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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董原這次是真心放棄抵抗了......”

在行轅議事堂里,高宗庭將北行接防厲山的鄧愈所部從地圖標識出來,而淮西及隨州降軍的動向也在地圖事無粗細的標識出來,清晰的表明其在向北運動,先頭部隊已經從平昌關附近渡淮北上。

如今停留在信陽以及浉河沿岸的,主要是元歸政、梁成翼、梁成棟所率的南陽軍殘部。

梁成沖率部從南陽東撤到唐河時給敵騎擊潰,梁成沖當時身負箭創,逃到桐柏山缺醫少葯,又沒能及時通過燕胡的封鎖逃入信陽,傷勢漸重,僅叫其部帶着屍身逃入平昌關,南陽殘軍便由元歸政、梁成翼掌握,還有萬餘兵馬。

宋浮轉回身盯着地圖看了片刻,點點頭說道:“董原不狗急跳牆就好,側翼的威脅就減弱了許多,南線主力可以放心北上了......”

“把他卵、子都抓在手裡,董原狗急跳牆不怕先扯斷自己的鳥蛋?”周普不屑的說道。

林縛哈哈一笑,與左右商議軍事部署:“不用擔心董原狗急跳牆咬我們的側翼,我想調整一下部署,着張苟及趙豹率部步騎渡漢水後從荊門往北追擊敵殿後兵馬,以南漳為限,不再過於深入,以免受到襄陽之敵的強烈反擊;着陳漬即刻率部北上,隨周同進入樊城,往西、往北擴張、牽制敵軍;由敖滄海率張苟、虞文澄兩部北上接管平林埠、棗陽一線防線,主要集中在棗陽,做好隨時北進收復南陽的準備;胡臾兒即刻也率所部水軍隨敖滄海從石城北上——你們看這麼安排可好?”

雖說淮東水營主力從漢水下游過來還要等上幾天,但截止到三十日,集結到石城一線的淮東軍主力,就有陳漬、張苟、張季恆、虞文澄、趙虎、周普以及水軍胡臾兒所部,加上已經進入到樊城、棗陽一線的劉振之、黃祖禹、孫壯等部,便有近十四萬精銳步騎水軍精銳可用。

葛存信率第二水營主力兩萬餘眾、戰船四五百艘已從漢津行至長林,從長林前進到鍾宜、龍嘴山一線,還需要七八天的時間。

此外,曹子昂率唐復觀所部一萬五六千兵馬屯守隨州、禮山、柴山,確保淮東軍北上主力的側翼不受威脅;在漢津、黃陂,傅青率粟品孝所部水軍及部分步騎一萬五千餘眾,監押總數達八萬之數的俘兵,並確保北上淮東軍的糧道及後路無憂。

左承幕看着地圖上令人眼花瞭亂的標識,心裡暗嘆:雖說燕胡在襄陽、南陽一線的兵力加起來還有十五六萬之多,單純以兵力論,一點都不比淮東軍主力弱,但失去樊城後,燕胡的十五六萬兵馬給漢水分隔在南北兩線,僅有西線丹江狹窄的通道可以聯繫,就徹底陷入兵書上所講的滯形,彷彿脖子給淮東揪在手裡,越掙扎力氣越弱。

當然,淮東水營受風向及水流的限制,主力北上的速度很慢,很難在燕胡南線主力北撤之前將漢水完全切斷,荊襄勝局已定,收復襄陽、南陽都是題中應有之義,但只要葉濟羅榮知道隱忍,不妄想還在淮東的強勢面前還佔有南陽,經武關往關中收縮,左承幕也不認為淮東軍主力此時北上,還能再給燕胡西線主力以重創。

傅青河留在漢津督後及糧秣,軍前由高宗庭、宋浮、敖滄海、周普及宋佳等人輔助林縛進行軍事決策,左承幕作為觀軍容使也能列席軍事會議。

高宗庭看着地圖,說道:“葉濟羅榮動作不慢啊,他在襄陽以東集結了兩百艘戰船防備我水軍先鋒直接刺進去,在谷城西的打磨溝又集結了兩百艘船渡人馬去白陽關。從打磨溝到白陽關不到五十里水道,兩百艘船晝夜能走一個來回,渡三五千人馬過去。”

“我們在石城有四千水軍精銳,八十艘戰船,足以突破敵軍在襄陽以東的水軍封鎖!”先部進入石城的水軍將領胡臾兒請戰道,他不甘心聽從命令只是率部前進到龍嘴山一線等候戰機。

“看周同能不能在上游叫敵水軍陣腳大亂,不然你率部從龍嘴山往北很難捕捉到戰機。從襄陽到鍾宜,漢水拐了直角,水面又從三四百步陡然拓寬到兩千餘步,水情十分複雜,上游的優勢太大。而從龍嘴山往北的漢水太淺,集雲級戰船怕是不能在那處水道靈活機動。敵軍完全可以再鑿沉幾艘船拖延我們兩三天;他們沒有封鎖這處水道,就是還想打個漂亮的反擊提振一下士氣,我們可不能如他們的意......”林縛說道。

林縛親自否決他的提議,胡臾兒苦笑着不再請戰。荊襄會戰如此壯烈宏觀,偏偏沒有水營表現的機會,多少叫他心裡有所遣憾。

林縛看胡臾兒臉有失望,笑着安慰他:“兵家上謀,不戰而屈敵之兵,就算這回沒有你表現的機會,也不要氣妥啊。你真要打仗,此戰過去調你去海東,你莫要叫苦!”

“樞密使所差使,胡臾兒莫不從。”胡臾兒應道。

高宗庭輕輕敲着地圖,說道:“也是叫董原拖了我們幾天,叫葉濟羅榮有了穩住陣腳的機會,周同那邊要能成功,也是苦戰......”

左承幕也知道高宗庭這話的意思。

如今每天至少有三到四千的敵兵能從谷城渡河撤往白陽關,而淮東水營主力從長林前進到鍾宜,至少也要六七天的時間,從鍾宜往北擊潰敵軍在襄陽東的封鎖,也許要耽擱七八天的時間——這麼長的時間,足以叫燕胡漢水西岸的主力全部經丹江、武關河撤退到武關以西地區去!

要不是董原放水,陳芝虎率部進入南陽的時間就會拖上三五天;要不是防備董原對側翼的威脅,淮東軍甚至可以不用管大洪山南麓的潰兵就直接往北穿插,此戰甚至有可能全殲燕胡的西線兵馬——便是因為董原的野心跟貪慾,淮東軍不得不在南線先拖延上幾天,先解決淮西軍對側翼的威脅。

便是拖了這五六天,就叫葉濟羅榮在漢水西岸的主力緩過心神,能夠穏住陣腳,能夠有條不絮的退到襄陽一線,並進行有限的殿後軍事部署,甚至已有萬餘兵馬渡河退往白陽關。

僅憑董原的這些作為,林縛沒有請旨將他斬殺于軍前,就算是客氣的。

左承幕心裡怎麼想,林縛倒也不管,議定後,便讓高宗庭直接去擬令,又問左承幕:“胡公今日應來石城?”

“得信剛入城,去驛館洗漱便來拜見樞密使!”左承幕說道。

“罪過,罪過,”林縛忙說道,“胡公乃家國干臣,守荊州以牽制敵西線主力,為荊襄大捷立有首功,我們怎可以如此怠慢?請左相及諸公陪我去驛館相迎胡公......”

左承幕心想胡文穆冷父子雖然徹底放棄割據荊湖的野心,但經林縛親口定為荊襄大捷的首功,榮華富貴自然是少不了的,又心想:余辟疆降敵證據確鑿,余心源必然要請辭,那空下來的副相之位,林縛會讓胡文穆代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