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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隊走走停停,逐漸接近了繁華地域。正如葉玲瓏所言,四匹老馬拉着四輛連篷都沒有的破車,裝載着八個華麗的大箱子,一路上難免引人注目,甚至遇到好幾個好事之人上前詢問箱中所裝何物。

這一日,車隊終於駛達了一座大城沱弓城。耀瑰域北接靈威域和赤熛域,界線為一條東西流向的大江甘霖江,沱弓城就是沿江而建的。在東邊下游還有另外兩座沿江大城,與沱弓城一起號稱耀瑰域北地“鎮疆三大將”。說是“鎮疆”,僅是相對於耀瑰域而言,其實這裡屬於整個魔族疆土的腹地,南來北往的人造就了此處的繁華。

按照蒙面女子之前所言,車隊在大城要換一批好車、駿馬,沱弓城正是合適的地點。因此,雖然剛到午時,車隊還是會在沱弓城逗留一日。

依蕭天河所想,大城的出入盤查必定嚴格,進城時免不了費一番口舌。可誰知,守衛僅是簡單問了兩句就放行了,其中一個守衛還熱心地要領幾人去城中最好的客棧下榻。不過,蒙面女子謝絕了守衛的好意,輕車熟路地引着馬車在城中穿行許久,最終在城南的一家客棧門前停了下來。

客棧的夥計迎了出來,看見八個大箱子,眼睛一亮,上前問道:“幾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在後院騰個地方,供我放貨!”顯然,蒙面女子不是第一次來這兒。

夥計卻為難地說:“客官,這麼多車馬,恐怕……”

“放不下?那我們投別處去。”蒙面女子又坐回了車轅上。

夥計連忙擋在車前:“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後院已經放了不少東西,確實放不下了,不過在馬廄那邊還有些地方,如果你們不嫌棄,可以放在那兒。”

“嘁,早說啊!”蒙面女子跳下了車,往客棧內走去。到了門口,又回頭叮囑夥計:“這些貨物很重要,可得給我好好看着,若是有什麼閃失,拿你是問!”

“好咧!”夥計痛快地應和着,牽着馬往後院方向去了。

進了客棧,三人來到櫃檯前。掌柜的是個精幹的老頭,嘴角留着兩撇鲶魚鬍子,正在算盤上撥弄着。見來了客人,他手上的動作停了,打量了一眼來者,笑道:“客官,本店上、中、下三等空房皆有,不知要哪種?”

蕭天河扭頭看了看大堂,大約擺着十幾張油膩膩的舊桌椅,零星坐着幾個客人。有的在飲酒,有的趴在桌上酣睡。這時,聽見蒙面女子說:“給我來一間上等房,明日便走。”說完,她拿出來一捧藍元石,放在了櫃檯上。

“哦?客官是從仙族地境過來的?”掌柜一邊套着近乎,一邊收了藍元石。藍元石和紅蒙石都是禹餘界通用的錢物,在魔族地境肯定也有藍元石流通,只是一下子拿出這麼多藍元石的人可不多見。“客官,這麼多錢完全可以訂下兩間中等房啊。”掌柜好奇地瞅了一眼蕭天河與葉玲瓏。

“不必了,一間房就夠了。多出來的就當是賞錢。”蒙面女子非常“大方”。她的聲音不小,引得堂中的幾個客人都看向這邊。

“好,好!客官請隨我來。”得了賞的掌柜很高興,領着三人往樓上去了。

上等房的條件的確舒適,房中收拾得很乾凈。前窗對着走廊和大堂,後窗則對着一處大戶人家的後花園。

蒙面女子卻不滿意:“不行,給我換一間。”

掌柜一愣,勸道:“客官,這間房每天都有人打掃,也是我們店裡視野最好的一間,近看能賞花看水,遠眺還能望見城中心的鬧市。”

“給我換一間能看見馬廄的。”蒙面女子道。

於是,掌柜又領着三人換了一間房。這間同樣是上等房,只是略小了一些。蒙面女子打開窗子,馬廄就在下面,幾個夥計正在忙活着卸車。

“就是這間了。”蒙面女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待掌柜離開後,蕭天河說:“你們兩個在房內休息,今夜我去大堂里對付對付。”

葉玲瓏連忙擺擺手:“不必了,姑娘你自己在這兒休息吧,我陪他一起去大堂。”她可不願意和這個古怪的蒙面女子在一間房內過夜。

“這間房本來就是為我自己要的。”蒙面女子冷冰冰的,“你們兩個今晚去馬廄替我看着貨物。”

“什麼?你讓我們去馬廄過夜?”葉玲瓏非常不滿。

“店裡的夥計我信不過。你們既然受人之託,就應當忠人之事,不是嗎?”蒙面女子振振有詞,“好了,我累了,你們出去吧。”

葉玲瓏還想再說什麼,蕭天河卻把她拉出了房間。

下樓之後,葉玲瓏跺腳抱怨:“欺人太甚!”

“不過一夜而已,在哪兒都是過。去文舉界的路還長着呢,不宜和她鬧翻,面子上得過得去才行。”蕭天河勸道。

“那……那也沒有讓人住馬廄的啊!”葉玲瓏的聲音引起了堂中幾人的注意。

“出去再說。”蕭天河壓低了聲音。

到了街上,兩人融入了過往行人之中。

“你

發覺沒有,客棧大堂里那幾個住客都很奇怪?”蕭天河道。

葉玲瓏仔細回憶了一下:“我記得有一個帶着斗笠、穿着獸皮的人,有一個衣着光鮮的公子哥,還有一個邋裡邋遢的大漢在角落裡靠着牆打鼾。除了這三個人之外,其他人的印象都不深。”

“那個邋遢大漢根本就沒有睡着。”蕭天河肯定地說,“而公子哥和那個穿着獸皮襖的傢伙似乎是一路人,卻坐在兩張桌子上,彼此之間也不說話。而且這些人自我們進入客棧開始就一直在偷偷地觀察我們,太奇怪了。”

葉玲瓏點點頭:“我也覺得那幾個人的眼神不太對勁,他們會不會是看上了我們運送的貨物?”

“難說。這家客棧並非是開在繁華的大街上,客人不多,雇的夥計卻不少,堂中那幾人也實在不像是什麼走江湖的客商,偏偏掌柜還在算盤上計算着遠超過客棧收入的數字。”蕭天河道出了更多的疑點。原來在蒙面女子和掌柜交談時,他已經心細地在算盤上掃了一眼。

葉玲瓏倒吸一口涼氣:“你的意思是,這家客棧是黑店?”

蒙面女子已經和掌柜說過明日就離店出城,所以蕭天河料定,要動手就只有今夜了:“黑不黑很快就見分曉。”

距離天黑還有好幾個時辰。蕭天河帶着葉玲瓏先去鬧市逛了逛,直到傍晚酉時,兩人才回到了那家名叫“俠客”的客棧。大堂內,白日里看到的那些住客都不見了,就剩下掌柜和閑着的夥計。兩人沒有進客棧,而是從旁邊的小路到了後院。正如夥計所言,後院中堆放了一些木材和雜物。馬廄在後院的西側,兩人穿過院子,走了進去。一進馬廄,就能聞到一股嗆人的氣味,地上有許多馬糞,大多都已經晒乾了。

葉玲瓏捏住鼻子:“太髒了!怎麼也不好好清理一下!”

那八個大箱就堆在廄門旁邊。蕭天河找來一些還算乾淨的草葉,鋪在箱子上。

葉玲瓏苦着臉問道:“你該不會真打算在這座臭馬廄里過夜吧?”