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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玄一聽,頓時愣住了!

他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是這樣子。

的確,仔細一想,其實劉國說的很有道理,自己如果出兵打益州,的確是一步好棋。畢竟自己實在是太年輕了,靠着過去的聲望和地位,靠着父親和叔父的加持,短期內,的確沒有人會或者敢來挑戰自己的位置。

但是,想坐穩這把椅子,靠別的都靠不住,唯一靠得住的,只有軍功。

而眼下,還有比拿下益州更大更容易的軍功嗎?

更何況,父親和叔父本來就是使持節,即可以直接發動軍事行動,不出意外,朝廷也會把這一職權直接讓自己繼承,那發動戰爭,主動權完全就在自己這裡,不需要人家的掣肘。

那樣的話還有個好處,就是既然是自己打下了益州,益州當然就是自己的地盤。想想看,益州如此富庶的地方一旦到手,那荊州集團和桓家的勢力,當然會大大提升,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就完全有能力去應付建康的眾人的明槍暗箭了。

諸葛亮的隆中對,對劉備的分析,就是“跨有荊、益,保其岩阻,西和諸戎,南撫夷越……天下有變,則命一上將將荊州之軍以向宛、洛,身率益州之眾出於秦川”,對桓玄來說,當然沒有興復漢室的問題,但是父親桓溫當年的志向,桓玄可是一直沒有忘記,也不敢忘記!

所以這件事情,即使劉國不去說,桓玄的幕僚們遲早也會發現,當然了,那可能時機會錯過一些,但是自己應該還是會做,這不會因為是段業的人提到了,桓玄就賭氣不去做。

問題在於,從劉國的話,桓玄得到了很重要的消息,那就是段業的勢力已經膨脹到想吞下整個涼州了!這才是真正讓桓玄驚訝的地方。

要知道,不到兩年前,段業只是個參軍而已!這樣的人,自己會放在眼裡嗎?

但是現在,段業早已名揚天下。而且按照自己所了解的段業來說,他既然要動手,那說明已經有了相當的把握了,不然不會這麼做。那如果一手扶持他的呂光也被段業拱倒,段業成了涼州的新主人,這天下局勢,恐怕就不知道要發生什麼變化了。

劉國建桓玄神色複雜,不由說道:“南郡公明鑒,段大人要做的事情,與荊州益州,均是遠隔千里,完全不能也不會損害到桓家的利益,只是這一次,因緣巧合,大人如果西征益州,既對大人有利,也對段大人有利,用段大人的話說,可謂“雙贏”,因此段大人才派劉某不遠千里來這裡,給大人建議,而且,我家大人說了,如果大人馬到功成,拿下益州,我家大人,還有重禮相送。”

這下子,桓玄是真的有些緊張了,道理很簡單,劉國的這些個表態,無異於說明,段業對拿下涼州有着莫大的決心,不惜付出相當的代價。而很顯然,自己是否出兵,對此也很有影響。

那如果出兵益州,不僅僅是為了自己,而是同時也和人家有關係的話,桓玄就不得不好好想想了。

因此,桓玄輕輕一推茶盞,道:“劉先生今天一席話,讓桓玄受教頗深,不過,我家現在正在喪事之中,雖然國家大事,守孝為輕,但這事情,桓玄真的不能現在做出決定,還得和家裡的宿老們好好商量一下。”

推盞的意思,那就是送客了,劉國很識趣,知道不宜再談下去了,反正對方已經動心了,而且按照之前的考量和設計,桓玄是無法抵擋得住這種yòu'huò的。

反正結果也沒什麼區別,自己再待下去,恐怕會生變。

因此,劉國馬上起身,道:“如此,劉國還有他事,就先告辭了!”

“如果桓玄有事情要找先生,如何才能找得到?”桓玄馬上問了個很關鍵的問題。

劉國呵呵一笑,道:“南郡公還請放心,如果需要和南郡公聯絡,我們的人一定會第一時間感到。”

說罷,劉國飄然而去。

桓玄坐在那裡,手指輕輕扣着桌子,劉國給他帶來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因為且不說之前他的種種精闢的分析,但是最後那句話,據足以發人深省。

既然他的意思,是想找隨時都找得到,那潛台詞也就是說,他們在江陵境內也有布局了!

劉國這人,很明顯是段業派駐在江南的代言人,不消說,不單單是自己這裡,估計建康那,劉國也有着墨。連劉國這樣的人,都能為段業所用,那段業自己,該強大到了什麼程度?

想了想,桓玄還是拍了拍手,心腹桓道走了進來,道:“公子,有什麼吩咐?”

“你去請幾位叔叔,幾位哥哥,還有長史,參軍他們,就說今晚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們商議,地點就在我的書房。 “是。”

桓玄看着桓道離開,也終於有時間,來揉一揉有些疲憊的眼角。這時候,桓玄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劉國這人如此有才,能夠經略這麼大的局面,自己要不要把他收羅過來呢?

轉念一想,既然段業連劉國這樣的人都能為他跑腿,那說明段業要麼是對劉國有大恩,他需要回報,要麼就是段業的確有過人之處能夠讓劉國折服,從而死心塌地,但是不管哪一種,誠如劉國所分析的,既然劉裕是自己的對手,段業就不是嗎?

放任劉裕和苻睿對決,自己不去幫忙,那是削弱劉裕。那麼如果自己現在殺掉劉國,是不是也是削弱段業呢?

這種念頭一旦滋生,就不可遏制,這裡可是江陵呢!是自己的地盤!桓玄的眼睛眯了起來。

而出了桓府的劉國,卻在這江陵城裡七繞八繞,終於繞到了一家jì院里,進去之後,付了錢,馬上就進了一家地窖,早已有在那等待的lǎo'bǎo。

lǎo'bǎo見劉國安然歸來,方才鬆了口氣,道:“劉大人何必冒險呢,這事情我們去做就好。”

“不,這事情你們去做,桓玄可能還是照着來,但是你們的安全不能保證。”劉國其實方才也很緊張,渾身都汗濕了,“但是大人提醒過我,完成了任務,必須迅速遠離,你們的船準備好了么?”

“已經準備好了。”lǎo'bǎo說道,“大人你這就走?”

“對,立即就走,遲恐生變。這可是他們的地方,我雖然在江陵繞圈,但是他們只是暫時被甩掉,遲早會找到這裡的,我必須走,不然還連累你們。”劉國換上了一身衣服,堅定說道。

“那……好吧,我就去安排。”

“等一下。”劉國拉住了lǎo'bǎo的手,“燕兒,這次苦了你了。”

“大人,這是奴應該做的。”喚作燕兒的lǎo'bǎo臉上閃過一絲酡紅,但是還是堅定地走了。

雖然是lǎo'bǎo的身份,燕兒可不是lǎo'bǎo,而是段業招收的情報人員里第一批的女人,而且一直和劉國搭檔工作。男女之間,長期相處,如果都是單身,不暗生情愫才怪了。

只可惜,工作的xìng質讓二人聚少離多,劉國看着燕兒匆匆的背影,也是心中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