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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淺荷臉色微微一變,她也知道歐陽雪從來都是口無遮攔的,也不好呵斥,只好強笑了笑。

作為一個有骨氣的人,她不希望叫人以為自己被包養了,也不希望被這些人用齷齪的眼光看待自己。

“我哥天天都跟我提起你呢。”歐陽雪撇了一眼遠處的蕭星星,故意聲音很大的說。

歐陽瑾叫這個妹妹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白皙的臉頓時漲得通紅,他看着四周瞭然的眼神,有心想說些什麼,卻不知該從何解釋。

這真是坐實了他籌備訂婚,卻暗中還養着一個女人的事實。

他從來都循規蹈矩,也對自己十分嚴格,如果不論鄧淺荷這個生命中的意外,那在外是被人交口稱讚的小輩。

比起那些只知道賽車風流快活的同齡人,他總是被人在訓自家孩子的時候被頻繁提起,儼然就是鄰居家的孩子。

可是鄰居家的孩子現在也五毒俱全,還知道養女人了,這從神壇跌落的時候,那光輝的形象被摔得稀巴爛。歐陽瑾什麼都說不出來,他茫然地站在一旁,感到視線都在自己的身上聚攏。

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窘迫,一時哪裡想得出辦法來。

歐陽老爺子氣得渾身發抖,如果不是老當益壯,當場死過去都有可能。

這麼丟人的家醜,不遮掩就已經很叫人生氣,哪裡有這種什麼都大聲嚷嚷的。

“閉嘴!”還是歐陽禮這個做堂兄的更有威嚴,對歐陽雪冷冷地呵斥了一聲。

他是長兄,威嚴極了,歐陽雪打小兒怕這個不苟言笑的堂兄,頓時就不敢說話了,嘴裡嘀咕了兩句。接着歐陽禮又訓斥她衣冠不整,讓她去換衣服。

歐陽雪不敢反抗,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等她走了歐陽禮這才將冷峻的目光落在了鄧淺荷的身上,審視她片刻,冷冷地開口:“小瑾平日里最看不得別人落魄,看見你可憐,收留了你幾天,你可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他聲音不大,可是卻比方才歐陽雪的大聲嚷嚷還叫人羞憤。

鄧淺荷哪裡被人用癩蛤蟆形容過,頓時就氣出了眼淚,而且深深地覺得,歐陽禮就是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她為歐陽珠寶解石,費盡了心思與眼力,可是歐陽禮得了好處,卻從來都沒有給她一個好臉色。

“行了,來者是客,你怎麼能這麼刻薄。”歐陽老爺子到了現在,方才顫巍巍地說話。

他把手裡裝着翡翠的盒子收好,對受寵若驚的鄧淺荷笑咪咪的道:“淺荷丫頭不要跟這頭倔驢一般見識,這小子……”不過既然已經被叫破,就不好在對鄧淺荷有什麼親近,不然只怕歐陽家就真要背上一個不好聽的名聲了。

這些做珠寶商人的,如果沒有好名聲,不叫人信任,那誰還敢上門來買昂貴的珠寶?他心中急轉,就越過了鄧淺荷,走到了眾人之前。

顫巍巍的老頭兒,把一旁的酒杯舉起來,對眾人示意,一飲而盡之後,便拱手感激地說:“多謝諸位賞臉,來參加老頭子的壽宴,今日真是多謝了。”

只是他也看到,今天同是珠寶公司的同行來的不多,心裡就咯噔一聲。

歐陽珠寶在s市執耳多年,跺跺腳都會有不少人跟隨,可是就因為霍爺的一句話,就叫這麼多同行都不敢來了。他心裡有憤怒,也有無奈,更多的是放在心底的籌謀。

他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根基的人。

當年在緬國邊境,他認識那些土人的時候,那個什麼霍爺還不知道在哪兒吃奶呢!

歐陽老爺子眼裡閃過一抹狠戾,之後又收斂了起來,笑呵呵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歐陽珠寶被擠兌得不輕,這叫一直以來稱霸s市珠寶時常的老頭兒心裡憋着一股子不能排揎的氣,他又有些想要立威的意思,表示自己不是沒有底氣的,想了想,便趁着眾人同自己一樣將酒水乾杯之後,笑着大聲招呼:“前些時候,我這個不成器的孫子給老頭子買回來一塊料子,說是孝敬我,我瞧着雖然尋常,不過當個樂子也好。咱們解開看看熱鬧?”

他想要解石,自然大家都十分贊成。

那種價值連城的翡翠從不起眼的石頭裡被挖出來的畫面,真的會叫人熱血沸騰的。

“蕭老弟一起來?”歐陽老頭兒招呼道。

“不用了。”蕭爸爸可不會去拿自己的身份給歐陽老頭兒當踏腳石,他見這老東西說干就干,轉眼之間就叫人架上了解石機,就知道他早就想在眾目睽睽之下解石。

如果他真的解出了極品的翡翠料子,就說明他的店中翡翠貨源十分充足,對於霍舟容的封鎖完全不放在心上。這樣的小算計蕭爸爸的心裡也忐忑了起來,擔心有鄧淺荷在,這個老東西真的解出好的翡翠來。

他雖然表現得很不在意,卻還是往前湊了湊。

歐陽老爺子笑呵呵站在高台上,紅光滿面叫人把今天要解開的毛料給抬上來。

不大一會兒,就見三個壯漢氣喘吁吁地把一塊十分巨大的毛料抬了上來,這料子色澤漆黑,典型的黑烏沙的料子,巧的是上頭叫人擦開了兩個小窗,露出了其中碧綠沁人的清涼綠意來。

那濃郁的色澤,叫人心曠神怡,剔透的水頭彷彿是凍住的河水一般剔透晶瑩。這料子一出場,頓時就把在場的人都給鎮住了,或許這裡的人並不缺錢,可是看到這麼大塊的毛料和翡翠,還是叫人忍不住興奮。

蕭星星只看了一樣,就收回了目光,笑了。

這不是那坑爹的靠皮率么。

看起來歐陽老爺子的神眼,也沒看出來這料子是個坑貨。

“這是我家不成器的二孫子買回來的。這小子不把錢當錢,看這料子好,當機立斷,和人競價眼睛都紅了,拼着賠本兒也要把這料子買回來。我就說他敗家,只是咱們也瞧瞧,這個敗家的小兔崽子,他眼光怎麼樣!”歐陽老爺子看似貶低,實則是在炫耀。

只要這塊料子賭漲了,那他嘴裡的什麼當機立斷,豪爽有魄力的就真的落在他的頭上了。他這有為歐陽瑾鋪路的意思。

鄧淺荷的臉一片蒼白。

“老爺子……”這料子一解開,她都得跟着被連累,畢竟,拚死抬高了價格的,正是她。

而且這料子是她買的,怎麼成了歐陽家的了?

歐陽家老爺子卻是一個性急的人,擺了擺手,笑着叫人從一旁薄薄地切了過去,嘴裡還笑着說:“這料子的品相不錯,我很看好!你瞧瞧這石皮兒,薄得很!可不敢切得太厚,不然只怕會傷了裡頭的玉。

鋒利的齒輪摩擦在原石上,發出了沙沙的聲音。

歐陽老爺子笑呵呵地站在邊上,紅光滿面一點兒都不像個乾巴巴的老頭兒。他正沉浸在一回兒叫人奉承“後繼有人”的得意里,卻看到鄧淺荷偷偷地拉扯不知在想些什麼的歐陽瑾,一雙泛着精光的老眼裡,露出幾分不喜。

不過是個運氣好的丫頭,竟然在這裡對他不滿。

看這樣子,顯然是鄧淺荷不忿自己買的毛料卻算在歐陽瑾的頭上,心裡有不滿意,所以拉扯心軟好說話的歐陽瑾為她撐腰了。

可是她能跟歐陽瑾比么?

歐陽瑾是他的親孫子,雖然性子柔弱一些,不過歐陽老爺子老了,手裡還掌控着歐陽珠寶,其實對底下這些野心勃勃的兒孫都有警惕心的。

豪門裡可沒有父慈子孝!別看他很重用長孫歐陽禮,可是也知道歐陽禮能力不錯,在集團里已經很有威望,

他又是自己的長孫,想必在大家的眼裡,就是自己的繼承人了。

或許自己百年之後,會把歐陽珠寶交給歐陽禮,可不是現在。

歐陽老爺子覺得自己還沒有老到不能掌控公司,所以,這個時候把歐陽瑾提拔起來和歐陽禮分庭抗禮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歐陽珠寶的管理層歐陽瑾是插手不進去了,歐陽老爺子知道這個孫子性子軟弱天真,不是那些在商場打滾兒一輩子的老狐狸們的對手。

那麼他就另闢蹊徑,給歐陽瑾鋪另一條路。

從前,他是想藉助蕭氏珠寶來為歐陽瑾提升籌碼,可是這條路被蕭氏珠寶給堵住了,歐陽老爺子正在發愁,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

鄧淺荷對翡翠毛料的銳利,叫歐陽老爺子眼前一亮。

歐陽瑾不適合做管理層,那就掌握翡翠毛料好了。

原料是珠寶公司的命脈,只要歐陽瑾真的有本事,能夠在翡翠原石里挑選到真正的好料子,那麼他就是珠寶公司的中心人物!

管理層隨時可以被替換,可是能夠挑選到更多翡翠,為公司創造財富的人才是不多的。歐陽瑾既然和鄧淺荷要好,那想必鄧淺荷一定會幫襯自己這個孫子,在歐陽珠寶站穩腳肯。

歐陽瑾又聽話乖巧,比起越發內斂卻頗有主見的長孫,更依賴祖父的支持。

因此,今日壽宴,在眾目睽睽之下,歐陽老爺子當眾解石,就是為了把歐陽瑾推到前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