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倔頭啊，王倔頭!你就等着她天天坐在你家裡吧!”張春山拍完大腿又搓開了手，他真是替王金山着急。

“我就這麼一讓，她還能真去嗎?看你緊張兮兮的!”王金山不以為然。

“事實勝於雄辯，咱們拭目以待吧!”張春山也不爭辯。

第二天上午，王金山正在家裡和李慧整理東西，眼看就要交房了，有些用不着的東西可以提前收拾一下，天氣也越來越暖和了，一想到開春之後，就要永遠告別土暖氣，王金山心裡別提有多暢快了。

“老李，我燒了一輩子土暖氣，真是燒得夠夠的!一想到以後家裡又乾淨又暖和，我就覺得這日子美上天了!”王金山一邊整理東西一邊嘟囔。

“我們老家江蘇那邊，過去才叫一個冷，別說集體供暖了，連土暖氣也沒有人燒，最冷的時候頂多一個小炭盆子，那還都得緊着老人孩子，那日子過的!”李慧也感慨着。

“記得我在瀋陽教學的時候，一開始還覺得遠離家鄉不大習慣，到了冬天才發現在東北過冬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屋裡永遠是暖和的，有時候都熱的出汗，教室里成排的大火牆，衣服洗了，放在宿舍里一會兒就干，不像我們老家一到陰雨天衣服永遠一股霉味兒!”

“我們小時候在長春的時候，教室下面是中空的，地下面也是燒的柴火，地面都是熱的，上課的時候教室里一股臭腳丫子味兒!哈哈哈!那傢伙，沒治了!”王金山哈哈大笑。

“前些年我奶奶在農村，其實身體很硬朗，但是家庭條件不好，缺少營養，住的房子又冷，九十歲那一年冬天什麼病也沒有得，竟然慢慢地死去了，有人說就是活活的冷死的!”李慧的眼睛都紅了，“要是擱着現在的條件，恐怕也是個百歲老人!”

“想想也是啊，現在咱們的條件越來越好了，按理說該知足，但是社會不是慢慢朝前發展嗎，誰還不想要更好的生活條件!”

老兩口正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聊着天，突然門敲響了。

“肯定是老張來找我下棋了!”王金山高興的屁顛屁顛的去開門，打開門卻愣了，門口站着的是石老師，手裡拎着一個小馬扎。

“哎呀，石老師，您來了!快請進!”王金山心裡叫苦，看來張春山說的有道理，不過人家石老師第一次上門，怎麼說也得熱情招待呀!

“李慧!石老師來了!”王金山趕緊朝卧室里招呼李慧。

李慧聽說石老師來了也很驚奇，在學校里上班的時候石老師是老大姐，但和李慧不在一個辦公室，所以並不熟絡。

“哎呀，本來我坐在新小區的門口聊天，這不是下雨了嗎，大家都回去了，我沒有地方呆，就想起你家來了，正好和李慧聊聊天!”石老師倒是不把自己當外人，接過李慧倒的茶一飲而盡。

“也是啊，這大冷的天，雖說馬上就三月份了，倒春寒也蠻厲害的!”李慧趕緊端來了瓜子和花生，讓石老太太磕着。

“哎呀，你們兩口子租的這套房子還真不錯，還帶着暖氣呢吧，瞧這屋裡暖和的，嘖嘖!”石老師到處打量着。

“這是我們自己燒的土暖氣，租的房子雖然有暖氣片，但是沒有接集體供暖，家裡外孫子還小，不自己燒就太冷了!”李慧趕緊解釋。

“那也是，我兒子家倒是有集體供暖，可是那個黑心的兒媳婦不讓我在家裡獃著，成天把我往外轟，跟轟狗似的!”石老師就跟祥林嫂一般，把自己的遭遇又叨叨了一遍。

“哎呀!那也太過分了!石老師以後您就上我家來坐着，這外面成天颳風下雨的，您這把年紀了，身體受不了吧!”李慧根本沒看見王金山沖她使勁擠眼睛，一下沒攔住就把話說出去了。

“哎呀!要說你們兩口子還真是心地善良啊!滿學校的老師都知道我的情況，沒有一個把我往家裡讓的!你們都是好人吶!”石老太太用手擦了擦眼角。

王金山真想仰天長嘆，又想抽自己兩個嘴巴，心裡鬱悶，找個借口跑到對門，找張春山下棋，隨便出主意去了。

等下完三盤棋，眼瞅着到飯點了，再不回家做飯，顧一鳴就要放學了，王金山也沒有得到張春山的高招，只得蔫蔫的回來做午飯了。

石老師果然還沒走，張春山剛才就說了，等你做好午飯，她依然不會走，只要一讓，她就會在你家吃飯，看來還真是這樣。

王金山一開始有些鬱悶，後來想想人家也不容易，但凡家裡有點溫暖也不會出來騷擾別人，這麼一想，王金山心裡豁然開朗，用最快的速度炒了四個菜，剛端上桌，顧一鳴就放學回來了。

“一鳴，這是石奶奶!原先也是姥姥學校的老師!”李慧趕緊幫外孫脫下薄棉服，不然一會兒就要出汗了。

“石奶奶好!”顧一鳴非常有禮貌地打了招呼。

“一鳴啊，餓了吧?趕緊洗手!姥爺把飯都做好了!”李慧看了看石老師，見她沒有走的意思，“石大姐，在我家一起吃吧，也沒有什麼好菜!”

“啊?哎呀，老王的手藝還真是好啊!看起來就讓人有食慾，我這個人實在，那我就不客氣了!”石老太太自來熟的跟着顧一鳴去了衛生間洗手，李慧看了看王金山，後者聳了聳肩，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吃完飯，照例王金山和顧一鳴都要睡午覺的，李慧也有點乏了，但她怕顧一鳴下午上學遲到，一般都要等他上學之後再睡，爺孫倆睡午覺的時候，李慧就在沙發上做些針線活打發時間。

沒想到石老太太吃完飯依然沒有要走的意思，坐在沙發上拉着李慧東拉西扯，嗓門還出奇的大，李慧心裡有些反感，怕影響爺孫倆睡覺，但念着她沒處可去挺可憐的，也不好多說什麼。

“石老師，您累了就躺沙發上睡一會兒吧!老王他早上出去鍛煉起得早，中午必須午睡，小外孫也有午睡的習慣，咱們就不聊天了哈!”李慧小聲的說道。

“哦!那我也眯一會兒!”石老太太把身子往沙發上一橫，腳一下翹了起來，鞋底的灰和泥蹭了一沙發，李慧的頭一下子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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