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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隨着“咣當、咣當”兩聲巨響,古堡上的石門被打開。十幾名手持長槍的倭國足輕率先走出石門,沿着石階向下面走來。跟在他們身後的是被抓的老人、婦女和孩子,他們全都被倭國人捆綁住胳膊,並且用一根長繩將他們串在一起。

被抓民眾的後面是幾十名手持長槍的的倭國足輕,他們不停地用手中的長槍擊打前面的民眾,以使他們保持秩序並加快腳步。

在倭國人的喝罵聲中,不停地傳來孩子們的哭鬧聲。

“看來倭國人要趁着夜色將人秘密運走。”駱石印低聲說道。

“大人,怎麼辦?”李如珠急切地問道。

“沈大人,將你的人馬叫過來,我們埋伏在谷底的草叢中,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聽到古堡上傳來的孩子們的哭聲,駱石印心中深感慚愧。剎那間,他為之前自己在救人問題上的患得患失感到有些懊悔。

雖然目前的形勢是敵眾我寡,但望着從三佛峰頂慢慢走下的已經和下面的倭國武士會合的人群,他還是毫不猶豫地對沈忠下達了準備作戰的命令。

沈忠應答一聲,起身向身後的密林中跑去。

待沈忠領着自己的幾十名手下到達後,駱石印大手一揮,率領大家悄悄向谷底的草叢中摸去。

“弓……箭手准……備,聽我號……令。”等大家在草叢中埋伏好後,沈忠低聲對自己的手下命令道。

“告訴你的手下,先射那些持刀的倭國武士。他們的戰鬥力較強。”駱石印小聲對沈忠說道。

“等會兒先……射拿刀的。聽……到了嗎?”沈忠對弓箭手說道。

“聽到了。”有人應答。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被押的民眾已經走到小分隊埋伏地的正前方。前面是幾十名持長槍的倭國足輕。那幾十名倭國武士則走在人群的最後壓陣。

“打……不打?”沈忠有些沉不住氣,低聲問駱石印。可他的第一個“打”字剛出口,他的手下由於過於緊張,誤以為是他下達的攻擊命令。頃刻間,幾十支利箭從沈忠的手下手中射出,將走在前面的三十幾名倭國足輕射倒。

“有埋伏,準備戰鬥!”見有同伴被射死,其餘的倭國人趕緊躲在被抓人群的身後,緊握手中武器,警覺地四周張望。

駱石印本想讓被押的人群向前走一走再下達攻擊命令,好讓弓箭手射走在後面的倭國武士。哪成想,局面並沒有按他設想的那樣進展。沒辦法,事已至此,只得衝上去拼殺。

“殺——”駱石印高喊一聲,衝出草叢,殺向前面的敵人。

“殺——”埋伏在草叢中的其他人也紛紛高喊着沖向敵陣。

雖然人數上處於劣勢,但面對利用被抓民眾做掩護的倭國人,駱石印等人將有限的兵力分散開來,將敵人圍在中間,擇機殺傷敵人。

狡猾的倭國人躲在被抓人群後,並不主動出擊。他們利用被抓人群做擋箭牌,在躲閃之中,尋找機會偷襲自己的對手。

“大人,這樣僵持下去,對我們極為不利。一旦倭國人的援兵到達,恐怕我們全都難以脫身。”打鬥中,石朗對身邊的駱石印說道。

“是啊,我也正在想辦法。”駱石印一時半會兒很難覓到破敵良計,只得邊打邊看。

僵局持續了大約十幾分鐘,戰局開始發生變化。沈忠手下那幫烏合之眾在打鬥的過程中,竟然有部分隊員開始退卻。儘管沈忠高聲喝罵併當場斬殺一名想逃跑的手下,但他的大部分手下還是面對窮凶極惡的敵人,面露畏懼,縮手不前。

戰鬥開始階段,倭國兵遭受突然襲擊,在弄不清對方實力的情況下,只得收縮兵力以求自保。可隨着戰鬥的進行,他們逐漸發現,伏擊自己的隊伍中竟然大多是些毫無戰鬥力的酒囊飯袋。倭國兵開始反撲。

率先衝殺出來的是那些倭國武士。只見他們整齊劃一地發出一聲高喝,揮刀沖向沈忠的手下併當場砍翻幾人。其餘的朝鮮兵一看大事不妙,紛紛扔掉手中的兵器,四散逃命。

面對反撲的倭國兵,小分隊員們只得奮力拚殺。漸漸地,他們反被倭國人包圍在谷底的一塊空地上。他們的身邊,只剩下沈忠和十幾名手下以及崔田右,而四周則是數倍於他們的敵人。

“大人,怎麼辦?”石朗問駱石印。

“先衝出去再說,其他的先不用考慮了。”駱石印低聲對自己的手下說道。

此時被抓的民眾早已被嚇得蜷縮在草叢中圍坐一團,不敢動彈。母親們緊緊摟住自己的孩子,生怕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

“奶……奶的,臨……陣脫逃,看老子不……殺……了他們!”沈忠握着手中滴血的朴刀,氣悶悶地罵著自己那些逃跑的手下。

“我們集中力量攻擊倭軍的足輕部隊,合力殺出重圍!”駱石印命令一聲,身先士卒地殺向東南方向的倭國足輕。其他人等也都揮手中兵器隨後跟隨。遭受強力衝擊,倭國足輕的陣型頓時亂作一團。就在小分隊將要殺出一條血路,突圍成功之時,在場的倭國武士立刻揮刀沖了過來,將剛剛被小分隊撕開的口子重又圍上。任憑駱石印、沈忠等人左突右沖,始終沖不出敵人的包圍圈。拼殺當中,不斷有沈忠的手下慘死在倭軍的刀槍之下。敵我雙方的實力對比越來越懸殊。

“沒想到沈忠的這幫手下如此不堪一擊。而自己在整個的作戰過程中也不免有些意氣用事,沒有去客觀冷靜地分析判斷敵我雙方的實力對比,最終導致目前的困境。”拼殺中的駱石印內心暗暗後悔,“如果此役折戟,自己率領的小分隊弟兄們就有可能因為自己的一時失策而喪生他鄉。聖上的重託也會因此而難以完成。”此時駱石印的大腦處於高速運轉之中,他在思索着如何才能儘快殺出重圍。

就在駱石印苦思良策之時,從南面山谷的入口處傳來一陣嘈雜的喊殺聲和奔跑的腳步聲。

難道倭國人的援兵到了?

駱石印暗暗叫苦。

眨眼之間,一群手持鐵鍬、鐵叉、木棍、榔頭等農具的漢子已經叫喊着殺到南面倭國人的身後。最前面的幾人手持火把、馬燈等照明器具。夜色中,他們黑壓壓地站成數排,將整個進出山谷的道路全都封堵住,從人數上判斷,他們至少也有二三百人。

“大人,我們的援兵到了!”李如珠看到意外出現的人群,立刻看出他們是附近山野的鄉民自發組織的隊伍。他驚喜地對駱石印說道。

“鄉親們,我們是官府的軍人,是來搭救被抓的鄉民的。我們齊心合力,消滅圍困我們的倭國人。”李如珠對着外圍的鄉民隊伍高聲喊道。

“好。鄉親們,殺倭國人。救出我們的親人。殺呀——”鄉民中一位手持鐵榔頭的精壯漢子聽到李如珠的喊話,立刻應答一聲,率領鄉民衝殺過來。

倭國人的陣腳頓時大亂。

“弟兄們。殺出去!”駱石印精神振奮,大喊一聲。

受到內外夾擊的倭國人頃刻間就被反包圍在山谷中的一塊狹小的濕地上。他們雖然拚死抵抗,但還是由於人數上的劣勢,最終被一一擊斃。

一場跌宕起伏的戰鬥最終有驚無險地以勝利而結束。

見倭國人已被消滅,鄉民們紛紛扔掉手中的傢伙,趕到被抓的民眾面前,尋找自己的親人。現場傳出一片哭喊聲,那是親人相見後發自內心的激動的哭聲。

小分隊員們和沈忠及崔田右走到被捆綁的鄉民中間,將他們身上的繩索一一解開。

“你們這是一支什麼狗屁軍隊,見了倭國人都被嚇得兔子似地逃跑了。要不是我們家裡的趕來幫忙,恐怕你們早成了倭國人的刀下鬼了。呸!”一位被救農婦目睹了剛才沈忠手下逃跑的一幕,當沈忠走過去為她解開繩索時,她不但毫無感謝之意,反而對沈忠好一陣數落,並對準沈忠的臉重重地呸了一口。

沈忠臉色鐵青,獃獃的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好了,兄弟,別和女人一般見識。俺還是佩服你是條漢子的。”施天濟走過去安慰沈忠,並將他拉到一邊。

“行了,孩兒他娘,你看人家這位軍爺剛才奮力殺敵,你就少說兩句吧!”一位矮墩墩的漢子走過來將數落沈忠的農婦拉到一邊,想必他是這位農婦的丈夫。

“鄉親們,大家趕緊帶着自己的親人回家吧。小心着涼!”李如珠擔心倭國人的援兵趕到,便高聲對四周的鄉民喊道。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你們大義相救!”那位手持鐵榔頭的精壯漢子領着一位少婦摸樣的女子走到李如珠和駱石印身邊開口致謝。

“別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快快回家吧,山裡風涼。”見駱石印沒有開口,李如珠趕忙說道。

秋風秋夜中,鄉民們陸陸續續消失在山谷南面的盡頭。

“他奶……奶的,貪……生怕死,臨陣脫……逃。這幫龜……孫子要是讓老……子抓住,非……一個個剮……了他們不可!”沈忠因為自己手下的拙劣表現致使自己肚子里窩了一股無名怒火,見鄉民已經走遠,便惡狠狠地罵起來。他不但長得酷似施天濟,就連罵人的方式竟然也和施天濟一樣。

“好了,兄弟,這也不能全怪你,消消氣!”見無人發話,施天濟主動走到沈忠面前安慰道。

“要不,各位大人今晚到我的天皇峰小住。”沈忠平復一下怒氣,走過來向駱石印發出邀請。

“哦,不了,沈大人。我們還要急着趕路。你和你的手下先請回吧。”駱石印雖然對沈忠並不反感,可通過今晚一役,他實在不願再見到他那手下那群烏合之眾,當然也就不可能同意跟沈忠一塊回天皇峰。

“那各位大人多多……保重,我先回去了。有需要的地方……儘管發話。”沈忠倒也痛快,他簡單地同在場的所有人話別後,便率領他手下僅存的十幾名士兵離開山谷,趕回天皇峰去了。

“各位官人還是到我家去吧。”崔田右對大家邀請道。

“好,那就只能再麻煩你們一晚了!”駱石印客氣地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