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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李元豐背後十個鬼車鳥首攢起如環,慘綠色大盛,煙光森然於其上,飄渺若驚虹,周匝時空如鏡,映照出眼前的異象。只見先是雷光湧出,瀰漫萬里,七彩斑斕的色彩在其中升騰,執道之刑,驚電元磁,高不可際,深不可測,覆天載地,稟授無形。再然後,道德文章在雷水上展開,字字珠璣,八角垂芒,自成律令,約束左右。從此之後,山以之高,水以之深,日以之行,月以之明,生靈以之得教化。

轟隆,

兩位場中大羅金仙出手後,整個西牛賀洲里,或是驚虹貫空,瓊花生香,彩氣縈繞,或是暈光生水,磁光如輪,或是山崩地裂,殺機如獄,等等等等,匯聚而來,自冥冥之中斬殺,即使沒有到來,可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姿態毫無疑問。

轟隆隆,

剎那間,整個時空中,在李元豐的周匝,似乎所有的色彩,所有的聲音,部退去,只剩下一種令人心悸的黑色,不見其底,不聞聲音。只是一看,就讓人心生絕望,難以自已,恐懼,害怕,似乎末日臨頭,沒有別的辦法。

說起來,以李元豐現在鬼車真身大羅金仙的偉力,再加上有立世之基的加持,自成世界,演化造化,半點不是虛言,可依然有此異象,可以看得出,真的是對方來勢洶洶,掌握主動,要堂堂正正,一錘定音了!

要是沒有別的手段,恐怕正在融合西牛賀洲本源之力的立世之基會遭受重創,嚴重一點,會崩潰崩塌,消散於天地間。

要知道,立世之基可不是容易能夠重頭再來的,這是新晉大羅金仙憑藉晉陞成功後的天道之力以自己偉力引導演化而成,可遇不可求,錯過這一次,以後去哪裡尋如此沛然不可抵禦的天道之力?做夢呢!

“雖然有點意外,”

觀自在大菩薩跌坐寶蓮花,背後千手千眼之相,或持寶輪,或握拳印,或有鳳鳥之姿,或金剛璀璨,她對於李元豐鬼車真身能夠有超乎新晉大羅金仙的道果之力感到奇怪和不解,可不管如何,雷霆萬鈞的碾壓下,對方不再有輾轉騰挪的空間。

天庭,月宮。

丹壁上,稀稀疏疏的葉子掛在上面,月色橫於左右,瀰漫霜白。再然後,雲氣攜帶虹彩,掛空而下,與之輝映,大大小小,搖搖擺擺,有一種寂寥典雅。在下面,三兩隻小鶴撲棱着翅膀,笨拙地探頭探腦,稍一不注意,就會摔個跟頭,發出稚嫩又可愛的叫聲。

月宮之主,太陰真人,頭戴蓮花寶冠,身披瑞彩仙衣,座下是月色寶座,四下綴着不同姿態的月色,或是上弦月,或是滿月,在裡面,沉浮着經文,讚美月色,寂寂寥寥,空空色色。這位天庭中的大羅金仙同樣在看向西牛賀洲,觀察着能夠影響到諸天萬界局勢的大事。

在此時,在這位月宮之主的法目之下,西牛賀洲的上空,驚虹貫空,撞開雲氣,徑直往下,遙掛上萬里,在周圍,不斷有雷霆,風雨,災難,毀滅,等等等等,不停地碰撞,結成圓環之相,層層疊疊往下,把整個立世之基囊括在裡面,壓制下裡面的所有。此時此刻,似乎霸絕時空,強勢無比的洪荒異獸鬼車這位剛剛突破到天妖境第八境無極境的氣機成了風暴雨中的燈火,瑩瑩一點,幾乎沒了影子。

月宮之主看在眼中,微微頷首,用平靜的語氣道,“鬼車闖過諸天劫和造化劫,扶搖直上,可要是沒有意外,恐怕會現在栽個跟頭。”

“嗯。”

坐在月宮之主對面之人,看不清面容,似乎整個人都在真虛的鏡光中,丹霞出岫,掛空而來,只有一道不辨男女的身影,額頭似乎有尖尖角,聲音沉穩中有一種威嚴,不緊不慢地說話,道,“實際上,鬼車能夠撐到現在,已經出乎所有人意料了。”

此人能夠成為月宮主人的座上客,並平等相待,自然不是普通人物,他皺着眉,回想西牛賀洲中的博弈過程,念頭起伏。河圖洛書和萬妖煉聖莽古圖這種層次的寶貝鬼車能夠拿出三件來,是讓人非常羨慕,更為重要的則是那道果之力的提升。

對於大羅金仙來講,道果是溝通規則和現世的樞紐,道果之力越強大,撬動的規則入現世的力量越強勢。但道果之力的進步並不會一蹴而就,需要一點點地進步。

鬼車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踏破大羅門檻,晉陞為妖族第八境無極境已經空前絕後,曠古難聞,難道他的積累如此雄厚到不可測度,剛晉陞就把道果推行到一個高的層次?

不可能啊。

“會是什麼?”

此人立在鏡中,姿態萬千變化,眉宇間掛着沉思。仔細想來,鬼車在修鍊的路上,多次創造不可能,顯而易見,這才是他真正的底牌。只是這底牌藏得忒深了,根本難以窺視。

他想了想,沒有頭緒,還是壓下好奇,繼續觀望西牛賀洲,感應到西牛賀洲中沖霄而起的大羅偉力,笑道,“出動這麼多的人,別說是鬼車,換做其他人恐怕也抵擋不住。”

他這番話說的真心實意,因為他認為,即使是自己現在和鬼車調換一下位置,也是這個下場。要知道,鬼車因為和恆元魔主勾結之事,他背後的妖師宮,勾陳宮以及女媧宮都只會束手旁觀,不會參與,讓他孤軍奮戰,沒有幫手。在同時,因為這個,鬼車要面對的對手不只是早把他恨之入骨的梵門中人,還有就是對他勾結恆元魔主不滿的仙道中人。

再仔細一點來講,由於鬼車的立世之基放到了西牛賀洲中,這不但是紀元中心,而且由於紀元前的約定,除梵門外,其他勢力的上境金仙不能沒有理由涉足。而此時此刻,為了對付鬼車,梵門真是下了大力氣,不惜開了幾個口子,引入了仙道的大羅金仙。

“確實已經儘力而為了。”

月宮之主點評梵門的做法,聲音平平靜靜,若溶溶月色掛在柳梢頭上。除去觀自在,大日如來,以及孔雀大明王菩薩,梵門還是有別的大羅金仙的,可那些要麼是身份地位太過敏感,牽扯太大,不方便出手,要麼在忙於其他的事兒。

除此外,梵門甘於給多位仙道的大羅金仙放開口子,也是決心和魄力十足,已經到了梵門能夠忍受的最高程度。世俗中有一句話講,請神容易送神難。請個小神都如此,何況是諸天金字塔頂峰的大羅金仙?一旦對他們開了口子,這樣的人物說不得就會在西牛賀洲留下自己的“種子”和“錨”,以後漸漸插手西牛賀洲這個紀元中心。

“道友如何抉擇?”

鏡光中的人突然開口,看向月宮之主,如果鬼車在西牛賀洲的立世之基被毀,對鬼車的打擊不小。他雖然同樣還是大羅金仙,是諸天金字塔頂峰上的存在,可沒有了新晉大羅金仙在其得道紀元中那種銳不可當的姿態。

天庭,勾陳宮。

勾陳帝君坐在青銅寶榻上,背後升起燦然明輝,托舉寶瓶,然後自瓶口氤氤氳氳煙水,裊裊上下,絲絲縷縷,映照出他金容玉姿,身姿挺拔,他要比月宮中的兩位更要關注西牛賀洲的局勢,當看到西牛賀洲隱隱升騰起的浩瀚氣機後,忍不住冷哼一聲,道,“梵門這次倒是不心疼了。”

坐在對面的瑤池之主美眸有光,照徹內外,看向西牛賀洲,特別在幾道不屬於梵門的仙道力量上徘徊,她明白勾陳帝君的意思。梵門為了能夠百分百破壞鬼車在西牛賀洲中的立世之基,不惜給仙道開了不小的口子。這樣的付出是有代價的,相當於割了肉。

“只是,”

瑤池之主手持玉如意,上綻明輝,燦爛如錦繡。梵門這樣的做派,固然是對鬼車恨之入骨,想要拔掉對方這根嵌在西牛賀洲中的釘子,也有修正變化之意。顯而易見,到現在為止,天地間的大羅金仙已經確定,此紀元和他們預料的大不一樣,稱得上驚心動魄,恐怕只遜色於聖人親自下場的封神紀元。如此紀元下,梵門以前設想地獨吞紀元好處恐怕不行,因為天運愈大,劫數愈多,他們想着開始篩選合作的盟友了。

“只是,”

瑤池之主繼續看着,梵門的算計能不能成功,還得看一看這最後的結局啊。

“會是什麼?”

瑤池之主的神意如同放電影一般,一幀又一幀地放過鬼車自修道來自不可能中創造的奇蹟,突然間,她有所感應,看向西牛賀洲,玉顏上露出驚愕之色。

“這是?”

瑤池之主不由得站起身來,在她的法目中,西牛賀洲中,衝天黑氣自地下噴發,不是一股,也不是兩股,而是好幾股。

“人間界的惡氣,”

瑤池之主玉顏上的驚訝之色越來越濃,攏在袖中的手攥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