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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賭漲了一塊毛料,歐陽瑾就算是有了自己的威名了。

可是鄧淺荷卻似乎很不樂意的樣子,這樣自私不知道為自己男人考慮,就叫歐陽老爺子在心裡冷哼了一聲小家子氣,上不得檯面兒。

不過歐陽瑾還需要鄧淺荷的輔助,因此歐陽老爺子只當沒看見,正對四處抱拳,卻聽到身後傳來了石頭被擦動的聲音。

沙沙的聲音傳來,歐陽老爺子就皺了皺眉頭。

他是賭石賭了一輩子,手裡恨不能握着翡翠原石到死的人,只聽身後的擦石的聲音,就聽出來了,聽這聲音就是沒擦到翡翠。

他對這塊毛料的期望很高,自己也好好兒地看過,斷定這毛料的石皮很薄,裡頭該是大塊的翡翠,可是卻只聽到砂輪摩擦到了石頭的乾澀聲音。他心裡突然有一種深切的不安,轉頭看去,卻見曾乾澀雪白的石皮簌簌落下粉末,可是擦面上卻沒有一點的綠色。

白花花的都是石頭。

甚至連霧都沒有。

正等着鼓掌叫好的人群都沉默了一瞬。

“再往裡切一點。”歐陽老爺子皺了皺眉,低聲吩咐。

這回他不叫擦石了,不過卻叫解石的人薄薄地切,試試下面的成色。

雖然失敗了一次,不過他並沒有將隱約的不安放在心上。

切割毛料時切到石頭,之後切到翡翠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薄一點。”他唯恐傷到裡頭價值不菲的玉肉,繼續說道。

“你覺得怎麼樣?”蕭爸爸興緻勃勃地在人群里,看到第一刀沒有解出毛料來,頓時幸災樂禍了。

他其實心眼兒不大,眼看着歐陽老頭兒這是有點兒不高興了,頓時心裡就樂了。

不過他也知道這毛料雖然第一刀不怎麼樣,不過只怕下頭都是好東西,可是能看一眼樂子就不錯了。他從看熱鬧的人群里退出來,走到蕭星星和蕭媽媽的身邊,對那料子再也沒有什麼興趣了。

左右不是自家的,就算價值連城,也跟自己沒有關係。

而且知道歐陽珠寶竟然又起來了,蕭爸爸其實心裡很生氣。

“靠皮綠。”蕭星星賊兮兮的說。

“真是好料……”蕭爸爸有些遺憾的聲音,突然停頓了一下。

“靠皮綠?”他壓低了聲音,眼睛都放光了。

“鄧淺荷要坑我的那塊。”沒想到沒坑到蕭星星,卻坑了她自己。

好不容易賺到的錢都買了靠皮綠血本無歸,滋味不好受吧?

蕭爸爸已經很振奮了,他用力地握了握自己的手,又擺出了十分淡定沉穩成功的商人典範的模樣,走到了歐陽瑾的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對歐陽瑾微微一笑。

打從解除婚約,他對歐陽瑾就很冷淡,歐陽瑾正迷茫呢,見了蕭爸爸難得的和藹,頓時受寵若驚。

“歐陽老爺子對你真是沒話說,處處提攜。可是……”蕭爸爸一臉的慈愛,見歐陽瑾疑惑地看着自己,再看看和他牽扯不清的鄧淺荷,眼裡閃過一絲厭惡,卻還是和氣地道,“可是老爺子這說的話叫我聽了,為高小姐不值得。”

他頓了頓,又嘆了口氣:“星星都跟我說了,這料子明明是高小姐買來的,怎麼老爺子說是賢侄買的?這對高小姐也太不公平了,也叫人心寒,你說是不是?”

“的確是淺荷的料子,我當初只是借給她錢。”佳人還在自己身邊目光瀲灧地看着,歐陽瑾自然不能梗着脖子說謊,訥訥地道。

“給高小姐澄清一下吧。”蕭爸爸嘆了一口氣,深深地表達着自己的正義。

“對不起,叫你受委屈了。”歐陽瑾自然也看到鄧淺荷那有些不同的眼神,他對鄧淺荷是真心喜歡的,喜歡得不得了,當然不能叫自己的心上人受委屈。

雖然歐陽老爺子在他眼裡很可怕,不過為了心上人,歐陽瑾心裡又生出了無比的勇氣。這樣的勇氣之下,叫他忍不住提高了自己的聲音,對着正被人群圍住,傳來了解石的聲音之處高聲喊:“這料子不是我買下來的,是淺荷的!都是淺荷的!”

他叫出這一句,覺得自己彷彿一個無畏的英雄,轉頭去看鄧淺荷。

完了!

鄧淺荷心裡生出無比的絕望。

她知道這料子是個什麼貨色,其實在歐陽老爺子算計她的時候,心裡有些不快,又鬆了一口氣。

歐陽老爺子口口聲聲說這是歐陽瑾的毛料,雖然叫她生氣,不過等一會兒這料子切垮了,也不會叫她解石高手的金字招牌有損,只會扣在歐陽瑾的頭上。

他又不需要解石,因此有沒有賭垮並不算什麼。

雖然她本想把這塊該死的毛料等風頭過了再給賣出去騙錢,畢竟這毛料看起來表象極好,如果賣出去一定能把本錢收回來。

可是她打算得再好,卻被歐陽老爺子這突如其來的行為給搞亂了,原本鄧淺荷心裡心疼一下也就算了。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歐陽瑾會為她“做主”!

“不是我的!”她條件反射地道。

“淺荷,你別怕,有我在,就算是爺爺也不能叫你受委屈。”歐陽瑾柔情地握着她的手。

“我哥說的對!就算是爺爺,也不能貪污別人的功勞,不能不講道理!”另一個正義使者歐陽雪,也在一旁大聲說,“爺爺就是錯了!明明是高姐姐的毛料,這麼做,叫人怎麼看我們歐陽珠寶?!”

她本來就是個快人快語的性子,才不情不願換了禮服回來就聽到了蕭爸爸的話,已經在心裡對歐陽老爺子十分失望,沒想到慈愛的爺爺會搶奪別人的功勞,更何況她還要討好鄧淺荷去賭石,想到爺爺老了,頓時在心裡生出了叛逆的想法。

如果能夠打擊到老爺子的名譽與威嚴,是不是……他就能不要把公司掌管得跟一言堂一樣?

歐陽瑾雖然年紀還小,可是也知道家裡被爺爺壓得抬不起頭,只能幹吃一些分紅,不能掌握大權。

“還有大哥,怎麼能眼睜睜看着爺爺這麼做!”堂兄歐陽禮也是歐陽雪敵視的目標,雖然她很畏懼歐陽禮,不過這在名流雲集的宴會裡喊上一嗓子,可比在外頭說歐陽禮的壞話效果好得多。

歐陽雪本就是個無法無天的性子,她被歐陽禮強迫換了自己一身死氣沉沉的衣服已經在心裡暗恨,見聚攏在歐陽老爺子面前的那些各界名流都扭頭詫異地看着自己,心裡一橫就高聲叫:“爺爺和大哥太叫人失望了!”

歐陽瑾俊美如玉的臉,在吊燈光滑璀璨的燈光照耀之下,露出驚心動魄的美感。

蕭爸爸早就施施然地回了妻女的身邊,一臉的沉穩,中年人的風度翩翩在他的身上昭顯。

只有蕭星星才知道他幹了什麼壞事兒。

“爸爸。”她真是哭笑不得,沒有想到蕭爸爸為了她千辛萬苦也要弄死歐陽瑾,可是心裡又有溫暖的暖流流過,叫她忍不住挽住了父親的手臂,垂頭安靜地笑了。

“叫他欺負我家星星!這回叫他名聲壞透!”蕭爸爸壓低了聲音冷笑道,“一家子蠢貨!歐陽家這回是要內訌了!”

他說完這一句話,就仰起頭來依舊是一副很儒雅的派頭。

不過他現在更想去看歐陽老爺子那張被小輩頂撞反叛之後鐵青的臉,就慢吞吞就拉着妻女走過去看熱鬧,到了解石中心,眼睛就微微一亮,之後露出遲疑的表情對歐陽老爺子皺眉說:“老哥兒,這是……”

中心處一堆白花花的石頭,被切成了極大塊。

這回可不是“薄薄”地切一下了,而是歐陽老爺子橫着心從中間下刀,橫豎地切開。

可是切開之後,卻依然只有石頭,不見翡翠。

歐陽老爺子臉色已經不好看了。

並不是為了區區的幾千萬的毛料解垮。

神仙難斷寸玉,又有一刀窮一刀富的說法,誰家的珠寶公司里沒有切垮過高價買來的毛料呢?

幾千萬並不能叫歐陽家傷筋動骨,沒準兒回頭解出來一塊好的,這虧了的都能賺回來。歐陽老爺子心裡不高興的,是自己才在眾人面前說自己看好這料子,就被這料子給打了臉。

這一下,只怕就會有人質疑他的眼光了。不過這也不算什麼,叫他惱火的是,歐陽瑾和歐陽雪竟然公然跟他叫板!

這麼一吵吵,他還有什麼誠信?!

他的老臉都被這兩個畜生給丟盡了!

他含怒看了撥開人群拉着鄧淺荷走過來,非要給她個說法的歐陽瑾,如果不是眼下高朋滿座,非給歐陽瑾一個耳光不可!

“老哥兒別著急,小孩子么,哪兒有老哥兒的經驗,看走眼是常有的事。”蕭爸爸就一臉與人為善地笑着勸他,“雖然這料子解開了,不過解開得粗糙,咱們一點一點解,沒準兒能解出帝王綠玻璃種呢,那時候歐陽賢侄的眼光還是那麼好,也不用把這些都推給……”

他似乎感到自己失言了,就笑了笑,回頭拍了拍蕭星星的手含笑說:“咱們解除婚約,果然是對的。”

這話說得和氣,不過隱藏的話都聽懂了,頓時眾人的目光都意味不明起來。

大家都默默地看向了歐陽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