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大軍抵達雁門關，持太子手諭接管雁門關守將兵權，翌日，大元大軍壓境。

鍾離上了城牆準備隨時迎敵，而郁瑤則是穿着夜行衣鬼魅一般在雁門關守將和相關人員府中遊走，尋找當初和鍾牧雲有關的信件之類的。

有蘋果幫助，她輕而易舉就拿到了鍾離想要的東西。

即便已經從蘋果那裡知道了當初的真相，可看到那些信件上的內容，郁瑤還是覺得脊背發冷。

如果遇到一個多疑的皇帝，真的是很多人的噩夢……就因為忌憚上將軍鍾牧雲，成帝竟是不顧邊境安危，將鍾牧雲賣給了大元。

在那最為慘烈的一戰中，並非鍾牧雲貪功冒進，而是他孤軍深入又被身後同僚背叛。

數萬大軍在荒原上被圍，天寒地凍沒有補給，被大元朝硬生生用車輪戰殺戮殆盡。

甚至，為了借大元之手殺死鍾牧雲，安國當初丟失兩座城池……後來雖然將大元驅趕出關，可那兩座城池的百姓已經被大元的騎兵和彎刀踐踏進地獄裡。

荒村一座座，無數人成為大元奴隸……之所以沒有消息傳出，是因為那些被屠戮過的村莊已經沒有任何活口可以替親人鄰居伸冤。

郁瑤將那些信件收起來，然後就聽到蘋果告訴她：大元的軍隊用安國百姓造了一道防線……近萬人被綁在大元軍隊前方，被武器指着，一步步逼近雁門關……

鍾離和城牆上的守將都看到了那一幕，看到了無數安國百姓哭喊着，被鞭笞者驅趕靠近。

他們若是射箭，最先倒下的就是安國的無辜百姓。

可若是任由大元軍隊驅趕着百姓作為盾牌逼近城門，雁門關一旦失守，就會又有無數百姓淪為魚肉……

鍾離身旁雁門關原本的守將韓諾嘆了口氣，沉沉道：“這次大元是太子巫桑親自帶兵，若是能將巫桑太子拿下……此次危機可解。”

旁邊有人附和。

鍾離不動聲色，回頭看他：“韓大人可有良策？”

韓諾壓低聲音：“不瞞大將軍，雁門關城內有地道直通城外……有一處出口，恰好就在大元軍隊旁邊的矮山上，若是有悍勇將士從地道奔襲，就能頃刻間直逼大元中軍。”

韓諾嘆了口氣：“曾經，鐘上將軍就曾用過這個法子，直擒敵將。”

有人跟着感嘆，老將軍當年是如何的英勇睿智云云……

跟在鍾離身邊的趙飛皺眉冷聲開口：“你們既然說上將軍當初用過這個法子，難道大元狗賊不會防備，再故技重施，豈不是給人送菜上門？”

韓諾連忙解釋：“地道出口已經換了地方，大元並不知曉。”

鍾離嗯了聲：“既然如此，本帥給韓將軍一支軍隊，不知韓將軍有沒有把握直擒賊首？”

韓諾神情難看，連連搖頭：“末將年事已高，便是敢豁出命去，也是萬萬不及當初上將軍十之一二，倒平白暴露地道，浪費我們唯一的機會……唉，若是上將軍還在就好了。”

韓諾旁邊幾人也是接連附和。

鍾離冷笑了聲……

韓諾每句話看似在說戰事，其實明裡暗裡都是在故意說他不如他父親，想激他帶兵從地道出城。

若是地道真的有用，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法子，可是，這些人真的會這麼好心看着他擒賊立功？

第一日，大元將陣線壓到雁門關城外數百米就停了下來，開始擊鼓，城牆上，看到那些大元百姓，將士一片義憤填膺，恨不得就此出城將元狗殺盡。

到了晚上，鍾離回到住處，就看到郁瑤坐在那裡，神情凝重。

“你確定現在要看？”郁瑤問他。

鍾離驀然僵住，然後就意識到，郁瑤找到他要找的東西了。

他心裡其實早已經知道，要的只是證據，因此，鍾離沒有遲疑：“給我吧。”

郁瑤只能把那些信件拿出來給他。

鍾離一封封看過，面色也越來越難看……

半晌，他沉沉吸了口氣，閉眼將眼中猩紅淚意逼回，將信件收起。

郁瑤問他：“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鍾離睜開眼，沉沉出聲：“先退兵。”

他父親死前最後一刻都是為了守護雁門關，他又怎麼可以在現在這種時候置雁門關和關內幾十萬百姓於不顧。

鍾離跟郁瑤說起韓諾所說的地道。

“那倒的確是個辦法……”郁瑤說：“只是，怕就怕你帶領將士九死一生的時候，韓諾那些人又在背後搞鬼。”

鍾離握緊手中的信：“他們沒機會了。”

是夜，鍾離將信件給軍中幾位出身鍾家軍，也有親屬在當初一戰中死去的將領……那幾人看的目眥盡裂幾欲啼血，拔刀恨不能殺回盛京找那昏君報仇。

鍾離安撫了那些人，於當晚將包括韓諾在內，原雁門關守將一干人等拿下，直接斬殺，徹底接管雁門關兵權。

第二日，有將領穿鍾離的戰袍站在城牆上督戰，而鍾離則是帶了近千人，俯身趴在馬背上，從地道出了雁門關。

大元的百姓被驅趕着充當盾牌，哭喊慘叫聲鋪天蓋地，而就在這時，在大元軍陣左側一支騎兵彷彿憑空出現，利刃一般攔腰插進大元軍陣之中。

跟着鍾離來的都是不懼死亡的勇士，騎在馬背上什麼都不管，只是一頭往大元軍陣中某個方向衝去。

郁瑤和鍾離在最前邊……在那個方向，隱藏着大元太子巫桑的戰車。

周圍大元的軍隊潮水一般朝這一小隊人圍了過來，切斷了他們的後路。

鍾離耳邊只剩廝殺聲和滿眼的血色，眼也不眨看着比他還要領先的郁瑤……她哪怕穿着軟甲身形依舊纖細，可就是這樣看起來清瘦又脆弱的姑娘，不知疲倦一般不斷揮劍，替他分擔了一大半的攻勢……

終於，鍾離看到了那個穿着錦服在將士的護送下倉皇后退的男人，大元太子巫桑。

已經筋疲力盡的手臂一瞬間恢復如初，就在這時，胯下的馬兒哀鳴一聲被砍斷前腿，就在馬兒倒下的一瞬，鍾離飛身而起，直直往巫桑那邊掠去。

身後數道箭矢朝他射去，郁瑤緊跟着躍起，手中長劍揮成一片殘影，將那些箭矢盡數擋下，沒讓鍾離被傷到分毫……

鍾離一劍削掉三顆頭顱，一把將巫桑抓在手中，劍鋒抵住脖子：“太子殿下，要不要活命，就看您自己了。”

鍾離滿身血跡，惡鬼一般殺氣騰騰。

巫桑驚恐大叫：“退後，退後，不要過來，不要射箭……”

周圍的大元將士紛紛退後，鍾離連忙喊郁瑤：“過來我這邊。”

郁瑤起身朝他走去，鍾離這才看到，她肩上穿透而過的一道箭矢……

她的面上已經沒有半分血色，整個人搖搖欲墜，可直到最後，她都像她說的那樣，沒讓任何人傷到他。

這一瞬，看着站在那裡滿身狼狽的郁瑤，鍾離胸口重重跳動起來，又是激蕩又是酸楚，最後，眼圈竟是忽然紅了。

他說：“瑤瑤，過來……我們可以回家了。”

這一刻，郁瑤聽到蘋果提示：任務對象鍾離好感值，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