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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八戒最直接,他在日色照耀的淡淡金黃弧光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一對標誌性的招風耳亂搖,道,“剛才在靈霄寶殿怎麼冷颼颼的,讓人真不舒服,還是外面的太陽好。”

這聲音不小,激蕩在不遠處的金波里,暈開一圈又一圈的水紋漣漪,向四面八方去,甚至碰到了橋下的石墩,然後碎成微不可查的水花。水花驚起了正游來游去的金黃鯉魚群,讓小東西們成群結隊地離開。

禺狨王跟在豬八戒身後,作垂髻少年相,眉心一點硃砂,瑩瑩若天上一輪彎彎的紅月,他聽到豬八戒的話後,往後看,餘光見到,靈霄寶殿只餘下殿頂,尖尖一角,剩下的日光煊赫高揚,勃發升騰,充塞於人的視野里,自然而然有一種堂堂正正的霸道,讓人望而生畏,不敢在多看一眼。禺狨王默默收回目光,只感應自己仙體和神意的暖洋洋,活潑潑,若冬去春來,驚蟄後,萬物復蘇,那種自內到外的靈動,縈繞不散的喜悅。

和禺狨王一樣,太白金星的感應更清晰,他根本不看離開的靈霄寶殿,面上重新露出笑容,專註於腳下。虹橋在後,七彩瑞氣萬千垂落下來,在前面,日色漸多,整個四下,蕩漾着晨曦,波光粼粼,暈彩升騰。置身其中,不見刀光劍影,唯有欣欣向榮。

“幸好沒有打起來。”

太白金星手中拂塵搖擺,有一種後怕,剛才靈霄寶殿中暗流涌動,殺機肆意,要是真被波及到裡面,恐怕後患無窮。

“四哥,”

倒是孫悟空,精神抖擻,毫毛生光,他只是一跳,就有三五丈,火眼金睛中蘊含明輝,沖禺狨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特別在其法衣上的雷紋上徘徊了一會,才開口道,“這麼多年來不聞你的消息,沒想到四哥你在天庭當了不小的官啊。”

禺狨王輕輕一笑,實際上,自從自己自背後的師門和勢力口中得知了孫悟空與眾不同的身份後,沒少主動與之聯繫,希望能夠鞏固兄弟之情,以圖將來,可梵門自有手段,隔絕內外,讓自己的信息根本傳不到孫悟空的耳中。

只是梵門能夠隔絕內外,不讓自己和孫悟空聯繫,希望彼此間的淵源受時間和空間的影響而逐漸消散,可梵門阻擋地了自己,但阻擋不了自己曾經的二哥,現在威勢煊赫的九荒大聖啊。看一看,瞧一瞧,九荒大聖一出手,不但實現了他的意圖,也讓自己重新和孫悟空建立了聯繫,淵源一說,重新浮出水面。

當然了,此話禺狨王是不會和孫悟空講的,他只是道,“你四哥這樣,只是在天庭跑一跑腿,打個下手,哪裡稱得上什麼大官。這次要不是你六弟的事兒,我也就是能蹲在衙門裡,一份邸報,兩杯靈茶,清清閑閑的,可沒有本事去攙和雲樓宮之事。”

“原來這樣。”

孫悟空點點頭,他也在天庭當過官,雖然當的時間不長,但想一想,確實如此。

“小狐狸,”

太白金星走在一旁,聽到後,差點忍不住撇了撇嘴。這樣的話,瞞一下孫悟空還行,他身為天庭中有名的萬事通,豈能不知道眼前這個小傢伙?對方自上天為官後,就在雷部深扎,不但背景後台很硬,而且為人很有手段,是天生當官的料子,早就是雷部冉冉升起的新星。後來再搭上勾陳宮的線兒後,更是如虎添翼,上升的姿態攔都攔不住,風頭強勁的很。或許比起修鍊來,這小子比不上眼前的孫悟空,更比不上驚采絕艷到無以復加的玄天聖君,可要輪做官的本事兒,後兩者捆起來乘以二都比不上他!

要真是小散官兒,不起眼的小角色,豈能參與到事關梵門,取經人,李天王等人的漩渦中?根本沒有任何可能啊。

不過太白金星面上樂呵呵的,沒有開口說話,他能夠成為天庭的不倒翁,很關鍵的就是會看風頭,能審時度勢,會做人,損人不利己的事兒,還是不要做的。

禺狨王久在天庭做官,心早有七竅玲瓏,在他有意引導下,不但和孫悟空看上去重新回到花果山結義的局面,能夠談笑風生,就連豬八戒也攙和進來,有說有笑的。

熟悉了,自然有話就說,豬八戒不由得提到他們一行的目的,他想到在天庭當官時候所了解的托塔李天王和李府的做派,胖乎乎的豬臉上露出愁容,道,“當時也是暈了頭,非要去李府和李天王對質,這樣是當面鑼對面鼓的,但李天王手中的黃金寶塔可不是吃素的!早知道,我們就應該請玉帝下旨,讓李天王去靈霄寶殿,我們在殿里說話。”

孫悟空抱牌位香爐,毫毛綴金,叮噹作響,他在梵門放開對他的道禁後,境界修為提升,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斷,道,“李天王也得講道理,我們有證據在手,不用怕。”

禺狨王這個時候恰到好處地插口道,“李天王久在天庭,資歷深,功勞大,有什麼反應都很正常。不過此事不止玉帝關注,聖君大人也非常關切,並派我前來跟隨你們兩人,站在你們身後。”

“聖君大人,”

孫悟空想到那慘綠色的妖眸,以及在西牛賀洲中發生的種種,神情莫名,不過他有一種預感,如果自己真遇到生命威脅,對方又能夠干涉的話,絕不會不管!

路上說著話,不知不覺,就來到天王住宅,號雲樓宮。只是到了跟前,就能夠感應到雲霞景從,瑞彩垂深,功德之力徘徊在樓閣亭台前,結成寶燈,玉蕊,蓮花,如意,鐘鼓,等等等等,各有氣象,繽紛多彩。整個四下,香氣馥馥,沁人心腑。

孫悟空以前還沒覺得,可現在隨境界修為提升,紀元之力源源不斷湧來,器量恢宏,靈感敏銳,他能夠發現跟前府邸根基深扎,厚重非常,不是尋常天府能夠比擬的。

“怪哉。”

孫悟空看在眼中,有點奇怪,當年他當弼馬溫時也好,齊天大聖也罷,在天庭的時候不是沒有到過李府,怎麼那個時候沒有看出府邸中如此氣象森嚴?

在門口,正有童子,見到四人來,特別是看到天庭中很多人熟悉的太白金星,連忙過來問好,道,“太白金星老爺。”

太白金星擺了一下手,道,“去通知你家老爺,有旨意到。”

“旨意,”

童子打了個激靈,馬上行了一禮,就往府邸里跑。

不多時,李天王迎了出來,他身披天衣,上綉天紋,下描日月,威嚴肅穆,手中托着黃金寶塔,身後跟着嫡系大將,再後面,則是麾下的天兵天將。

李天王出來後,和太白金星打了個招呼,然後道,“府中已擺好香案,不知道老長庚你傳得什麼旨意?”

太白金星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後的孫悟空,豬八戒以及垂髻少年相的禺狨王,道,“是孫大聖告你的狀子。”

“孫悟空告我的狀子?”

李天王托着黃金寶塔,垂光若蓮花盛開,映照出他眉宇間噴發的怒火,他橫了眼孫悟空,聲音不小,道,“他告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