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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淮東在荊襄腹地投入五萬兵馬,在整個荊襄戰場上,並沒能徹底的改變雙方投入的兵力對比,真正的殺手是柴山兵馬刺入荊襄腹地,將徹底打敵軍在荊襄的軍事部署。

即使有奢文庄、陳芝虎、蘇庭瞻等少數敵將窺破淮東軍的意義,但也沒有能力及時調整南北兩線的兵馬部署,來應對當前的危局。

敵軍再多的兵馬,一旦陣腳亂了,陷入難以自抑的慌亂之中,最終的命運,也不過是給有着周密計劃的淮東軍從容的分散吃掉。

隨州城守軍如此,石城援兵也是如此。

蘇庭瞻在石城得襄陽援請之後,派副將索成棟率三千騎兵於二十日午前進援樊城。

二十一日、日隅時分,索成棟率部已至樊城東南約三十里的龍嘴山一帶,其時距阿濟格在樊城外圍設立的白河灘營壘已不足二十里。

索成棟只需要再加一把力,就能與阿濟格在白河灘的兵馬會合,卻沒有想到就在龍嘴山的另一側,已有淮東騎兵進入。

孫壯於十九日午前,率五千騎兵從禮山出發,繞過隨州城,馬不停蹄的往西馳行,僅比索成棟提前半個時辰進入龍嘴山東麓。

孫壯所部兵力佔有優勢,但兩天行四百里路;而索成棟兵力處於劣勢,但一天一夜才行不過兩百里地,可以說整體上不處於劣勢。

不過,最為關鍵的,索成棟一心馳援樊城,根本就沒有考慮到淮東在荊襄境內還另藏有伏兵,甚至沒有在龍嘴山的另一側放出遠哨。曹子昂他們對石城援樊城的兵力、開拔的時機以及行進路線在事前都有着準確的判斷,並且在這一路線上部署有大量的斥候隨時監視石城援兵的動向。

索成棟對從東面馳來的淮東援軍毫無覺察;而孫壯在進入龍嘴山之前,就知道會在龍嘴山與三千敵騎相遇。或戰或讓,或待夜後從阿濟格白河灘營壘繞過進入樊城與黃祖禹、周斌合兵的主動權都握在孫壯手裡。

陳濟格雖說已匯合從新野、鍾宜等城趕來的援軍,在漢水北岸白河灘聚集的兵馬超過八千,但其視野給牢牢的吸引在樊城。從白河灘往北,有數十里寬的缺口,可以叫孫壯在入夜之後潛過去進入樊城,與黃祖禹他們匯合。

淮東軍的斥候散在龍咀嘴談不上多險的山頭,監視着從南面進入西麓兩小隊敵兵斥候。這兩小隊敵騎來得很快,也很快從龍嘴山西麓的坡溝里趟過去;差不多在十里之外,就是索成棟所率石城援敵主力,三千騎散開來馳行,給約束在漢水東岸與龍嘴山南麓所夾成的河谷里。

龍嘴山西邊的河谷很開闊,差不多有十數里縱深;龍嘴山本身也遠談不上有多險峻,西坡都是起伏平緩的坡丘,有着疏疏密密的樹林以及荒蕪多時、長滿蒿草的水旱田地。

三千騎兵馳行而過,差不多填滿方圓近十里的空間,比一萬步卒過境還要壯觀。

只是這股敵騎根本沒有意識到在與他們隔着一道長嶺的東麓,淮東騎營第三旅五千將卒正在樹林里抓緊時間休息,恢復體力。

從禮山出發時,孫壯所部五千人、八千匹馬。前面走得急,趕時間,後面走得緩,是考慮有遇敵的可能而節約體力。就算如此,到這時候,也有一千多匹馬跑廢掉。

這時候還要進一步將體力不足的馬匹挑出來。

騎兵作戰,比步卒要分散掉多,特別是野地衝擊敵騎隊,陣形將更散,但對戰馬的體力要求更高,為了保證足夠的衝擊力,要臨時抽編出兩支尖刀隊以為前鋒。

“打不打這些龜孫子,還是讓這些龜孫子有機會逃往新野去?”孫壯停在龍將陳刀子等部將攏過來,商議對策。

待柴山伏兵的真正實力暴露出來,在白河灘的敵兵一旦意識到根本不可能有足夠的時間奪回樊城,就很可能直接往北面新野逃去。

誰都知道哪怕荊襄會戰贏得再漂亮,也不可能一條魚都不讓漏網的完殲荊襄境內的敵軍。只是,叫眼前三千敵騎得以逃脫出去,叫陳刀子等將領心有不甘。

“打他、娘的,”陳刀子手往下切,回答很乾脆,“這些龜孫子,三千騎兵就有六千多匹馬,不打下來心不甘啊!”殺傷多少敵兵他不大關心,他眼饞眼前六千多匹戰馬。

“就知道你個龜兒子饞戰馬,”孫壯罵了陳刀子一句,說道,“你不想辦法將白河灘的敵兵一起打潰掉,只是擊潰石城援敵,有個屁時間滿戰場去捉馬?”

隨孫壯一起馳援的唐希泰問道:“那有沒有可能將白河灘敵軍一起打潰掉?阿濟格在白河灘兩岸築營壘主要是防備西邊黃祖禹他們從樊城打反擊,只在河灘以西挖長壕,東面的防禦較為薄弱;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我們會有更多的兵馬從東面接着打來......”

“要是黃祖禹能出樊城進擊白河灘,應能打其不備,將這些個龜孫子夾在肉餅吃掉,”陳刀子搓着手說道,“只是石城之敵眼見着就要穿過去,我們根本沒有時間派人潛去樊城通知黃祖禹出兵。”

“也不是不能打,”孫壯摸着鬍子渣亂糟糟的下巴,說道,“就先放石城之敵先過去,我們從後面進擊,打潰他們之後再接咬着潰兵一起去衝擊白河灘的敵壘......”

孫壯所率都是輕騎兵,輕騎衝擊有防備的營壘是很危險的事情。

敵營壘防禦再薄弱,哪怕只是一道柵牆,只有要能提前在柵牆之前多設兩道拒馬、在柵牆之後以步卒結以槍陣,輔以大盾、弓弩,就能有效封堵騎兵的直接衝擊。

一旦騎兵的速度給壓制下來,再想衝破步陣、營壘,是極難的,傷亡之重難以想象。

由於從龍嘴山過去十七八里,就是白河灘敵營,孫壯是要讓三千石城敵騎先過龍嘴山,他率部再從尾部進擊這支敵兵,將其擊潰,然而追殺潰兵,使潰兵衝擊白河灘敵營,使白河灘就算建了防陣也給先迎接己方潰兵的衝擊;而他們則尾隨潰兵之後,衝進白河灘敵營,一舉將樊城外的這股敵兵操翻,這樣不需要樊城的黃祖禹配合。

當然這麼做,也有兇險。要不能一鼓作氣將十餘里跑下來、直接殺進白河灘敵營,踩營就會失敗;就算能及時撤走、脫離接觸,傷亡也難控制。

“打他、娘的,總不能叫戰功都給黃祖禹、周瞎子兩個渾球都佔過去。”陳刀子說道,他激動起來,臉上兩道血痕跳動起來,格外的猙獰、兇狠。很顯然,他們要是照着計劃進樊城與黃祖禹、周瞎子匯合,即使成功守住樊城,並封鎖樊城一線,戰功就要遜色得多,他怎麼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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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溪是一條從棗陽南丘山間,南流入漢水的溪河,曲曲折折十數里,兩岸都是沃野。由於溪水上遊河床有白色鈣石,遂得名白溪。此河匯入漢水時,兩邊的河灘寬有兩里,不過此時已是初冬時節,溪水枯瘦,還有流水的溪面不過十數丈闊,水深也沒不過馬腹,兩邊亂石灘上長滿能沒人頂的蒿草、蘆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