開車簾向外看去。

只見一個灰衣男子手裡揮舞着一把黑沉沉的彎弓,正在向路人兜售,他面前的地上,還擺着幾把各式各樣的弓箭。

“哎,這位大叔,一看就是弓箭好手,看看我這把祖傳寶弓,是用泰山南烏號之柘,燕牛之角,荊麋之弭,河魚之膠製造的,人稱軒轅長弓,當年蚩尤被黃帝軒轅所滅,就是用這把寶弓哦……而且一點都不貴,只要一百文錢……”那灰衣男子說得唾沫橫飛。

路過的男子先還聽得一愣一愣的,待聽見“祖傳寶弓”只要一百文錢,忍不住“切”了一聲,“你騙鬼啊!”兜頭朝那男子啐了一口,轉身就走。

那灰衣男子低頭看着自己手上的弓箭,嘆息道:“寶弓啊寶弓,你也有今日。——明珠投暗、寶劍蒙塵,真是人間憾事……”

杜恆霜本來笑盈盈地看着這人耍寶,待聽見他說“泰山南烏號之柘,燕牛之角,荊麋之弭,河魚之膠”,腦子裡嗡的一聲,一下子僵住了,等聽見他說“軒轅長弓”的時候,已經激動地對着車夫叫道:“停車!停車!”

蕭士及忙讓車夫停下來,問杜恆霜,“怎麼啦?”

杜恆霜抓着蕭士及的手搖了搖,“我要買那張弓。”說著,又指了指車窗外面那個正彎腰要收拾攤子的灰衣人說道。

蕭士及失笑,哄着杜恆霜道:“跑江湖賣藝的人嘴裡說的話你也信?想要好弓,我回去給你搜羅幾把。”

杜恆霜吃了秤砣鐵了心,非要那張弓不可。

蕭士及不允,她就非要自己下去。

蕭士及拗不過她,帶着她下了車,來到那賣弓的灰衣男子跟前,拱手道:“這位兄台,請留步。”

那灰衣男子抬頭,看見是一男一女站在他面前。男子氣宇軒昂,俊美無儔,女子婀娜多姿、美艷無雙,一時呆了一呆,才道:“兩位有事嗎?”

蕭士及指了指他手裡的長弓,“內子對你的弓感興趣。”

那灰衣男子一下子來了興趣,將手裡黑沉沉的長弓舉到杜恆霜面前,“夫人真是好眼光,這可是我家祖傳的寶弓軒轅,是用泰山南烏號之柘,燕牛之角,荊麋之弭,河魚之膠造出來的。鋒銳無比,實在是打着燈籠也難尋的一張好弓。”

蕭士及伸手接過來,仔細瞧了瞧,質地倒是出乎意料的好。比自己珍藏的幾張名弓都不遑多讓。再順手拉了拉,大概只有一石之力,而且弓形比較纖細,恰好是女子用的弓箭樣式。便微微笑道:“這弓還不錯,你要多少錢?”

杜恆霜從蕭士及手裡將那張弓拿了過來,在手上試了試,入手實沉,弓弦暗啞如梭,弓身極有彈性,確實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弓ahref=/344arget=_blank重生董鄂妃全文閱讀/a。

那灰衣男子似乎很想把生意做出去,咬了咬牙道:“兩位像是練家子。自古有雲,寶劍贈英雄。紅粉送佳人。兩位既然識貨。我也不多要。只要八十文錢,怎樣?”

杜恆霜挑了挑眉,“真的要八十文錢?”

那灰衣男子一愣。繼而哭喪着臉道:“夫人啊,八十文錢一點都不貴啊。小的家有九十老娘。下有三歲幼兒,小的也要養家活口啊。——要不,七十文錢,行不行?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們一家老小就只有喝西北風了……”

杜恆霜見那灰衣男子快要哭出來了,忙道:“你別誤會,我沒有嫌貴的意思。”說著,她在袖袋裡取出一個荷包,從裡面拿出一塊金子,“這是十兩的金子鋏了半邊,應該是五兩多一點,買你這張弓,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