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林急忙點點頭：“我懂了。”

“就像你說的一樣，這個案子疑點太多，有很多東西是齊雲浩解釋不清楚的……”陳亮用手指敲點着桌子，緩緩說道：“首先、為什麼監控只對着牆外，卻沒有記錄院子里的情況；其次、他家裡到底有什麼事情，竟然有那麼多保鏢；再次、現場的槍戰怎麼解釋？”

“這些確實是疑點。”

“如果是我負責此案……”陳亮說著，站起身來：“把司鴻初再審一下，如果沒什麼特別可疑的事情，就把人放了，然後把齊雲浩請回來談談。”

“我明白了。”張正林見陳亮有送客的意思，急忙道：“我局裡還有不少工作，不打擾省長了，先回去了。”

陳亮微微點了點頭：“再見，不送。”

出了陳亮的辦公室，張正林心裡暗罵：“這幫官場老狐狸！”

他怕辦錯案，跑到陳亮這裡請聖旨，本來以為陳亮能給個痛快話，卻沒料到陳亮說話繞來繞去。

很顯然，陳亮也怕擔責任，雖然想開釋司鴻初，卻又不把話說明白。

無論如何，既然陳亮是這個意思，張正林還是照辦了，回到局裡之後馬上告訴陳剛毅：“放人。”

“放人？”陳剛毅把眼睛一瞪：“這麼大的案子，說把人放了就放了？”

“不然怎麼樣？”張正林心裡不爽，也把眼睛一瞪：“你審了十幾個小時，找到有用的線索了嗎？”

陳剛毅泄氣了：“暫時沒有！”

“沒有任何線索，過了法定羈押時間，我們照樣得放人 ！”

“那也要到法定羈押時間再說，沒準再關押十幾個小時，這小子就全撂了！”

“沒這個必要。”張正林擺擺手：“我分析過案情，司鴻初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陳剛毅試圖分辨：“局長……”

“什麼都別說了！”張正林不耐煩的打斷了話：“馬上放人，這是一個政治任務！”

一起刑事案件，竟然被上升到“政治任務”的高度，陳剛毅馬上明白這是有高官介入了。

雖然無奈，陳剛毅卻也只能執行命令，去審訊室告訴司鴻初：“你可以回去了，這次調查就到這裡結束，不過在情況還沒弄清楚前，你不能離開本市，隨時等待傳訊。”

司鴻初面無表情的點點頭：“知道了。”

“記住一定配合。”留下這句話，陳剛毅轉身就走，好像多一秒鐘都不願看到司鴻初。

他的話說得沒有迴旋餘地，意味着警方隨時可能再找上門，這讓司鴻初心裡極其不爽：“這還有完沒完？！”

但無論如何，警方既然能放人，說明自己基本上算是沒事了。

“我送你出去。”張雲茹也鬆了一口氣，親自把司鴻初送到警局門前，不住的叮囑：“這段時間老實點，千萬別惹事了。”

“我哪有惹事？！”

“沒惹事會接連進局子？”張雲茹看着司鴻初，頗有點惱火：“你可以說是自己倒霉，但不管任何事情，除了客觀原因，肯定也有主觀因素存在！”

司鴻初神情慚愧：“對不起，給政府添麻煩了。”

“知道就好。”張雲茹輕哼了一聲：“你是來上大學的，不是來混道上的。把學習成績搞好，能給父母和家鄉長臉，你可千萬別幹什麼丟臉的事。”

“哦。”司鴻初很無奈，因為張雲茹似乎犯了職業病。

批評教育本身就是警方的懲戒手段之一，再加上整個學府分局及下屬的各個派出所因為經常跟大學生打交道，所以大都有點為人師長的派頭，這幫警察時不常就給別人上課。

“還有，精神面貌很重要，你別總一幅要死不活的樣子。”瞪了一眼司鴻初，張雲茹又道：“你看你這樣子哪像大學生，我老家的棒棒軍都比你精神足！”

“棒棒軍？”司鴻初望了張雲茹一眼，用標準的重慶話問道：“你是重慶滴？”

“你去過？”

“沒去過。”司鴻初嘿嘿一笑：“不過，我雖然在山溝里長大，對外面的世界還是很了解的。”

“我是在重慶長大的。”

“山城好地方呀！”

“別岔開話題……”張雲茹又瞪了一眼司鴻初：“我叮囑你的話記住沒有，你的屁股到現在還沒擦乾淨，警方以後隨時可能再找上你！”

“你放心，早就有人叮囑過，潛龍勿用。”司鴻初看了張雲茹一眼，搖了搖頭說道：“但事情如今找到頭上，我又能怎麼辦？”

“別說的那麼無辜，你肯定是招惹到齊雲浩，否則人家不會設套害你。”

“那倒是……”提起齊雲浩這個人，司鴻初頗點頭疼。

昨天，司鴻初就已經意識到，必須當天晚上解決齊雲浩，否則自己麻煩就大了。沒想到，自己竟然撲了個空，按說曹珮如的情報應該很準確，司鴻初實在想不明白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想想你做的這些事情，我真想揍你一頓。”張雲茹火氣上來了，其實是為司鴻初着急：“專門招惹一些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算了，你也別操心了……”司鴻初嘆了口氣，說道：“車到山前必有路。”

“如果沒路呢？”張雲茹瞪着司鴻初，冷冷說道：“如果這個案子坐實了，你這一輩子都毀了，準備打毒針上西天吧。”

“話說，你怎麼不問問，案子到底是不是我犯的？”

張雲茹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我相信你。”

事實上，換做哪怕只是一個月前，張雲茹也要刨根問底。

但認識司鴻初之後經歷的事情，讓張雲茹明白了一個道理，很多時候真相併不重要。

張雲茹還有事，很快就去忙了，司鴻初抬頭望了望天，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氣：“自由的感覺真好。”

自己也算警局的熟客了，還曾經被關進拘留所，但這一次帶來的危機卻是最大的，司鴻初在審訊室的時候感到自己可能無法再見天日。

因為，自己這一次真的不冤，確實應該對十幾條人命負責。

自從來了大城市，遇到很多不公正的事情，自己終於下定決心大開殺戒，沒想到差一點就得到了法律的制裁。

司鴻初苦笑着搖了搖頭，正想要攔輛計程車，發現一個女孩象小鳥一樣向自己飛來。

是金寶寶，司鴻初心裡湧起一股暖流，立即張開了手臂。

金寶寶一頭扎進司鴻初懷裡：“老公，我好想你……”

“你怎麼來了？”司鴻初摟着柔軟的嬌軀，趁機在豐碩的胸部來回的蹭。

“我聽說你被抓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上警局門前等着。”

“連你都聽說了……”司鴻初感到脖頸有點濕潤，發現有落上了幾滴眼淚，看來金寶寶這個LOLI雖然有時邪惡，有時卻也是溫柔可人。

“當然，整個學校都被鬧翻了，我剛開始還很驕傲，我老公竟然殺了這麼多人，不過很快又擔心你會被槍斃！”

“是嗎。”司鴻初微微笑了笑，用手擦拭着金寶寶臉蛋上的淚珠：“早晚我會死，但絕對不是今天。”

“我相信……”金寶寶勉強露出個笑容，伸手輕輕摸了一下司鴻初的臉：“我已經找過很多同學了，他們都在公安系統有些關係，但他們全說幫不了忙。這幫壞人，我以後再也不搭理他們了……”

“真是麻煩你了。”司鴻初嘆了一口氣：“不過，倒也不能怪人家，畢竟這個案子實在性質嚴重。”

金寶寶強自平復下情緒，很認真的問：“那麼你是不是沒事了？”

“沒事了。”司鴻初突然想起來：“對了，你爸知道嗎？”

“他正忙着中元葯業的重組，現在根本不關心別的事。本來我想告訴他，可是擔心會影響你的形象，所以就沒說。”

“你心思倒是挺細膩的。”

“你在裡面遭罪了嗎？他們有沒有打你？”

“讓你說成什麼了……”司鴻初笑了笑：“我在裡面還好，有煙有咖啡的，一點沒吃虧。”

金寶寶突然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我帶你去個地方，休息放鬆一下，怎麼樣？”

“你又要帶我出去耍流氓？”

“不是啦，前幾天我跟幾個朋友去玩，感覺挺不錯的。”

“好啊，那我就跟你走了。”

見司鴻初沒什麼事情，金寶寶露出個甜美笑容，讓司鴻初如沐春風。想到要出去玩，金寶寶進而興緻勃勃，把什麼事情都忘了。

司鴻初不住的寬慰金寶寶，不會再有什麼事情，其實自己心裡一點都不輕鬆。

顏雪晴還在齊雲浩的手裡，也不知道情況到底怎麼樣，有沒有吃苦。

有一點，司鴻初倒是很放心，那就是齊雲浩暫時不會傷害顏雪晴。

畢竟，這件事情已經鬧大的太大，其中又牽扯着包括藍萱在內的諸多關係，齊雲浩處理起來必須慎之又慎。

曾有一度，司鴻初打算直接去找齊雲浩，就算嚴刑逼供也要問出顏雪晴的下落。

但司鴻初又很快打消這個念頭，一則是齊雲浩肯定不會承認，二則是自己也根本沒這個機會，沒準警方派了便衣就跟在自己身後。

可以說，最近這幾天，司鴻初什麼都不能做，尤其任何舉動不能與齊雲浩有關，否則就背頂了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