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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行不到半里路程,眼前現出一處村落。此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方柄決定率隊在村內休整一晚,順便好好審訊一下那名被俘的黑衣人。

見有朝廷的人員來到村子,村裡的頭人不敢怠慢,趕忙召集村民為來客準備晚飯。飯後,頭人又將方柄等人安置到各家各戶過夜。

方柄和幾名貼心屬下保護着內藤如安,住在一家只有老兩口的四合院子內。方柄將內藤如安安頓在院內西偏房內,讓三名屬下在門前徹夜警衛。

經過白天的一通折騰,內藤如安早已是身心疲憊,一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起來。

方柄先是來到老兩口所在的房間內,向老兩口問安,囑咐他們待會兒要是聽到東偏房內有啥動靜,不要害怕,儘管睡覺就是。

安慰好兩位老人,方柄來到東廂房內。

房間內,早有兩名東廠番役將那名黑衣人俘虜反綁在屋內的一把椅子上。

見方柄進來,那名黑衣人咳嗽一聲,平靜地望着走到身邊的方柄說道:“給我來個痛快的。你們不用費勁,我什麼都不會說。”

“不急,咱們慢慢聊,黑夜長得很呢。”方柄拉過一把凳子,坐在黑衣人對面。

“那得看你聊什麼?”黑衣人不卑不亢,平視方柄。

“先說說你是那個民族的?韃靼?瓦拉?還是……女真?”在所提的三個少數民族中,方柄更懷疑對方是女真人,所以,在說到“女真”兩個字時,方炳忽然提高了嗓門,兩眼如兩把利劍逼視對方。

“呵呵呵。別那麼看着我,我好害怕喲。”黑衣人對方柄的怒視,反應淡然,臉上現出一種不屑一顧的表情。

“好……好,算你嘴硬。”方兵被對方的不屑激怒,他站起身,在屋內來回走幾步,然後對一位屬下命令道:“讓他嘗嘗插針的滋味。”

“是。”那位屬下聽到命令,立刻從身上取出兩枚金屬細針,走到黑衣人面前,對兩位負責控制黑衣人的同夥說道:“將他的手指掰開。”

隨着黑衣人手指被掰開,兩枚堅硬的金屬細針先後慢慢插入他雙手的中指指甲縫內。

“啊——啊——”

黑衣人疼得不停地高聲慘叫。

“怎麼樣?舒服嗎?”方柄低下頭去,俯視對方。

“有種就一刀殺了我。弄些娘們用的針線瞎擺弄,算什麼能耐?”黑衣人兩手不停地滴血,但他依然不肯屈服。

“好,有種!那就再讓你嘗嘗不是娘們用的東西。你看這長夜難耐,要不咱就來點文藝點的。將他按在地上,脫去上衣,讓他嘗嘗咱們東廠‘彈琵琶’的滋味。”

兩名番役將黑衣人從椅子上解下來,然後反綁雙手,按着他趴在地上,並撕下他的上衣,令其裸露上身。

方柄所說的“彈琵琶”,乃是東廠十大酷刑之一。行刑時,先將人犯按倒在地上,控制住其手腳,掀去其上衣,露出肋骨,然後,拿尖刀用力在人的肋骨上來回"彈撥"。受刑者往往會被弄得血肉模糊,求生不能,求死不成。其慘毒程度,非一般人能夠承受得了。

在方柄的指揮下,三名東廠番役開始給黑衣人“彈琵琶”。隨着鋒利的短刀不停地在黑衣人肋骨

上來回劃撥,黑衣人發出一聲聲殺豬般的慘呼。

兩輪“彈琵琶”下來,黑衣人兩肋已經露出森森白骨,他的全身大汗淋漓,整個人已經虛脫在地上,奄奄一息。

“這琵琶彈得如何?舒服嗎?”方柄蹲下身,見對方一息尚存,便冷冷地問道。

“你們這些中原狗,凈弄些見不人的伎倆折磨人。等着吧,我主早晚會殺了你們!”黑衣人依然不屈服。

“大人,要不再讓他嘗嘗我們東廠的……”

“算了,我看他快撐不住了。留着他,慢慢來。”

一位番役想提議對黑衣人追加新刑,被方柄制止。

黑衣人的表現,讓方柄很是氣惱。弄不清對方的身份,就沒法有針對性採取防範措施。但與此同時,方柄又對眼前這名黑衣人產生一種莫名的敬佩,在他看來,黑衣人能夠接連挺住東廠的兩種酷刑,是條漢子。

“把他綁到椅子上,明天帶着他一起趕路。”方柄命令屬下。

“是,大人。”三名屬下麻利地將黑衣人綁好,然後,和方柄一起,躺在屋內的大炕上,和衣而眠。

第二天,當方柄幾人醒來時,發現那名黑衣人已經癱在椅子上,沒有了氣息。

“他娘的。這麼不頂折騰。”一名東廠番役試一下黑衣人的鼻息,在確認對方的確死亡後,開口罵道。“待會兒,讓村裡人將他埋了。”方柄先是低頭看一眼死去的黑衣人,然後向門外走去。

吃罷早飯,一行人辭別村民,動身趕往不遠處的清源府。

到達清源府後,受到清源府府守的熱情招待。大家在清源府稍作停留,補充些給養,並從清源府兵營中挑選百餘匹戰馬。一行人策馬前行,繼續趕路。

“這真是‘春風得意馬蹄疾’呀。”不用再靠兩腿走路,騎在馬上的沈惟敬的心情頓感舒暢了許多。他望着身邊同樣騎在馬上的加藤美智子、內藤如安和方柄,禁不住吟詩抒懷。

“沈大人,想不到還會吟詩呀。”方柄被沈惟敬的情緒感染,一路上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些。

初次見到沈惟敬時,方柄從內心深處時是看不起沈惟敬這位官場暴發戶的。經過這一路相伴相行,方炳發現,沈惟敬的身上有一種自然的親和力,他彷佛和誰都能談得來,什麼插科打諢、胡吹爛侃、幽默搞笑,沈惟敬都能玩得來。方柄覺着,和沈惟敬這樣的人相處打交道,最大的好處就是不感覺累。

所以,一向嚴肅冷漠的方柄,慢慢地開始主動和沈惟敬打招呼,主動找一些兩人可談論的話題,跟沈惟敬說上幾句。

沈惟敬見方柄開口,趕緊說道:“哪裡,哪裡。我哪會什麼吟詩呀。我呀,就是挑着棉花過刺笆林——東拉西扯,七勾八扯。也可以叫作叫花子吃葡萄——窮酸。呵呵。”

“哈哈哈。沈大人不但出口能吟詩,而且這歇後語也是信手拈來呀。真是即來得了陽春白雪,也來得了下里巴人。方某佩服,佩服。”

“什麼白雪、巴人的,我沈惟敬即不白也不結巴。”沈惟敬聽不懂方柄的話,斷章取義地信口開河。

“沈大人……呵呵,幽默,太幽默了。”方柄一時弄不清沈惟敬是真沒聽懂自己的話

,還是故意搞笑,只得望一眼沈惟敬,乾笑兩聲。

出清源府西行二十里,進入勐龜故道。此時方柄一行已經行走在驛道之上。

古代的驛道又稱官道,是由中央政府投資並按統一國家標準修建的全國公路系統,類似於今天的國道,其職能主要用於中央政府與地方的各種政務、經濟、軍事等公文信息傳遞、物資運輸、軍隊調動、軍隊後勤補給和官員出差、調任與巡視等。

在驛道之上,每隔一定距離設有驛站,是專供行走在驛道之上的官員途中食宿、換馬的場所。

寬闊的驛道最適合戰馬奔馳。方柄一行一路有說有笑,在平整的驛道上縱馬馳騁,給落日長河背景下的勐龜故驛道徒增一道亮麗的風景。

“弟兄們,加把勁!前面不遠處就是龍門驛站,今晚咱們在此處好好休息休息。”方柄揚鞭策馬,望着不遠處的一座土石累就的院落,對屬下高聲喊道。

“駕、駕、駕……”奔波了一天的東廠眾番役,看到不遠處的驛站,頓時來了精神,紛紛狂甩馬鞭,恨不得立刻趕到驛站前。

龍門驛站背靠黃河,南鄰勐龜古道。

驛站內的兵卒早就發現了策馬而來的大群東廠番役,他們在驛長的率領下,早已列隊站在驛站門前迎接。

“不知各位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驛長見方柄跳下馬來,趕緊過來攙扶。

“讓你手下趕緊給馬添些好的草料。”方柄甩開驛長伸來的雙手,一邊大步走向向驛站內,一邊對驛站驛長吩咐道。

“是,大人。”驛長沒能攙扶到方柄,臉上現出一絲尷尬,聽到方柄發令,趕緊吩咐手下道:“快去,添最好的草料喂馬。”

由於地處勐龜故道,靠近黃河,龍門驛站是一處比較偏僻的驛站,物資補給有時不是很及時。為了款待一些從此路過的重要官員,驛長率領手下,克服物資短缺的困難,就地取材,從黃河內捕了很多鯉魚養在驛站內的魚池內,以備不時之需。

方柄等人的到來,驛站魚池內儲存的數十條金色黃河大鯉魚派上了用場。驛站內的廚師使出渾身解數,為大家準備了一頓還算豐盛的鯉魚宴。

近二百名東廠番役們早已盡飢腸轆轆。飯菜一端上飯桌,他們便紛紛拿起筷子,大快朵頤。

方柄所在的桌上,除方柄外,還坐着沈惟敬、內藤如安、加藤美智子。驛站驛長親自做陪。

“最近這驛站內及附近有沒有可疑情況?”吃飯間,方柄仍不忘自己的職責所在。他邊吃邊詢問驛長。

“大人放心,一切正常。沒有任何風吹草動。”驛長答道。

“那就好。你這驛站四周的圍牆堅固不堅固?”

“這驛站雖然老舊了點,但四周的圍牆全都是用青石壘就。牆高近兩丈,寬兩尺有餘,應該說是非常堅固。生鐵包邊的木門也異常堅固。”

“嗯。還不錯。待會兒,告訴你的手下,今晚務必加強警戒。哪怕是只野狼靠近驛站,也要立刻叫醒我。明白嗎?”

“在下明白。”

驛長望着方柄一臉的嚴肅認真,頓時預感到事態的嚴重:“難道今晚有人膽敢夜襲龍門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