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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記性不好,那麼我提醒一下。”郭正毅哈哈一笑,表情很輕鬆,語氣卻充滿殺意:“我入獄之後,你跟陳老六吃了一頓飯,告訴陳老六說,組織有筆公款在我手裡,應該派給大家,但一直沒派。還有,我手頭有本黑賬,記着大家所有事情,也被我給藏起來了。沒人知道這兩樣東西在哪,不過我女兒可能知道,於是陳老六幾次三番去找我女兒的麻煩,幸虧都被王一刀和黃毛救下來了。”

肥豬渾身顫抖,目光驚恐無助:“老大,我錯了,我知道不該說,可那都是陳老六逼我的……”

“我剛才說了,做事都有果報,現在陳老六有了果報,是不是該輪到你了?”郭正毅冷冷的看着肥豬,一字一頓的道:“你別怪我!”

話音剛落,不用郭正毅吩咐,院子的一扇門突然被打開,十幾個人推着一個碩大的籠子走了進來。

籠子裡面關着一隻強壯的獅子,不安的來回走着,時時發出一陣低吼。

讓司鴻初非常驚訝的是,這不是一隻普通獅子,而是白獅,周身披着非常美麗的灰白色鬃毛。

讀史書常見昏君或者豪紳用各種方法搜羅珍禽異獸,沒想到這種事情也有現代翻版,只不過是發生在毒梟的身上。

郭正毅看着這隻白獅,不無得意的道: “全世界只有不到一百隻白化種非洲獅,其中有一隻就屬於我,幾年不見,這小子更加壯實了。”

肥豬嚇傻了:“老大你要幹什麼?”

“我回來前,特意餓了它兩天,打算拿叛徒給它打牙祭。”郭正毅說著,沖手下使一了個眼色,幾個手下立即衝過來,把肥豬按倒在地,五花大綁起來。

肥豬扯着喉嚨嘶喊起來:“救命啊!救救我!”

郭正毅的手下根本不管,推搡着他來到籠子前。白獅可能意識到了什麼,發出陣陣興奮的咆哮,死死的盯着飛肥豬身上的肉,獠牙上不斷滴落口水。

“我知道錯了,老大,你原諒我吧……”肥豬苦苦哀求郭正毅,但郭正毅根本不為所動,無奈之下,他又轉而央求起其他人: “大家誰能幫我說句話嗎,我真的錯了,誰要是幫我說句話,我把所有財產都送給他,求求你們了,大家這麼多年兄弟了……”

沒有人敢出聲,肥豬的目光不管看到誰,這個人立即把頭低下去,根本不跟肥豬對視。

“等等!”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是司鴻初站起來說話了:“這頭死肥豬跟我有過節,郭老大能不能等我倆把事情了結,再執行家法?”

“是啊,是啊。”肥豬拚命點頭,儘管知道郭正毅不會答應,還是把司鴻初當成了最後的救命稻草:“我對不起這個小兄弟,跟他還有事情要辦!”

郭正毅耐人尋味的一笑:“司鴻初,你跟這傢伙有什麼過節,難不成搶地盤了?”

“他侮辱我們桃花幫!”

“桃花幫……”郭正毅點點頭,緩緩說道:“沒事,我現在幫你出氣,你要是心裡還不平衡,大不了以後在菁華附近賣*的生意,我就交給你一個人經營了。”

司鴻初嚇了一跳:“啊?”

說起來,司鴻初很願意折騰一下這個沈老五,但也只是折騰一下,無論如何, 把一個大活人喂獅子實在太殘暴了。

更重要的是,司鴻初很願意得到沈老五的全部財產,然而讓司鴻初沒有想到,自己沒能把沈老五救下來,這麼一句話卻讓自己也成了毒販子。

趁着司鴻初發愣的工夫,郭正毅擺了一下手,幾個手下迅速打開籠門,然後用力把肥豬沈老五推了進去。

白獅發出一聲吼叫,把沈老五撲倒在爪下。

沈老五剛發出一聲驚恐的喊聲,只見白獅一口咬斷了沈老五的脖頸。隨着一股血箭飆起,沈老五沒了聲音,身體不住的抽搐着。

隨後,白獅興奮地大快朵頤,大口撕咬起來。

鮮血不斷飛灑出來,司鴻初即便離得遠遠的,都聞到了一股作嘔的血腥味。一塊塊的肉被撕下來,上面沾着紅色的鮮血和淡黃色的脂肪,被白獅不住的咀嚼着。

沈老五的身上很快就能看到白骨,白獅似乎意猶未盡,繼續啃咬着,不住的發出“咔嚓”的響聲。

成年獅子的咬合力最高可達到一千磅,很容易就可以嚼斷人類的骨骼,用不了多一會,沈老五連骨頭渣都不會剩下。

在座的所有人都被嚇住了,連司鴻初都感到背後直冒冷氣,過去只是聽過動物吃人,電影也不乏類似描寫,但今天卻是親眼看到,而且是活生生的現實。

“事情已經解決了!”郭正毅倒了一杯酒,高高舉起:“來,大家喝酒,慶祝我郭正毅大難不死,今後我們的生意興隆昌盛!”

在座的人忙不迭的舉杯,片刻都不敢耽誤,一飲而盡。

與此同時,郭正毅的手下再次行動起來,把白獅的籠子推走,清掃了一下地面,然後用水龍頭沖刷地面上的血跡。

沒多一會,現場乾乾淨淨,除了空氣中依然有一絲血腥味,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又喝了幾杯酒,郭正毅看了一下時間,淡淡的道:“好了,我還有事,大家就散了吧。現在我已經出來了,今後大家有的是時間聚。”

在座的老大聽到這話,又忙不迭的起身告辭。反正不管郭正毅讓他們幹什麼,他們馬上就干,唯恐遲慢半步。

司鴻初觀察他們的表情,發現他們是真怕郭正毅,連半點反抗的心思都沒有。

只可惜,這頓酒席相當豐富,擺滿了各種山珍海味,包括熊掌、鮑魚、海參,還有一些司鴻初叫不出名目的東西。但所有菜肴都沒動半筷子,來參加的人只是喝了幾杯酒。

司鴻初也要離開,剛站起身,卻聽到郭正毅喊了一聲:“你等等。”

司鴻初看了一眼郭正毅:“幹嘛?”

“我找你有事。”郭正毅說罷,轉過身向外面走去。

兩個手下走過來,不由分說,把司鴻初請上了一輛車。

車子很快發動起來,行駛了十來分鐘左右,來到了近郊的一處別墅。

司鴻初進門的時候,郭正毅已經等在客廳了。

看到司鴻初進來,郭正毅扔過來一盒煙,是九五至尊:“我知道你煙癮很大。”

“謝謝。”司鴻初拆開包裝,抽出一支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好煙抽起來感覺就是不一樣……”

郭正毅微微一笑:“你要是願意,以後可以天天抽這種煙。”

“如果是讓我賣*……”司鴻初有點擔心,郭正毅把自己請過來是要談生意,於是婉轉的拒絕道:“別說是抽九五至尊,就是讓我當九五之尊,我也沒興趣!”

郭正毅好像沒聽到司鴻初的話,而是若有所思的問了一句:“你對今天的菜肴滿意嗎?”

“你說的是給人吃的,還是給獅子吃的?”

郭正毅哈哈一笑:“當然是給人吃的!”

“非常滿意,很多東西我都沒吃過,可惜還沒來得及吃,宴會就散了。”

“今天這次宴會,其實沒人有心情吃菜,所有菜肴都是拿來擺門面的。可儘管是擺門面,卻也一點馬虎不得,必須把色香味全部做到位。”頓了頓,郭正毅接着道:“我特意從京城專門請來幾個師傅,這兩天一直在忙這頓宴席。”

“白忙活了。”

“沒白忙。”郭正毅搖搖頭:“記住,江湖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面子,不僅大事情上要有面子,細節上也不能丟了面子。”

“那這些菜都沒吃,該怎麼辦?”

“倒掉,過去倒得也不少,這一次還不算什麼。”冷冷一笑,郭正毅深深的道:“至少老子倒的是自己的錢,不像有些人倒的是納稅人的錢!”

“是嗎。”司鴻初突然發現,有一些人的世界,自己理解不了。

“是不是感覺很浪費很奢侈?”郭正毅望着司鴻初,似笑非笑的道:“不管你出身什麼樣的豪門,但這些年來過的就是農民的生活。當年你在東北深山裡,和你的鄉親們忙着最起碼的生計問題時,有些人卻享受着讓你們難以想象的奢靡。他們倒掉的一盤菜,有可能夠你們一家全年的開銷,你認為這個世界公平嗎?”

“當然不公平。”司鴻初搖搖頭:“我倒覺得更應該說,我們和那些人根本屬於兩個世界。”

“不,你們就在一個世界裡,這個世界的現實就是如此。”郭正毅點上一支煙,狠狠的抽了一口:“你不要以為這兩個階層沒有任何關係,錯了,那幫人過着奢靡的生活,正是建立在剝奪你和鄉親們的基礎之上。”

“我明白。”

“種地賺了不幾個錢,有錢人卻可以用錢去賺更多的錢,然後繼續剝削你們。結果是窮者愈窮,富者愈富……”吐了一個煙圈,郭正毅一字一頓的說道:“這就是社會達爾文主義!”

郭正毅從宴會的菜肴開始,說到了社會的現狀和貧富分化,應該說這個大毒梟非常有見識,只用幾句話就解釋了這個社會的本質。

司鴻初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伯父到底想說什麼?”

“我要告訴你的是,我也是窮人家的孩子。”郭正毅一攤雙手,頗有些無奈的道:“我隻身來到大城市,看着有錢人肆意揮霍,受盡了各種白眼。我曾看到過這樣一段話:‘壓迫者和被壓迫者之間的分別,只不過是所處地位不同而已。你們的腳踏在別人的頭上,這不是你們的錯,這是社會制度的錯。這個社會的巴別塔建築得完全不合理,因為這個建築是垂直的,一層壓着另一層。’所以,我並不怪誰,但我要改變着一切。”

司鴻初點點頭:“這是雨果在《笑面人》當中寫的一段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