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第一次參加第九避難所警察局日常會議，周岩可以切實感覺到，自己是個被排擠的空降兵。按照上峰的安排，他的主要工作是主抓避難所治安，但從會議上看，治安跟他沒什麼關係，被別人抓權了。

黨領導槍，東部戰區治下的避難所，一樣是黨政軍不分家。

警察局黨委成員一共九位。

黨委書記、局長張季軍；黨委副書記劉長峰；副局長榮林、王鴻、李紹榮、周岩；紀委書記李勇才；警令部主任王開偉；政治部主任趙瓊。

作為空降兵，周岩沒來之前，治安被王鴻、李紹榮兩位副局長抓在手中。

此時會議上兩人沒有絲毫要放權的打算，自顧自的彙報各自對治安的安排，做完彙報還心照不宣的瞥一眼周岩，態度不言而喻。

張季軍宣讀對周岩的任命，但沒有調整分工，只是讓周岩先熟悉警察局的工作環境。

他或許沒有針對周岩的意思，軍人作風，只認實務，王鴻、李紹榮之前一直做得不錯，沒道理更換。

會議結束，沉默一個小時的周岩，沒有任何不滿的情緒。

從警二十年，從一名實習民警，一步一個腳印，升上副科級派出所所長，他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派出所裡面的勾心鬥角，市局裡面的勾心鬥角，他都經歷過。

只是他的一貫方針就是不參與，別人斗別人的，自己只管幹自己的。被排擠不叫屈，提拔也不興奮。或許從老婆被人車禍報復，他整個人就有些麻木了，所有情緒都放在如何抓捕罪犯，早沒有了“上進心”。

所以和野心勃勃、一心要往上爬的陶金勇不同，在警察局受到排擠，周岩一點也不在乎。

沒什麼事情要做，還正合他的心意，一邊可以照常領取福利，一邊可以有充足的空閑時間去接任務。

“老劉，你安排一下，正好周岩新來，我們做個東，為他接風，順便大家吃頓好的。”張季軍站起身。

副書記劉長峰當場笑道：“不用老張你說，這也是我的分內事，今天中午我們去小食堂，我盡量跟小食堂的師傅們溝通，多要幾道菜。周局長，你喜歡吃什麼，跟我說說，回頭我去整菜。”

周岩道：“不用這麼客氣，吃一頓簡餐就行。”

“周局長，你就別推辭了，就當是給我們謀個福利，好久沒吃大餐了。”政治部主任趙瓊是唯一的女性，年約三十五，長相普通。

周岩不再客套：“那行，劉書記，我飯量很大，一個人吃幾個人的份量，什麼葷菜的量大我就吃什麼。”

吃飯對他來說，就是補充熱量，並汲取少量的資源。

走出會議室，趙瓊挨着周岩，不住打量：“周局長，你的自我介紹是真的嗎，真的有四十歲了？”

“是的。”

“真羨慕你的進化方向，這天賦應該給我們女人才對。”

“我也不想，感覺很彆扭。”

“得了便宜還賣乖。”

……

一頓午飯，讓眾人見識了周岩的飯量，一個人吃得比另外八名黨委還要多。

下午時候周岩在警察局瞎轉悠了半天，熟悉各部門人員。下班時間後，去服務大廳領取了自己的福利待遇。

一支3號進化液試劑，和一板4號能量結晶膠囊。

嘗了嘗3號試劑的味道，怪怪的，他直接啟動左手回收站微米機器人，將3號試劑的進化液吸收乾淨。

一共採集到7克進化液，比吃一頓大餐還要多。

隨後又嘗了一顆4號膠囊，再直接吸收，汲取聊勝於無的一點數量。要積攢一千克能量結晶，估計得吃幾百顆膠囊。一板膠囊十顆，得幾十板，一周才能領一板，這得一年才攢出一千克。

光靠福利，根本不頂用，只能做任務。

“能量結晶在避難所有直接提純生產，生產出來的都是純度非常低、不可直接吸收的混合物，得運送到其它避難所加工，生產出膠囊。或許我可以截留這些低純度的混合物？還有百變礦，周邊異域的百變礦都庫存在倉庫中。”

百變礦的作用實驗室還沒研究出來，所以發掘的百變礦，暫時派不上用場，看護也不是很嚴。

周岩這兩天比較安穩，沒有冒失接任務。

穿着嶄新警服，騎上局裡分配的警用摩托車，藉著了解工作環境、巡視避難所、考察治安問題為理由。在倉庫外圍轉了不短時間，也打聽清楚庫存百變礦的倉庫，具體位置，以及看管力度。

發現看管並不嚴格。

百變礦的倉庫，與鋼材、木材倉庫緊挨着，數量很多，在周岩看來，不下於幾十噸，不知道第九避難所是挖了多少異域，才湊齊這麼多。

他還知道一個新的信息——百變礦是可再生資源，挖完一批，過一段時間，又會凝結出新的百變礦。

異域與地球之間，有着種種無法解釋的物理現象。

“百變礦對於普通人來說，用處不大，所以和鋼材、木材一個待遇，只是每天例行檢查一遍，也就是開倉庫門看一眼。一共三間倉庫，每件庫存量是十噸，還有幾個小倉庫散放着一些。”

“在沒有搞清楚有什麼用之前，百變礦根本不受重視。”

科學家們不是周岩，知道百變礦的效果，跟進化液、輻射氣、能量結晶一樣重要，他們發現這四種資源，但只驗證出三種資源的效果。對百變礦是存疑的，覺得它可以作為形狀記憶合金使用。

可是固定成型的百變礦，一旦受力，就會迅速恢復鬆軟的史萊姆狀態。

它有潛力成為優秀的材料。

在潛力兌現之前，毫無作用。

“我每個倉庫吸收五六噸，把剩下的百變礦恢復鬆軟，應該短時間內不會露餡，至於以後露餡怎麼辦，走一步算一步……等我的實力強大了，這些都不是問題，大不了脫離東部戰區，獨自行動。”

周岩將目光對準倉庫，計劃着什麼時候開始吸收。

不知不覺間，失去良好的社會秩序制約，加上個體力量的變化，周岩的心態也在不知不覺間轉變。

末日前，他從未想過要違反規則，自覺或不自覺遵守着法律和道德的約束。

現在，或許正義的心還沒變，但行事手段已經少了很多顧及。

人在適應環境，環境在改造人。

末世的人心，正在一點一點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