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玖，言玖！”
白驚歌試探着叫了兩聲，她醒了之後發現自己正在言玖的懷裡，對方那嫻熟的抱人姿勢，可不就跟之前做鬼魂的時候一模一樣。
她其實是不忍心叫醒他的，無奈憋尿真的很辛苦。
“嗯？”
睡夢中的言玖悶哼了一聲，睜開了眼睛，“怎麼了？”
“我想上廁所！”
“那你去就是了。”
“我不敢，你陪我好不好？”
言玖：“……”
兩分鐘後白驚歌在衛生間里確認道：“言玖你還在嗎？”
“在！”
可憐的言玖此時正裹着羽絨服獃獃地站在庭院里，等着對方上完廁所。
過了一會兒，白驚歌出來了，天上有一輪明月，照得院子里亮堂堂的。
她摸了摸肚子，裡面餓得“咕咕”直叫，小聲道：“我好餓！”
“再忍一會就天亮了！快回去睡覺吧。”
說完轉身準備回屋，白驚歌連忙拉住他，哀求道：“太餓了我睡不着，就陪我去廚房找點吃的吧。”
言玖本想拒絕她的，但不湊巧的是此時他也餓得厲害，本來中午就沒怎麼吃，晚上光靠那一碗玉米糊糊，加上幾片菜葉子，哪裡夠填飽肚子的。
糾結再三，沉聲道：“跟我來！”
冬天冷，村子裡以前各家都是有地窖的，用來儲藏大白菜蘿卜紅薯等，現在因為裝了暖氣，加上時令蔬菜街上隨便都能買到，也就不會像以前那樣大量囤貨了。
言玖領着白驚歌直接去了廚房，從箱子里翻出了幾個紅薯，“烤這個吃怎麼樣？”
“好啊好啊！”
白驚歌一見是紅薯，嘴角都樂開了花，她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每到秋天掃落葉，就會在葉子堆里燜紅薯吃。
幸好這裡還留了一口鍋，白驚歌給鍋里加上水，琢磨了一下，轉頭躊躇道：“我能順便給自己煮兩雞蛋么？”
言玖：“……”
嘆了口氣無奈道：“煮吧煮吧！”
“你要嗎？”
“我不要。”
白驚歌翻箱倒櫃終於叫她找到了雞蛋在哪，從裡面摸出了兩個扔進鍋里。
言玖看了一眼鍋灶，問對方道：“你能引着火么？”
“這難不倒我！”
白驚歌擼起袖子，躍躍欲試地塞了幾根木頭進去，順便將紅薯也扔了進去。
言玖懵了，這一上來就把木頭扔進去，能燒着才怪。雖然很多年沒有見過燒火灶了，但他記得小時候外婆可不是這麼引火的。
“你確定是這樣？”
“你就瞧好了吧！”
白驚歌轉而去餐廳那邊，找了半天，終於叫她找到了一個皮紙口袋。
回到鍋旁邊，塞進去後用打火機點着後火立馬呼呼着了。
這時言玖才反應過來，“你剛在哪找的口袋？”
“屋裡面！”
“壞了么？”
“沒有吧，我沒注意，一個化肥袋值多少錢，燒了就燒了吧。”
言玖：“？”
他心頭湧起一股不詳的預感，以他對他外公的了解，隨隨便便燒掉他一個口袋，估計明天會興師問罪吧。
白驚歌眯起眼睛，安撫道：“別擔心，要是真的被罵了，我頂着。”
不過既然燒都燒了，說多了也白說，隨他去吧。
言玖拖了條小馬扎坐在鍋前，看着裡面的火。
白驚歌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沒忍住笑出了聲，想着平時高高在上的言家大少爺，富可敵國的總裁繼承人，此時正穿着睡衣套着羽絨服邋裡邋遢地蹲在鍋灶前烤紅薯吃，這畫面，怎麼看怎麼滑稽。
見她嘲笑自己，言玖蹙着眉頭，轉頭呵斥道：“不許笑！再笑你就別吃了。”
“行行行！我不笑了行不！”
白驚歌去餐廳也拖了一把椅子過來，從昨天開始，她就一直聽他們提的都是“外公”，沒有人提過“外婆”。
加上她到這邊的確也沒看到外婆，心裡便有了底。
“外婆她什麼時候走的？”
聽到這話，言玖先是一愣，眉心立馬舒展了開來，臉上的神情柔和了不少。
“一年前！”
“哦！”
白驚歌閃過一絲憂傷的神色，她想了想，一年前不正好是對方回國的時間么。她能看得出來，言玖很愛他的外婆。
“外婆是個很好的人吧？”
“嗯，她是世上最溫柔的人。小時候住在這裡，每天都是她在照顧我，對我來說，外婆是世上最親近的人。她所給予我的，是我這輩子最珍貴的財富。”
“看來夫人是隨了外婆。”在白驚歌心目中，言夫人也是極溫柔的人。
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漸漸地，白驚歌發現對方跟她已經不再那麼疏遠了。
第一次見到言玖時，她只覺得世上為什麼還有如此冷漠的人，冷漠到他的眼睛裡是灰色的。不管是鬼魂還是他醒後見到的真人，都讓人覺得這個人冷酷無情，有種淡漠世間一切的感覺。
但是處久了她知道，言玖不是這樣的人，相反，他內心很火熱，很正義。只是平常懶得表現出來，骨子裡他同他的外婆，還有言夫人一樣，都是極其溫柔的人。
言玖看了一眼白驚歌，發現對方正用一種滿懷愛意的眼神盯着他。
後背的雞皮疙瘩立馬起來了，無比鄙視道：“你別這麼看着我，我警告你，你可千萬別對我動什麼歪心思。”
白驚歌笑了笑，“我就動了又怎麼樣？你可別忘了，我們第二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說過，我是因為愛你才會去你們言家應聘傭人的。事實證明我去對了。嗯？”說著不忘一臉嘚瑟地挑了挑眉毛。
言玖臉色立馬沉了下來，神情複雜地繼續看着對方。
白驚歌舔了舔嘴唇，突然湊上前去，猝不及防地在對方的嘴唇上落了一吻。
言玖：“……”
他嚇得往後一倚，隨即整個人從小馬紮上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你，你，你瘋了！”
白驚歌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還不忘意猶未盡地咂咂嘴，心裡尋思着這可比對方是鬼魂的時候親起來觸感好太多了。
溫熱，柔軟，讓人忍不住想再來一次！
言玖眼神里透露出殺氣，一副要將白驚歌千刀萬剮的架勢。
“你別這樣，我們兩人都睡在一起了，親一下怎麼了，親一下你又不會少塊肉！”
“是么？”言玖投過來一記陰鷙的眼神，他眼底泛着黑氣。
白驚歌被嚇得渾身哆嗦了一下，想着不至於吧，這剛睡覺的時候抱都抱了，親一下也不過分吧。
她是這麼想的，但對方卻不是。
對言玖而言，睡覺抱她那是形勢所逼，怕她凍着才這樣。但這親她，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男人吶，吃豆腐的時候都要給自己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白驚歌見他真的生氣了，趕緊捂住自己的嘴，苦歪歪道：“別，別啊，少爺，您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言玖轉過自己的臉，對着灶台里的火發獃，看得出來，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
白驚歌撇撇嘴，垂下眼眸，道歉道：“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親你的，沒忍住。如果你非要懲罰我，那就打我好了，不要不睬我嘛！”
“你覺得我會打你？”
言下之意，我不會打你，但我絕對不原諒你。
小木條都已經燒完了，言玖用火叉戳了戳，他估摸着紅薯應該差不多了，便掏了出來。結果卻發現已經變成了黑炭，幸好當時只放進去兩個小的，此時發現黑的特別徹底。
白驚歌猛地拍了一下腦門，驚恐道：“啊，我忘記了，紅薯是要等火燒完後放裡面燜熟的，不能直接扔進去燒，不然會跟柴火一起被燒掉。”
言玖：“……”
此刻彷彿可以聽到他心臟在滴血的聲音，他咬牙切齒道：“不能浪費糧食，你把這個吃了！”
“如果我吃了，你就不生我的氣了是么？”
“你還敢討價還價？”
“不不不，不敢！”白驚歌擺了擺手，她掰溜了一下炭一樣的紅薯，拿起來又怕燙，趕緊又扔下，手指捏了捏耳朵。
匆忙之中，都忘記手指上都是灰了，連帶着耳朵上都是灰。
趁着她在那掙扎的時候，言玖找了兩個塊頭大一點的扔了進去，隨後用火星子掩蓋住。
白驚歌那邊已經費力將紅薯掰了開來，里三層外三層全是黑炭，只剩中間一點點芯是黃色的。
她拿起來正準備啃的時候一把被言玖打掉了，“你還真吃？”
“那怎麼辦？如果我不吃，你不就不原諒我了么？”白驚歌嘟着嘴委屈巴巴道。
言玖：“……”
他覺得如果哪一天他英年早逝了，肯定是被對方氣死的。
深深吸了一口氣，無語道：“我不生氣了，你別吃了！”
“真噠？你真的不生我的氣了？”
“嗯，下不為例！”
“遵命！”
白驚歌趕緊扔掉了手裡黑黢黢的紅薯，很快房間里就飄來了烤地瓜的香味，這味道，光是聞着就讓人慾罷不能。
言玖估測了一下時間，見差不多了，便將紅薯掏了出來，分了一個給對方。
冬日的深夜，兩人蹲在廚房裡吃烤地瓜吃的酣暢淋漓，白驚歌還不忘吐槽道：“這個時候，要是能再來杯熱牛奶就好了！”
吃完烤地瓜，她將煮的兩顆雞蛋撈了出來，迅速解決掉。事後，為了消滅證據，他們還不忘將垃圾打包好扔到外面的大垃圾桶里。
吃飽喝足後，白驚歌忍不住打了個嗝，訕訕地笑了笑，喜滋滋地回了屋裡。
不遠處的角落裡，一個老人一臉笑意地將全程都看完了，隨即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