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打了,他的手機早關機了。”黃方圓伸手摁住了葛斌的手,示意他放下手機,“齊隊的人早就聯繫過他,但根本聯繫不上。”
“是的。”齊隊長順勢接過話頭,繼續說道,“其實總隊在追蹤定位潘子龍的時候,通過他的手機通話記錄發現他昨天失蹤後曾接通過兩通電話,時間分別在中午十一點四十三分和下午一點零五分。這兩通電話顯示的是同一個手機號。經過核實,這個手機號是屬於許眾輝的。我們試著撥打那個號碼,但得到迴音都是’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就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至少在昨天下午一點前後潘子龍還是活著的,而且還和許眾輝有過通話。若這個許眾輝是潘子龍生前最後一個和他有過交集的人,或許他能給我們提供一些線索。”廖隊長接著補充道,“但問題是,我們現在根本聯繫不上他,他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能不能通過手機定位把他找出來?”葛斌試探著問道。
“他並非犯罪嫌疑人,我們不能對他使用偵查手段。”廖隊長果斷否決了葛斌的提議。
葛斌想到早上自己特意確認過許眾輝的手機狀態,還叮囑他必須保持手機通話暢通。那時候他明明爽快地答應了,怎麼一轉身就把手機給關了呢?在許眾輝面前,自己果然還是太稚嫩了些。
一想到被許眾輝如此戲耍,葛斌忍不住小聲咒罵了一句:“這個混蛋。”
僅僅過了一秒鐘,葛斌忽然靈機一動,想到許眾輝還有一輛私家車,可以通過車牌信息查他的行車軌跡。於是,立馬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我們也想到了查行車軌跡的辦法。但還是那句話,他不是犯罪嫌疑人,我們不能對他使用偵查手段。”緊接著,廖隊長話鋒一轉,又說道,“但查行車軌跡和手機定位不同,不需要複雜的技術手段,也不用特意打報告申請,所以,剛才徐隊已經落實人去查詢過他的行車軌跡了。結果顯示,系統裡面跳出來的信息記錄均停留在兩天前。也就是說,昨天和今天他並沒有使用過車輛。”
難道他這兩天都沒出門嗎?不可能呀!葛斌暗自尋思著。忽然,他腦中靈光一閃。“法拉利!”葛斌大叫出聲。
突入而至的大嗓門,把在座的眾人唬了一跳。
“什麼法拉利?”夏副局長第一個從驚嚇中回過神,立即追問道。
“我正想跟你們彙報今天上午的事。就先從我去找許眾輝說起。”從進門到現在,一直都是在聽別人講述,這回終於輪到自己彙報工作了,葛斌顯得有些振奮,“今早我去找他時,正巧在弄堂口遇到他。他手裡拿著一個藍色的文件袋,似乎急著外出。我上前告訴了他橡膠軟管的事,他答應我今天下午一點前會來所辨認,並承諾會保持手機暢通。我當時不放心,還特意檢查了他的手機,那時候明明是處於開機狀態的……”
“說重點!”夏副局長氣急敗壞地催促道,“哪來的法拉利?”
“這輛車是安心的,也就是之前那起非正常死亡事件中死者安然的堂妹。”葛斌如實回答道。
“許眾輝怎麼會開著她的車?”這回提問的人換成了黃方圓。
“我當時也很好奇這個問題。”葛斌的臉色瞬間有些不自然起來。“看著他上了那輛法拉利之後,我立馬上前追問他車子的來源。他說昨晚約了安心一起吃飯聊天,又送她回家,結果時間太晚打不到回來的車,就把她的車又開回來了。”
“立即將這輛車的車牌查出來,然後去查車輛的行動軌跡。”廖隊長立馬命令道。
“我先給安心打個電話,看看許眾輝有沒有把車還回去。要是車還在他手上,我們再去調閱街面監控錄像。”葛斌自告奮勇地提議道。
“可以。”廖隊長頷首道。
“另外,我還有一條很重要的線索要彙報,應該和保姆被殺以及潘子龍的死亡有關。”
“既然有這麼重要的線索,為什麼不早點說出來?”夏副局長指責道。
“這不一直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嘛!”葛斌委屈巴巴地替自己爭辯了一句後,在夏副局長的怒視下,一五一十地將接到龔玲玲之後發生的事,及他們間的對話陳述了一遍。
“所以,你確信潘子龍是被殺,而不是自殺。”黃方圓提綱挈領,直指葛斌話中的重點。
“沒錯。”葛斌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我猜測保姆和潘子龍兩人已經找到了二十年前冒名頂替他人身份並犯下滔天罪行的歹徒。保姆臨死前發給潘子龍的微信中提到的’他’應該就是指的此人。只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歹徒為了不使自己暴露先對他們下了狠手。就在潘子龍去找歹徒攤牌的同時,歹徒先找上了保姆,殺人滅口後,又在待建工地將潘子龍殺害。為了洩憤,殺完人後又焚燒屍體。”
“這個推測合情合理。”廖隊長贊同道。
“並不完全合情合理,有一點說不通。”黃方圓恰在此時提出了質疑。
“哦?哪一點?”夏副局長好奇道。
“潘子龍死亡的地點。”黃方圓不疾不徐地說道,“剛才我們不就在質疑他為什麼會死在離家那麼遠的地方嗎?我現在還是這個疑問,他怎麼會死在那裡?”
“難道是兇手將他約到那裡的?”林宣猜測道,“剛才葛斌不就質疑過嗎?死者出現在那裡很可能不是出於自願,而是兇手替他選的。”
“兇手是通過什麼渠道將死者約到那裡的呢?”黃方圓反駁道,“總隊的同志只查到潘子龍死前和許眾輝有過通話記錄,此外便再沒聯繫過其他人。兩人是如何約定見面地點的呢?”
“會不會他還有一部手機?”林宣繼續猜測道。
“還存在另一種可能性。”這時,齊隊長插話進來,給出了自己的分析,“兇手一直埋伏在他們身邊,打算見機行事。昨天,他見潘子龍離家便跟蹤了他,並在路上找機會和他取得了聯繫,約定了會面的時間和地點。之後,他重新回到小區殺害了保姆。接著,他在約定的時間出現在約定的地點,殺害了潘子龍並焚屍。我建議再仔細回看一下小區進出口的監控錄像,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穫。”
廖隊長不置可否,沒有表態。隨著他的沉默,會議室裡的眾人都緘默起來,場面一下子變得冷清起來。
“我們為什麼不從顧姓之人查起?”葛斌開口打破了會議室裡的寂靜,“剛才進門前我就在想,保姆和潘子龍能來浦江市是衝著姓顧的這條線索,既然他們能順著這條線索找到二十年前的歹徒,或許我們也可以順著這條線索追查下去。”他環視一週,見眾人都在側耳傾聽,便接著說道,“二十年前兇殺案中的被害人劉所長的兒子,因為特殊的身份不便親自來浦江市調查,於是把線索提供給了保姆和潘子龍。我的推測是,保姆和劉所長的兒子肯定還保持著聯繫,她的手機通訊裡說不定就有他的聯繫方式。我們不妨試著找出這人,從他那兒獲取更多有關顧姓之人的線索,或許就能順藤摸瓜揪出兇手了。”
“說不定保姆和潘子龍直接告訴了他兇手的真實身份,我們只要找到他就能破案了。”林宣一下子變得樂觀起來,言語間充滿了抑制不住的歡欣鼓舞,“這樣反倒更省事。”
“不要盲目樂觀,未必能像你說的那麼順利。”黃方圓當頭一盆冷水潑下,“要是他們已經將兇手的真實身份告知了劉所長的兒子,此刻,陽城市警方應該已經重啟偵查程序,並請求我們協查辦案了。但目前為止,我們尚未接到陽城市警方的協查通知,說明他們並沒有開展行動。”
“保姆在微信裡不是說了,他們還沒有掌握到實質性的證據嗎?”林宣反駁道,“所以陽城市警方沒有行動,只是他們尚未告知警方而已,並不代表劉所長的兒子不知情。”
黃方圓認為林宣的反駁存在一定可能性,便沒再固執己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