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遇怔怔地看着顯示被掛斷的手機,幾乎立刻就想到當初在珠海,孟漸晚參加完比賽,人還沒走出賽場就被那個冠軍追着要聯繫方式。
即使他這次沒在現場,也能想象到孟漸晚在賽道上的表現有多吸引人,長相美艷、英姿颯爽、性格洒脫,再加上車技過人,想要不注意她簡直太難了。
宋遇越想越坐不住,又給孟漸晚打了個電話。
孟漸晚接了,一如既往耐心不足:“你又有什麼事?”
宋遇深呼吸幾次,調整了心情,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帶任何情緒:“你答應跟他去吃飯了?”
孟漸晚理所當然道:“有人請客,我為什麼要拒絕?”
宋遇一噎:“那我以前請你吃飯,你怎麼沒答應?”
“可能是因為——”孟漸晚“啪”的一聲蓋上行李箱,拉上側邊的拉鏈,“請客的人不同吧。”
宋遇快被她噎吐血了,狠狠道:“總之,你自己保護好自己,別被人佔了便宜。還有,你給我等着,你回來我再教訓你!”
他自以為話中帶了威脅的意味,卻把孟漸晚逗笑了:“你教訓我?等你有這個本事再說這種話。不然,顯得你說話像放屁。”
宋遇:“……”
可能還沒追到孟漸晚,就先被她氣死了。
孟漸晚心情很好,白天在酒店周邊的景點逛了一圈,晚上準時赴約,和宋冬栗一起去了賽車手的聚會。來的人加起來有九個,只有孟漸晚一個女人。
大家都在賽道上較量過,對彼此的實力有個大概了解,不存在區別對待,反而對女賽車手更為欣賞。
孟漸晚也沒拘謹,喝酒吃肉,各種話題都能跟他們聊得來,什麼拳擊、摩托車、漂流,她都有涉獵。而且,苟盛開的俱樂部就是拳擊俱樂部,她去過好幾次。
宋冬栗就坐在孟漸晚旁邊,聽說她是帝都人,隨口道:“下個月,我有部戲在帝都拍,到時候找你玩啊。”
宋冬栗和孟漸晚一樣是業餘賽車手,對他來說,演戲是主業,賽車是愛好,跟那些有專業車隊的賽車手不一樣。
孟漸晚大方道:“行啊,到了我的地盤我做東。”
宋冬栗一笑,眼睛就特別好看,裡面好似有星星點點的亮光。他端起手邊的酒杯,往前送了送:“那就這麼說定了。”
孟漸晚靠着椅背,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傾身拿了自己的杯子,跟他的酒杯碰了一下:“一言為定。”
“哎,老宋,你跟我們孟車手說什麼悄悄話呢?說出來我們大伙兒聽聽。”有人注意到兩人在竊竊私語,起鬨道。
宋冬栗翻了個白眼,抄起桌上一個酒瓶就要灌那人的酒:“就你話多!”
孟漸晚坐在一旁看着他們嬉笑打鬧,手裡捏着杯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喝着酒,手機在口袋裡響了好一陣她才聽見,隨手把杯子放桌上,側着身掏出手機。
不出意外,打來電話的人又是閑得發慌的宋遇。
孟漸晚定睛一看來電顯示,果然是宋遇。她“嘖”了聲,本來以為與宋遇相隔千里,她終於能清凈一點,沒想到他今天一天就打了三個電話。
宋冬栗跟那群人鬧完了,坐回原來的位置,發現孟漸晚盯着手機發獃,鈴聲還在響,她卻沒有接電話。
宋冬栗隨意一瞥,注意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是“宋小玉”,跟他一樣姓宋,不過應該是個女孩子。
“你怎麼不接電話?”宋冬栗提醒了一聲,又問,“你閨蜜找你?”
孟漸晚回過神來,聽到他的形容,抿唇一笑。
宋遇上午說她為什麼沒給他備註,她就隨手輸入了一個名字,沒想到會讓人誤會他是她的閨蜜。
孟漸晚按下綠色的接通鍵,起身避開餐桌,走到一旁稍微安靜的地方:“你沒完了?這次找我什麼事?”
“沒什麼事,就是想確認一下,你有沒有回酒店。”宋遇屏氣傾聽,雖然孟漸晚遠離了飯桌,他仍能聽到男人們說笑的聲音,不由擰起眉心,“看來還沒有回來。”
孟漸晚覺得他管得太寬:“我回什麼回,現在才幾點?”
說著,她看了眼包廂牆壁上掛着的鐘錶,時針剛划過九點。
宋遇在那邊睜着眼睛說瞎話:“九點半了還不晚?磨磨蹭蹭回到酒店就十點多了。”
“我糾正一下,現在是九點過五分,沒到九點半。”孟漸晚說,“你那邊的時間跟我不同步?”
宋遇自認說不過她:“你趕緊回去,不要在外面逗留太晚,半個小時後我再給你打個電話。”
孟漸晚靠在窗邊,隔着窗玻璃眺望外面不一樣的城市夜景,收起開玩笑的心思,認真道:“宋遇,你不要管我。”
她掛了電話,雙手抱臂,突然就沒了喝酒的心情。
小孩子才需要被這麼管教,她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只有她爸會一遍又一遍催她回家。
孟漸晚握着手機,手指穿過長發往後一捋,緩緩呼出口氣。
宋冬栗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手裡端着一杯酒:“怎麼不喝了?我看你酒量挺好的,幾杯酒下肚都沒紅過臉。”他搖了搖頭,笑道,“我不行,一喝酒就上頭,哪怕是一口酒。”
孟漸晚側目,果然見他滿臉通紅,連脖子都是紅的,像一隻煮熟的蝦。
“明天的飛機,我得走了,你幫我跟他們說一聲。”孟漸晚說。
宋冬栗一愣,看了一眼時間,把酒杯放在一邊:“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吧,我們住同一家酒店,正好順路。”
孟漸晚拎起旁邊衣架上的外套,穿在身上,拒絕的意思很明顯:“不用了,你陪他們繼續玩吧。”
聚餐的地方離酒店不遠,孟漸晚沒打車,沿着路邊往前走。陣陣晚風迎面吹來,頭髮都亂了,糊在臉上,她也懶得伸手去拂開,兩隻手插在兜里。
路過一家超市,孟漸晚進去買了一支冰淇淋,一口吃下去,腦子瞬間清醒了,站在原地不動。
她成天說宋遇有病,真正有病的人是她自己才對。她憑什麼要聽宋遇的話,他讓她回酒店她就回?她就應該跟那幫哥們兒不醉不歸、徹夜長談……
這麼想着,孟漸晚憤憤地連啃了好幾口冰淇淋,嘴巴都凍麻了。
剛走到酒店門口,她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像是不可置信,她快速眨了幾下眼睛,怎麼可能……
男人穿着休閑的衣服,白襯衣的下擺自然垂墜,不像以前那樣,總是一絲不苟地塞進褲子里,下面搭配略寬鬆的深藍色牛仔褲,腳上一雙運動鞋。
他單手插兜,站在最高一級台階上,時不時垂眸看一眼腕錶,像是掐着時間在等人。晚風吹動着他的衣擺上下翻飛,他的目光沒有焦距,彷彿等了很久。
十幾分鐘前還給她打過電話的人,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宋遇在原地踱步,轉個方向就看到了孟漸晚,愣了一瞬,便從酒店門口的台階上走下來,首先看到她手裡的冰淇淋,看着差不多快吃完了。
“這麼冷的天,你還吃冰淇淋?”宋遇從她手裡拿走冰淇淋,垂下眼,只見包裝紙里只剩下一小節蛋筒,裡面的冰淇淋都吃完了,“你也不怕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