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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這位小娘子,你是哪種人?——盜墓賊?還是前朝皇室餘孽?”杜恆霜繼續追問道,笑得雲淡風輕,一雙胳膊攏着自己身側淡煙紫的輕紗披帛,亭亭玉立站在眾人面前,美艷不可方物。

蕭士及唇角勾起一個愉悅的弧度,雙眸灼灼地看着杜恆霜,一臉與有榮焉的樣兒。——這才是他的霜兒,他從小就熟知的霜兒……

諸素素毫不避諱地對着杜恆霜拊掌贊道:“說得好!”話鋒一轉,看向杜恆霜面前的蒙面胡服女子,“這位小娘子,我還沒有追究你在流光閣外面對我射出的那一箭呢!你說,你到底是什麼人?什麼來頭?!”眼珠轉了轉,諸素素索性來個攪混水,“是不是崔家要報仇,故意派你來給柱國侯夫人栽贓陷害、賊喊捉賊的!”

“你胡說什麼?!”崔盈盈立時反唇相譏,“若是我崔家派來的,我又怎會來買這見不得人的東西!”

“那誰知道?你們家的人向來不能用常理推斷。”諸素素聳了聳肩,兩手一攤,“再說了,只有讓你過來買東西,才能更好地做戲嘛!你看,怎麼這麼巧,你就看上了這串據說是‘陪葬品’的項珠?不瞞你們,這串項珠,柱國侯夫人是先讓我挑的。若是我挑了,就沒你什麼事了。可是我覺得我福薄,襯不上這樣華貴大氣的首飾,所以沒有要。”

崔盈盈愣愣地看着諸素素,才想起來再過兩個月。諸素素也要嫁給安子常了。她也在準備嫁妝,跟自己一樣,滿城搜刮好東西做陪嫁呢……

穆夜來輕聲咳嗽一聲,想要說話。

諸素素轉頭看向她,馬上道:“你咳什麼咳?生病了就去看郎中,不要把病傳染給別人。你們知不知道,女兒癆最明顯的癥狀就是嬌滴滴的咳嗽。”

把穆夜來噎得差點背過氣去,一聲咳嗽堵在喉頭,嗆得兩頰緋紅,倒是頗有些女兒癆的樣子。

千金公主雖然看諸素素不順眼。可是對諸素素的醫術十分信服。也不敢再跟她對着干。

此時聽諸素素說穆夜來有可能得女兒癆,忙悄悄往旁邊挪了挪,好離她遠點兒。

穆夜來大急,忙清了一下喉嚨。道:“……我嗓子眼兒痒痒而已。哪有咳嗽?哪有什麼女兒癆?諸郎中不要血口噴人。”

諸素素正等着她說話呢。不然一個人單掐唱獨角戲沒意思。聞言馬上道:“血口噴人?這屋裡要說血口噴人,你稱第二,沒人稱第一!——是誰張口就把一個‘盜墓挖墳’的帽子給柱國侯夫人扣上的?是誰一直在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的?!”

“我沒有!”穆夜來委屈得不行,臉上立即淚落如雨。她本生得嬌俏,鼻挺眼媚,輪廓比杜恆霜稍微硬朗一些,但是楚楚可憐之態,有過之而無不及。

千金公主到底跟穆夜來好了這麼久,同仇敵愾的姐妹情份還是有一點點的。

見穆夜來哭得這樣傷心,千金公主也是不忍,勸道:“夜來也是一番好意。你沒聽她字字句句都是為柱國侯夫人說話么?怎會是她故意要害柱國侯夫人?——你們看她哭得這樣難過,不是被人傷透了心,如何能哭成這樣?”

諸素素嗤笑一聲,抱起胳膊,揚着下頜,眼望着屋頂橫樑上八角宮燈,道:“哭得厲害了不起么?哭得厲害,其實是當初腦子裡面進水進的太多了,才從眼睛裡流出來。——越會哭的人,腦子裡進的水也多。”

剛才也在哭得崔盈盈忙擦乾淚水。

杜恆霜聽了想笑。當初諸素素剛到柱國侯府的時候,因吳世成的事,也偷偷哭過。被杜恆霜發現了安慰她,諸素素就是這樣自嘲過。

為什麼會以淚洗面?就是因為當初腦子裡進的水太多了,如今才從眼睛裡面流出來。等腦子裡進的水流幹了,她自然就明白過來了。

千金公主雖然聽不懂這話,也曉得不是什麼好話,愣怔半晌道:“腦子裡怎會進水?”

“腦子殘掉了,當然就會進水。”諸素素笑嘻嘻地對杜恆霜飛了個眼神。

杜恆霜微微一笑,看向愣愣地說不出話的蒙面胡服女子,“如果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來人!”就要喚人進來。

那女子瞪了杜恆霜一眼,突然用手捂住頭,哎喲一聲叫着就摔倒在地上,滿地打起滾來,連聲慘叫,痛不可仰的樣子。

屋裡的人嚇了一跳。

諸素素忙道:“制住她!讓我看看她是怎麼啦!”

安子常閃身進來,一矮身,背對着眾人將那在地上翻滾的蒙面胡服女子堵在腳邊,匆匆低聲囑咐了一句話。

那女子窒了窒,哈哈大笑一聲,狀似瘋癲。

諸素素沉着臉走過來,給她把了把脈。

根本就沒問題,居然在裝瘋。

諸素素氣不過,正要揭穿她,轉眼看見安子常哀求的眼神。

她從來沒有見過安子常這樣的眼神。以前那個毒舌、傲嬌,甚至有些兇殘、陰鬱的安國公露出這幅樣子,着實讓諸素素呆了一下。

怔了怔,諸素素別過頭,站起來狠狠踹了那蒙面女子一腳,斥道:“你裝什麼瘋?!”

安子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頭怒視着諸素素,嘴唇翕合。

他明明求了諸素素,讓她高抬貴手,放這女子一馬!

諸素素抱起胳膊,並不看安子常,只是冷冷地道:“你夠了啊!三番五次糾纏我家國公爺,我不理你,你倒來勁了。今兒在流光閣外面用箭射我,我看在國公爺面子上,放了你一次。你不吸取教訓。居然跑到這流光閣來搗亂!——你知道什麼前朝縣主?一個破落戶的女兒,也來我面前仗腰子,你以為跟柱國侯夫人過不去,就能打擊我?就能除掉我的靠山?!你做夢!我的靠山……”諸素素的眼神往屋裡溜了一眼,“我的靠山,明明是千金公主,你有本事,就去找千金公主的麻煩!”

千金公主前面聽着還挺得意,後面卻怎麼聽,怎麼不得勁。狐疑地看看諸素素。又看看杜恆霜,還看看在地上已經止住哭鬧的蒙面胡服女子,心裡很是疑惑。

杜恆霜察言觀色,知道安子常定是要保住這個蒙面胡服女子。雖然心裡有些不悅。但是看在安子常救了她那麼多次的份上。她還他一個人情也不為過,就嘆息一聲,對諸素素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素素。你是做大婦的,就不要跟這種人一般見識了。她想要進門,總得你點頭。你不點頭,安國公最多把她當做外室安置起來。”

安子常聽得大窘,哭笑不得地站起身來,對着諸素素投去感激地一瞥。——素素向來就沒有讓他失望過。同樣是要保住這個蒙面女子,素素用的法子,比他想出來的要好百倍。

一個本來是可能跟盜墓挖墳的大罪有關的事端,就被諸素素和杜恆霜聯手用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輕描淡寫地掩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